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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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在同鄉(xiāng)人的帶領(lǐng)下,我和弟弟來到了爸爸與人合伙開的印刷包裝廠。我和弟弟的小房間原來是過道,臨時用木板隔開,很小、很暗,除了一張雙層床,兩個板凳,就沒有別的用具,也容不下別的東西。而爸爸和后媽的房間,既寬敞、又明亮,還鋪了地毯,又有空調(diào)。
七月下旬,是廣州最炎熱的季節(jié),我和弟弟的小房間,連個電風扇都沒有,我熱得睡不著,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底頭,我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第二天一早,爸爸就叫醒我,叫我早飯后去廠里干活——同其他工人一樣貼標簽。這種活雖然不重,但整天貼,膠水粘在手上弄不下來,洗也洗不掉,有時連手上的皮也給揭下來,我當時痛得要死,想不干了,又怕爸爸和后媽罵,也只能熬著。
每天從八點干到中午十二點,一個小時吃午飯和休息,下午一點干到六點,晚上加班,從七點干到十二點。有時廠里訂單多,忙不過來,加班到凌晨一、兩點鐘。干了幾天,我就非常疲倦,氣若游絲。有一次,不小心貼反了,后媽看到了,就說:“你怎么這么笨啊,人家都做了千千萬,就你會貼反”。我很傷心,也很委屈,可我不敢跟后媽頂嘴,以免爸爸知道了又要罵我。有時我去廠里晚了,后媽也會罵我:“偷懶就學(xué)會了,做事就學(xué)不會”。
過了十多天,廠里的訂單少了,晚上就不用加班了。晚飯后,爸爸常常騎著摩托車,帶著后媽和我的兩個弟弟去逛街,我也想跟著去,可是爸爸說坐不下,每次都是留下我一個人,好象我是多余的人。我真不該來到這個世界。我只能一個人偷偷地流淚。
晚上睡覺時,弟弟常常會跟我講去了什么地方:什么動物園、游樂場,坐了碰碰船、小飛機;吃了麥當勞、肯德基;喝了可口可樂······他講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可他哪里知道,姐姐的淚水象斷線珍珠一樣正往下流,枕巾都濕透了。
(10)
八月中旬,后媽的兒子過生日,爸爸特地買了一個大蛋糕,還有新衣服、新鞋子、玩具等生日禮物。這是我第一次吃蛋糕,還是托小弟弟的福。在我的記憶中,從沒有誰為我過過生日,送過什么禮物。爸爸可能早就忘記我的生日了,他從不在乎我的存在,我真的是可有可無的人,我真的好恨爸爸,為什么這么偏心,這么重男輕女。
小弟弟是爸爸和后媽的掌上明珠,除了蛋糕,還有一桌豐盛的菜肴。一家人其樂融融,非常高興。唯有我,一邊吃著生平第一次嘗到的這么好的美味,一邊往肚里咽著苦水,天壤之別的對比啊,我的痛苦無法用語言表達。
(11)
八月底,我在廣州的暑假生活也快結(jié)束了,爸爸委托叔叔送我和弟弟回家。我也厭倦了在廣州的日子,這個暑假過的一點也不愉快,還不如在爺爺奶奶身邊幫忙“雙搶”、放牛、砍柴、做家務(wù)。
以前盼著、吵著要去廣州,心想在爸爸身邊可以過一個幸福的暑假,可是我卻感覺爸爸離我很遠、很遠。我和他甚至形同陌生人,一個暑假都沒有說上幾句話,一點都不象父女關(guān)系,我沒有感覺到一丁點的父愛和溫暖。現(xiàn)在我歸心似箭,狠不得立刻回到老家,我再也不會來廣州了,這里給我留下了太多傷心的記憶。
(12)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zhuǎn)眼間,又是一個新年到。我的同齡伙伴們天天板著手指算,盼著新年早日到來。因為新年到,在外打工的父母就會回家,會買好多新衣服,好多好吃的,好多玩具,還可以收到不少的壓歲錢?墒沁@些看似平常的東西,我一樣也沒有。雖然是新年,我穿的衣服,仍然是奶奶補了又補的舊衣服,壓歲錢也只有兩個弟弟才有。每當聽到新年的鞭爆響起,我就產(chǎn)生幻想:如果父母沒有離婚,我不是也同人家一樣享受天倫之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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