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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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她秦漫月一動不動,也能搞壞一個野炊,老師庇護好學生的心也太明顯了吧!
秦漫月咬著嘴唇,一句話都沒有辯解,河邊的風像是陰涼涼的沙子,打在她的臉上生生地疼,她就這樣站著,看著女生痛哭流涕滿身是血地謾罵。
她迎風而立,不為所動。這世間的喧囂像是和她沒有分毫關系。
秦漫月是自己獨自離開野炊場地的,她一個人沿著河上的大橋徒步走著,孤燈斜影,少女的影子在下午的陽光下是可怕的孤獨,她用手遮住陽光,赤著雙腳踩在滾燙的地面上,頭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
她依然沒有停止。
她把鞋扔在了滔滔的河水中,因為剛才沾染了女生的血跡,她覺得很骯臟。
“秦同學!庇腥嗽谏砗蠛八。
她轉(zhuǎn)過身,一眼就看到了小七。
十七歲的小七,沿著熾熱的陽光從她的身后躍入她的眼中,微微冒著汗的額頭,卡其色的褲子,走路的樣子挺拔有力,面孔是干干凈凈的白皙色澤,唇紅齒白中帶著一絲絲年少的青澀。
旁若無人的大街上,小七像是空靈出現(xiàn)的一道奇光,像風塵仆仆的俊美書生,來追尋自己的癡愛。
他拎著她的鞋子,濕淋淋的,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我?guī)湍惆研瑩苹貋砹。?
“關你什么事?”秦漫月態(tài)度一點兒也不好。
“穿上吧,要不腳容易劃傷,你那么漂亮的腳,劃傷了多不好!毙∑哂行┬邼。
秦漫月不知道這個男生為什么要撿回她的鞋,但是秦漫月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孩子,為她的美貌而來,卻被她的事跡嚇跑。
她只當小七是又一個外貌愛好者,不以為意。
“那你幫我穿上!鼻芈孪袷枪室鉃殡y他。
她以為那男生會轉(zhuǎn)頭就走,沒想到他二話不說蹲下身來幫她把鞋子穿上。他的背,是一個消瘦的畫面,動作溫柔像對待珍寶。
秦漫月那時候看過一本書,書上說肯為女生蹲下身來穿鞋的男生,一定就是女生最好的水晶鞋。
穿好鞋,男生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手帕,很仔細地為秦漫月擦汗,一道一道,一絲不茍。秦漫月恍惚了,大卡車一輛一輛從他們身邊開過,空蕩蕩的東江大橋上兩個甜蜜的身影佇立在那兒,你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影子,是關懷,是呵護,是早早萌芽的愛。
4.
“老板,這是秦小姐現(xiàn)在生活情況的資料,放您桌子上了。那天站在秦小姐旁邊的男生叫陸均璨,是清榕陸氏集團的公子,長得和當年的任夏航有七分像!卑en將一個資料袋放在辦公桌上。
清榕城的黃金辦公樓,一面正對無敵海景,一面正對喧鬧繁華的城市中心。俯瞰下去,金山碧水的光澤晃人眼球。
清榕就是這樣一座尚未被開發(fā)完整卻又有無限商機的城市,它是一座休閑之都,商業(yè)氣息尚不濃厚。這棟六十層的高樓離天幕那樣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把彩云捧在手中。
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一張他和秦漫月的合影,她從他的背后摟著他的脖子,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長長的辮子烏黑瑩亮。
這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影,那是他二十六歲時見到的秦漫月,稚氣的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他從沒見過那么干凈的一張臉,青嫩得能一把掐出水來,淺淺的酒窩融化在草坪的綠色光線里,像是純潔的天使。
他的手放在資料袋上,金色的光鋪滿他手上的紋路,一路蔓延到他的眉宇間,這幾十年的輾轉(zhuǎn),已經(jīng)把他從一個一文不名的小角色磨煉成了商場上最年輕最狡詐的富商。
膝蓋上的隱疾又隱隱地疼。他吃了兩片止痛藥,小小的顆粒,配濃烈的意大利清咖啡,苦得讓人痛徹心扉。
沒有人知道他這么多年是怎么走過來的,歲月練就了他的冷漠,商場磨煉了他的兇狠。如果說他的內(nèi)心還有一絲絲的光亮,那就是秦漫月。
只有秦漫月。
辦公室里的角落,阿Ken放了一張Paul Mauriat的黑膠唱片,《LOVE IS BULE》,節(jié)奏永遠是緩慢的,它能把時光一寸一寸地阻隔在心門之外,時間似乎都停止于這一秒。
Paul Mauriat的聲音,是恒久不變的催眠,引領你走向美麗的曾經(jīng)。
5.
