-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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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聽了不覺頭大,思量了一下,道:“要不我叫肖猴兒再去跑一趟冀州,看看能不能多買些藥材回來!
朝陽子聞言習(xí)慣性地翻了翻白眼:“眼下江北四處打仗,那藥材比糧食還珍貴,怕是早已被官家管制了,還能敞開了叫你買?”
辰年發(fā)愁道:“那怎么辦?你便是叫我立刻去給你種草藥,這會兒也長不成了!
朝陽子捋了捋下巴上那幾根可憐的胡須,說道:“不行就得去江南買!
“江南?”崔習(xí)不禁皺眉道,“江南?江南也剛打過仗,就算是比咱們江北強些,怕是也強得有限。”
朝陽子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先瞥了辰年一眼,這才緩緩說道:“眼下倒是還有個地方可以購買到大宗草藥!
“哪里?”崔習(xí)問道。
辰年那里稍一思量便猜到了朝陽子指的是云西,天下戰(zhàn)亂不休,唯獨云西那里一直安定,比起江南與江北來,幾乎可算是一塊世外桃源了。只是云西是封君揚的地盤,若去那里,可能瞞得過他?
辰年想了一想,問朝陽子道:“這藥材非買不可?”
朝陽子正色答道:“大亂之中必有疾疫,眼下江北如此情形,天寒時許覺不出什么來,待到明年暑季,怕是就要露出苗頭來了,倒是流民正多,又因饑餓困乏而體弱,一旦暴發(fā)時疫,不知要死多少人!
辰年雖不曾經(jīng)歷過瘟疫,卻是聽人說過那種慘狀,不由得身體一寒,默默思量了片刻,與朝陽子說道:“那就去云西吧!
朝陽子道:“我?guī)熼T便在云西,若要采購藥材倒也不難,只是要如何運出云西還需得咱們好好商量一番,要封君揚知曉,怕是也不肯放大宗藥材出來。”
辰年沉吟道:“不只是出云西難,若想運回山里也是不易,各處戰(zhàn)亂,一個思量不周,不知就要被哪家軍鎮(zhèn)搶了去。”
幾人正商議此事,肖猴兒卻卷著一陣寒風(fēng)從外面進來,向辰年稟報道:“大當(dāng)家,有個年輕姑娘來尋你,說是自己姓魯,從清風(fēng)寨來的。”
“姓魯?難道是靈雀?”辰年不覺又驚又喜,忙起身往外去迎,果然在內(nèi)寨城門處接到了魯靈雀并幾個原清風(fēng)寨的寨眾。
靈雀身穿青衫,外罩皮袍,身后背負一把長劍,雙頰被寒風(fēng)打得紅彤彤的,眼中卻是滿滿喜悅神色,道:“辰年,我和我爹來投奔你了,你收不收?”
辰年聞言自然歡喜,左右看了看,不見靈雀父親魯嶸峰的身影,奇道:“魯大叔呢?怎不見他?”
靈雀笑道:“我爹說不能空手來你這入伙,他帶著一些兄弟去辦些事,過幾日就到了!
她說得含糊,辰年便笑了笑,領(lǐng)著她進了寨子,又叫人去喊陸驍過來相見。陸驍一進門瞧見靈雀,上下打量了她兩眼,笑著問道:“嘿!你怎的來了?”
靈雀有些局促地從椅中站起身來,卻是兇巴巴地瞪了瞪陸驍,道:“我是來尋辰年的,又不是來找你!”
陸驍沒說話,只咧嘴笑了笑。
溫大牙等人聽聞來了客人,便也都來看。辰年將他們一一介紹給靈雀認識,眾人瞧得靈雀是個年輕俊俏的大姑娘,頗有些不好意思,只那肖猴兒臉皮最厚,湊到跟前與靈雀笑嘻嘻地說道:“魯姐姐,我是大當(dāng)家的師弟,你千萬別拿我當(dāng)外人,有事開口吩咐就是,我肖猴兒絕無二話!
靈雀性子爽朗,笑著點頭應(yīng)下。
辰年又道:“我?guī)煾改侨诵宰佑行┕殴,最近正在閉關(guān),待過上兩日我再帶你去見她!
眾人聚在一起熱鬧了一陣,辰年便叫溫大牙出去幫靈雀等人安排住處。崔習(xí)瞧出她似有話要與那靈雀說,便尋了個借口將眾人都帶了出去。
屋中只留辰年與靈雀兩個敘舊,靈雀就將辰年離開后清風(fēng)寨里發(fā)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說。待說到那單立坤逃走,在別處另立了山頭時,辰年不覺嘆道:“江大叔為人太過于心軟了些,行事又瞻前顧后,不夠果敢,那單立坤若早殺了,哪里還會有后面這些事情!
