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因果[大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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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因果
“媽媽每天都叫我整理東西,每天都要買衣服和鞋子,每天都不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做好吃的飯,也不會洗衣服,每次幼兒園的老師叫我講我的媽媽,我每次都只能講媽媽買衣服。人家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還有媽媽帶出去玩,我都沒有!小睛也沒有!小睛說是你害死爸爸,所以你不帶我玩,你不做飯給我吃,你只會每天每天關(guān)在你的房間里,讓我自己一個人睡樓下!我最討厭自己一個人睡了!你是壞媽媽!”楊輕輕大聲地說。
楊亭呆呆的看著打扮得猶如公主一樣的女兒,“你說什么?”
“我討厭你!我要換一個媽媽!我不要你這樣的媽媽!”楊輕輕說。
“你做過什么了?”楊亭突然大叫起來,聲音比楊輕輕還尖銳,“你做過什么了?你真的殺了人嗎?小睛說了什么?他知道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他在他媽媽肚子里的時候,爸爸就為了你要殺他!是他媽媽不聽話偷偷生了他。他討厭你,你是壞女人!后來你又害死了爸爸,讓他和我都沒有爸爸!如果爸爸活著,我一定不會這么可憐!一定有爸爸帶我玩,一定不會不理我的!”楊輕輕吼叫,“我要叫妖怪來殺死你,換一個媽媽!”
“啪!”的一聲脆響,楊亭給了楊輕輕一個耳光,“你以為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還滿口胡說八道!小睛只有五歲,他知道什么?知道什么?”
“哇啊啊啊……”楊輕輕開始放聲大哭。
“輕輕,是誰把小朋友們倒掛起來?為什么要倒掛起來?”黑衣男生的語氣慢慢放得有點柔和,“誰告訴你妖怪怎么召喚的?”
“小睛。”楊輕輕邊哭邊說,“他說這樣就可以換一個媽媽。”
“別哭了。”黑衣男生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虛點一下,楊輕輕應(yīng)手倒下,昏昏睡去。楊亭木然看著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我沒有說錯吧?”黑衣男生又喝了一口紅酒,姿態(tài)優(yōu)雅而愜意,“是誰想殺你報仇又沒有報仇的能力?是誰能在屋里倒吊小朋友?答案是孩子們。小睛不是普通的孩子,五歲的孩子懂得自己拿錢買東西,說明他一定很聰明。那張帶著血跡的錢,說明他是個奇怪的孩子,至少那張錢一定不是家長給的。所以——他是個可疑的孩子。”
“如果是小睛……他為什么要倒掛自己?”楊亭呆呆的問。
“因為他恨你。”黑衣男生淡淡地說,“也許是覺得靈場設(shè)立這么久,沒有召集到上等兇靈,覺得很失望,所以想要化身惡靈自己向你復(fù)仇吧?塔羅牌中‘倒吊人’的意思,是‘無盡的犧牲與奉獻的考驗’,這可以用來形容愛、也可以用來形容恨。”
“小睛?”楊亭茫然看著空曠的大廳,看著走廊的一段,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的走了過來。
白襪子、紅皮鞋、褐色褲子、褐色上衣。
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男孩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
看在楊亭眼里卻是觸目驚心,“小睛,小睛……”
“小貓。”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孩子臉上還充滿了倒吊所導(dǎo)致的淤紅,他睜大眼睛看著黑衣男生,張開雙手,“小貓……”
黑衣男生停下了酒杯,靈力充盈的時候,他看出小睛身上充滿了濃郁的怨靈的殘片,有強有弱的靈的殘片充斥了這個孩子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奇怪的是他的心智沒有被怨靈駕馭,他只是獲得了污穢的力量。
在小睛眼中,他還是一只貓,最多是一只靈力強大的貓。
“為什么要自殺?”黑衣男生放下了那杯紅酒,“因為你恨她?”