開學之后,秦漫月步入了大三的生活,除了白天的課,她還報了夜間的選修課,《音樂賞析》和《考古》,兩門風馬牛不相及的課程,其實是對整天面對的《概率論》、《數(shù)理統(tǒng)計》、《JAVA》這些專業(yè)課程來一個緩沖,要不然學業(yè)實在太枯燥。她會發(fā)瘋的。
婉珍參加了學校的拉拉隊比賽,正在為比賽做籌備工作。
拉拉隊比賽的形式就是跳集體舞,婉珍領跳。重要的是,會有許多的男生來圍觀。
婉珍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表現(xiàn)自我美麗的機會,所以在整所數(shù)理學院甚至整所清榕大學來說,婉珍的名字多多少少都會被人熟知。
一個數(shù)學系的學生,為學校拿下了無數(shù)舞蹈、音樂大獎,把人家音樂學院的專業(yè)學生都給一一比下去了,連一些電影公司也注意到了她,誰還能不知道?
可是我們的徐大小姐可是很有性格的,雖然好表現(xiàn),但適可而止,電影公司的邀約從來都不會點頭。
“誰分得清他們是看上我這個人還是我家的錢?我可不是那種給幾頂帽子就飛上天的人!
婉珍只是想讓自己在她們的上流圈內(nèi)成為女王級人物,讓所有富家公子都對她刮目相看就行了。
其實要求并不高,真的一點兒也不高。
秦漫月上第一節(jié)《音樂賞析課》的時候就差點兒睡著了,好吧,她承認自己沒有太多的音樂細胞,她好像一做數(shù)理化題就精神振奮,一聽音樂就直打瞌睡。
睡夢中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模糊的人影兒站在樹下,陰冷的俊臉一下子襲擊到她的腦海,她頓時就清醒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在帝國花園飯店聞到“圣羅蘭鴉片”的味道之后,那個令秦漫月痛徹心扉的記憶,就無端端地跑了出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陸均璨的俊秀面孔,他看著她,嘴角彎彎地笑,像是春天細膩的風。晚上階梯教室的白熾光在柚木桌子上反照出他干凈的眼睛,像是被歲月洗禮過,秦漫月有些不好意思,把臉從壓著的手臂上抬起來。
“你做了一個噩夢!彼f,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秦漫月的臉,“全是睡痕。”
秦漫月一摸,左臉上有一片糾結(jié)的紋路,她一看長袖上的麻布,就明白了。
她有些狼狽,窗外的風呼呼地吹進來,秦漫月打了一個噴嚏。
老師和同學都轉(zhuǎn)頭看他們,陸均璨摁住秦漫月的腦袋小聲地說:“趴下。”
趴下的同時,陸均璨立了一本書在他們前面,老師對這樣上課的小情侶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大家也沒看清楚坐的是誰,很快就又轉(zhuǎn)回了頭。
秦漫月和陸均璨一起縮在課本的后面,像是做賊心虛的樣子,他的手搭在她的頭發(fā)上,溫柔清暖,他沖她調(diào)皮地眨眼,那眼神和小七真像。
秦漫月想起小七和她一起在教室里上晚自習,他們坐在第四組靠窗邊的位子,一到晚上總能聞到窗外青樹葉的味道,她盯著那些零星的葉片,在星星點點的光亮下篩出一片片的碎影,讓她恍神。小七總是假裝打她頭,在她轉(zhuǎn)頭的時候沖她做鬼臉。
有一次,說晚上有流星雨,教室里的人都跑光了,只余下他們兩個人,小七拉暗了燈,他們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等待流星雨。漆黑的夜色,隱約只有兩個人模糊的身影,空洞的寂寞蒼穹,像是有望不到頭的幸福。流星雨出現(xiàn)的時候,秦漫月高興地轉(zhuǎn)頭,那些光亮把她的臉也照得一閃一閃的。
小七突然就吻了她,那么準確的一下就捕捉到了她粉嫩的嘴唇,一點點的暖和淡淡的涼,帶著一股青草的香。小七的臉埋在閃爍的光影之中,像是神圣的天使,裸露的完美側(cè)臉是秦漫月唯一捕捉到的永恒畫面。
他們不知道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多長時間,誰也沒有動,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最后小七溫柔地拉著秦漫月的手說:“小月,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鼻芈抡f。
“我知道,那個大你十歲的男人!
秦漫月低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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