靈雀點頭,道:“大伙也是看透這點,覺得江大當(dāng)家難振清風(fēng)寨的名號,老人走了不少,有的是另投了別處,有的另立了山頭,還有的人往南邊去投了軍。原本偌大的寨子,現(xiàn)在都快空了。我爹原來一直舍不得走,后來瞧著江大叔對他太過于防備,他不想壞了多年的兄弟情義,這才下了狠心離開清風(fēng)寨。正好聽說你在北太行,我們就尋過來了!
聽到這里,辰年道:“剛才在外面人多口雜,我也不好問,魯大叔到底去何處了?”
靈雀笑了笑,道:“辰年你莫要惱我,這事我爹說了,得辦成了才能算數(shù),叫我先不要告訴你。你莫要著急,左不過這幾天就能得到信了,你先耐心等著。”
聽她如此說,辰年便不再問,只把靈雀在寨子里安頓下來。過得四五日,那魯嶸峰便帶著十多個精干風(fēng)塵仆仆地追了來。辰年親自出寨把他們迎了進來,瞧他們個個都穿得十分臃腫,心中不覺有些詫異,這些人都是習(xí)武之人,按理說不該如此懼寒,怎的穿得比普通人還要厚?
待寒暄過后,屋中沒了旁人,魯嶸峰便與同來的人把各自身上的皮袍脫下,翻轉(zhuǎn)過來,露出里面縫得密實的暗兜來。靈雀微笑著走上前,從那暗兜里將一塊塊的金磚掏出堆到桌上,笑道:“這些暗兜可都是我一個個縫上去的,可是偷偷縫了好些日子!
那金磚均是一般大小,在桌上碼成了一座小山,足有上萬兩之多,辰年瞧得瞠目結(jié)舌,問道:“哪里來的這許多金子?”她伸手拿了一塊金磚來細看,瞧著那背面刻有標(biāo)記,仔細一看,卻是一個賀字,不覺奇道:“賀家的?”
魯嶸峰點頭,道:“正是賀家的,這是賀澤從宜平送往泰興老巢的,被咱們劫了來!
辰年心中一驚,那賀澤可不是個善茬子,就這樣劫了他的金子,怕是不能善了。
靈雀瞧了瞧辰年面色,猜她可能是怕賀澤報復(fù),便道:“辰年,你不用擔(dān)心,這金子是我爹他們從宛江上劫來的,他們特意換了裝束,不會被人認出,更不會懷疑到你這里來!
魯嶸峰也道:“賀澤占了宜平之后,借著江運之便,已經(jīng)往泰興運了不少東西,咱們早就瞧準(zhǔn)了,這才動手劫了他這金子。金子到手后,咱們先往江南繞了繞,這才又往北來,一路上小心行蹤,并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過。”
辰年與賀澤也算打過交道,深知那人心機深沉,奸詐狡猾,要想從他那里占得來便宜,絕非易事。可事情已經(jīng)做下,魯氏父女兩個又全是一片好意,她再不能說別的,便就笑道:“沒事,便是被他知道是咱們做的,也不怕他。他眼下正與薛盛英一起打張家,自顧不暇,先抽不出身來對付咱們。”
她看了那金子片刻,又不覺笑道:“咱們之前正愁著沒錢去云西采購藥材,不想你們就給送了這許多金子來,可見也是天意如此!
靈雀聽得一愣,奇道:“去云西采購藥材?要用得這許多金子?”
辰年微笑點頭,去門口吩咐了外面的寨眾去請朝陽子,回過身來與魯氏父女說道:“朝陽子道長要去,眼下江北戰(zhàn)亂不休,怕明年天熱再起時疫,說是要提前防備著,以免到時缺醫(yī)少藥,救不得大伙性命!
“可寨子里也用不得那許多藥材啊!膘`雀道,此刻虎口嶺不過兩千余人,尚比不過清風(fēng)寨興旺時的一半人數(shù),何須用得這許多藥材。
“不只這寨子里用,還要救治別處的百姓!背栕尤诉未到,聲音卻先從門外傳了進來。他撩開門簾進來,看了看魯嶸峰等人,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黃金,面色平靜,淡淡說道,“時疫一起,受災(zāi)的百姓何止千萬,這點金子還差得多呢!
靈雀早來幾日,已是認識了朝陽子,魯嶸峰等人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神醫(yī),忙神色恭敬地上前來見。朝陽子大咧咧地往椅中一坐,翻了翻白眼,道:“我早就聽說過你們清風(fēng)寨的名號,你們既然自稱是義匪,那就得拿出點義匪的模樣來。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縱算是義,可悲憫天下,心懷蒼生,更是義中之義,那是大義!”