“因為你走在她前面,她在追我,等到你們相遇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她身上中了怨咒,你會破壞我的。”小睛稚嫩的聲音所說的內(nèi)容令人不寒而栗,“你是除靈師,我知道。”
“因為怕我破解她身上中的怨咒,怕我破壞你的靈場,怕我救她——所以你突然把自己倒吊?”黑衣男生冷笑了一聲,“你想做什么?變鬼嗎?”
“設(shè)立靈場的人被人用同樣的方式殺死,一定會變成徘徊在靈場內(nèi)永遠不能離開的兇靈。”小睛說,“她讓我媽媽發(fā)瘋,她搶走我爸爸,她又害死我爸爸,我要殺她有什么不對?”
“我不管人類之間有什么對和不對,”黑衣男生淡淡地說,“我只是要除靈,像你這樣全身被怨靈覆蓋的小孩子,就算不自殺,很快也會變成怨靈的傀儡。”他動了動修長的手指,“過來吧。”
“小貓……”小睛慢慢的走過來,“我不想殺你。”
“人類和我,都一樣是生物,你能殺二三十個人類的孩子,一樣會殺我。”黑衣男生的嘴角帶著微微蔑視的表情,“同情、喜歡、愛護、高興……這些心情你早就沒有了吧,不要虛偽,假裝自己還有愛心。”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小睛的臉頓時變得猙獰起來,小小的手掌一揚,楊亭和楊輕輕同時大叫一聲,只見一陣光向黑衣男生撲去,分明感覺是黑色的,卻覺得驚人的刺眼。黑衣男生抬起手臂一擋,只聽噼里啪啦一陣觸電般的爆響,楊亭嗅到了強烈的腐敗的氣味,剛才就像沼氣爆炸一樣,甚至看到了紫色的電流,那究竟是什么?小睛發(fā)出了什么?這神秘的自稱非人類的黑衣男生又是用什么擋住的?
“很厲害!”小睛大叫,“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除靈師!”說著第二下黑色光流向黑衣男生撲去,黑衣男生眼眸一閃,黑色光流在半空中被無形截住,宛如他雙眸的瞳色就能任意截斷空間。小睛倒退了一步,空中再次紫色光流流竄,如炸裂一枚無形的炸彈。
黑衣男生左右眼瞳的顏色開始變化,變得一紅一藍,左眼紅、右眼藍。瞳色變化的瞬間小睛身上暴起了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異瞳貓妖——嘻嘻嘻——”聲音從沙啞蒼老直接變得尖銳滑稽,突然又變得童稚可笑,瞬間滑動了幾個人的聲音,“嘻嘻嘻——嘻嘻嘻嘻——”詭笑聲此起彼伏,卻都不是出自小睛的嘴。
小睛身上的怨靈開始蓬勃的復(fù)蘇著,這個孩子過度使用力量,導(dǎo)致了怨靈殘片暴走。楊亭和楊輕輕緊緊地抱在一起,驚駭?shù)目粗【ζ恋哪樧兊迷絹碓娇刹馈6䴓菙[放著的木箱子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震響,狂風(fēng)吹來,那些懸在繩子上用來縛靈的洋娃娃紛紛從二樓跌落,風(fēng)嘯聲詭異而飄浮,宛如在白屋里繞圈疾行,各種各樣的異響越來越明顯,這屋子里所有的靈都漸漸在暴走了。
幾十個靈同時暴走,靈場震蕩,隨時可能招來可怖的兇靈或高層的妖魔。黑衣男生異色的雙瞳開始閃爍強烈的光彩,千變?nèi)f化的虹似的光帶繞身而行,把楊亭和楊輕輕保護在圈內(nèi),但鬼嘯聲越來越強,小睛尖聲怪笑,黑色光流帶著紫色電光不斷撞擊著那虹似的光帶,發(fā)出陣陣爆裂巨響。
虹似的光帶在強烈的震蕩,黑衣男生正要消滅屋里那些還沒有衍化為兇靈的迷失靈,突然全身冷汗,胸口又開始痛了起來,天旋地轉(zhuǎn)……靈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從他身上消失。他捂住胸口,恨恨的瞪了一眼窗外,在這個城市里,在不知名的地方,有一個白癡少女奪走了他的靈力!