別人尚不知朝陽子脾氣,辰年卻是怕了他這套說教,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道:“道長教訓(xùn)得是,咱們這不就要由小義做大義嘛!這些金子不夠,寨子里存的還有些,都拿出來給道長去采購藥材!彼f著,忙又轉(zhuǎn)身去看魯嶸峰等人,交代靈雀道,“魯大叔他們一路辛苦,你送他們?nèi)ズ煤眯恍,屋子都是早就備好的,別的事情以后再說。”
待靈雀帶了魯嶸峰等人出去,辰年便又向朝陽子賠著笑臉問道:“道長,您什么時候起身去云西?我好給您安排人手!
“這兩日就走,越快越好。”朝陽子答道。
辰年點點頭,想了一想,又問道:“我?guī)煾缚赏黄鹑??
朝陽子翻了她一眼,道:“她不去,她說她要留在寨子里教你武功!
辰年便又點了點頭,正要再說話,朝陽子卻忽地伸手,閃電般向她手腕探了過來。辰年想也不想地翻腕去擋,兩人都沒動地方,只在手上過招,眨眼間便連拆了幾招。朝陽子攻,辰年來擋,待到二十余招的時候,辰年露出一處破綻,這才被朝陽子扣住了脈門。
辰年頗有些不服地說道:“道長又以大欺小,有本事去尋我?guī)煾覆鹫小!?
朝陽子卻是冷哼了一聲,凝神去切辰年脈象,過了片刻,奇道:“我瞧你眼睛越發(fā)明亮,還當(dāng)你跟著你師父練了那狗屁神功,原來竟是沒有?”
辰年心中發(fā)虛,面上卻是笑得十分甜美,道:“道長,難道您沒聽說過古人形容美人的詩詞?有道是明眸善睞,我長得這樣美貌,眼睛自然也是那般!
朝陽子聞言將她手腕往外一丟:“沒臉沒皮,這么大個姑娘也不知道害臊,你聽誰這么夸自己的?”
辰年笑嘻嘻地應(yīng)道:“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朝陽子嘴角也不由得翹了翹,看她兩眼,卻是又正色說道:“辰年,我告訴你,你師父那五蘊神功可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莫要去練那個。那神功威力雖大,可待到后面卻是極容易走火入魔。便是你師父那樣的習(xí)武天才,苦練十幾年,也沒能突破第五層。若不是我在她身邊,強行行針散了她全部內(nèi)力,她此刻怕早已是氣血逆流,經(jīng)脈盡爆而亡!
辰年聽得心頭一寒,忍不住問道:“難道就沒法子可破?既然有那神功問世,便是曾有人練成過,不能個個都走火入魔了吧!
朝陽子道:“除卻那創(chuàng)立此功的人,我只聽說過有一人練成過此功,卻還是個老和尚,留下了幾字真言!
“什么真言?”辰年不禁問道。
朝陽子聽她聲音中略帶急切之意,看她一眼,微微皺眉。
辰年忙笑著解釋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道長快別瞎猜疑!
朝陽子這才說道:“這五蘊神功出自五蘊皆空,本就是佛家經(jīng)文,那老和尚留下的是八字真言:定心、凈心、悟心、明心,說只有做到這般,才可練成此功!
辰年聽得似懂非懂,想要細問,卻又怕朝陽子起疑,便道:“老和尚說話就是喜歡打啞謎,說什么都不肯說透。”她說完便轉(zhuǎn)了話題,問朝陽子道,“道長,您可想好了叫誰陪您去云西?”
朝陽子搖頭:“得需心思機靈,辦事卻又穩(wěn)重牢靠的!
辰年笑道:“我給您說些人,您看行不行!
“誰?”朝陽子問道。
辰年問道:“就是剛才的魯大叔和靈雀他們,可好?”
朝陽子瞧了這兩日,倒是覺得靈雀是個性子干脆利落的姑娘,可那魯嶸峰卻不知為人行事如何。朝陽子捻須不語,辰年瞧出他心中遲疑,順手從桌上拿了塊金磚把玩,勸道:“靈雀自是不用說,膽大心細,果敢堅毅,想當(dāng)日冀州官兵劫了清風(fēng)寨幾十個年輕姑娘,就是她帶著大伙連夜從一線天逃回山寨,一路上萬般辛苦,卻沒有拋下一個同伴。而魯大叔那里,他是清風(fēng)寨的老人,辦事一向穩(wěn)重牢靠,而且江湖經(jīng)驗也足。您就憑他能將賀澤這萬兩黃金神不知鬼不覺地搶了來,也可看出魯大叔不是無能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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