為什么離開了這么久都還是不行呢?
為什么力量還是會轉(zhuǎn)移到她身上?
虹似的光帶開始搖搖欲墜,接近地面的部分甚至開始忽隱忽現(xiàn),迷失靈突破防護闖到楊輕輕身前,楊輕輕大叫一聲,“媽媽!”她轉(zhuǎn)身撲進楊亭懷里,嚎啕大哭,楊亭緊緊地抱著她,“別怕別怕,媽媽在這里,媽媽在這里什么都不用怕!媽媽會保護你。”
“啊啊啊……”楊輕輕放聲大哭,“媽媽……媽媽……我不要玩了,我不要換媽媽,我不要看見鬼……啊啊啊啊……媽媽我害怕……我討厭小睛,小睛好可怕啊……”
“別怕!”楊亭摟著她,就是死她也不打算放手,眼睛牢牢的盯著空中飛舞的若隱若現(xiàn)的靈,如果讓她活過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讓輕輕一個人睡了!絕對不會!
“啊……”黑衣男生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力量消失得太快,瞬間已瀕臨極限,虹似的光帶完全消失,他往旁一側(cè),五指微微一松,傾倒在沙發(fā)椅上。
他昏過去了。
“咿——呀——”已經(jīng)漸漸化為黑色或白色的靈尖嘯著撲面而來,楊輕輕的哭聲越發(fā)凄厲慘烈,楊亭轉(zhuǎn)過身將楊輕輕護在身后,心頭的絕望難以描述,她不是一個好女人,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她……真的有如此罪無可恕嗎?
“小野!”
屋外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叫,聲音粗魯?shù)昧钊瞬豢芍眯拍鞘莻年輕女孩的聲音,接著一個東西從打開的大門直飛進群靈飛舞的大廳,“啪”的一聲水花四濺?罩斜P旋的靈同時一震,噴起的水珠同樣帶著剛才那虹似的光彩,只聽怪嘯四起,靈的數(shù)量急劇減少。楊亭和楊輕輕一呆,往地上看去,那飛進來的是一個礦泉水瓶。
只是一個礦泉水瓶就能消除如此多的迷失靈嗎?
一個背著書包穿著校服的女生隨著那“啪”的一聲從門外沖了進來,直撲沙發(fā)椅上的黑衣男生。此時只見黑衣男生全身發(fā)顫,渾身起了一層淡紅色的光暈,似乎就要消失,那女生一把把他抱起,用力的搖晃,“小野?小野?喂!死了沒有?把你該死的能力拿回去。≌l要什么靈力妖力了!快拿回去!別昏。∧慊枇宋夷闹涝趺崔k……”
小睛愣了一下,看著闖進來的年輕女生,這人渾身充斥著貓妖族的靈力,她卻是個人類,她不但是個人類還是個靈媒!靈媒對于迷失靈來說有莫大影響,他雙手一揮,強大的黑色光流對著那女生沖擊而去。
“小朋友!一點點大不好好去玩,整天和靈啊怪啊混在一起人會心理變態(tài)的!”那年輕女生瞪著他,也不招架那凌空飛來的黑色光流,“四五歲的小孩子就該去上幼兒園,你媽沒好好管教你?”
“我媽媽在醫(yī)院。”小睛咬牙切齒的說,“我要殺了那個女人!她害死我爸爸,她讓我媽媽發(fā)瘋!她該死!”
年輕女生深深的白了他一眼,黑色光流撞擊到她身上,卻被強大的貓妖靈力反彈出去,擊中了空中盤旋的迷失靈。她大步走過去把小睛抱了起來,用力的按他的頭,“再說要殺人我要打你屁股了,剛學(xué)會看電視就以為自己懂很多嗎?傻得不能再傻了!我不管你頭腦里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總之這地方會變得這么恐怖一定是你在搗鬼,快點給我變回來!”
“我不要!”小睛用力掙扎,年輕女生抱著他就像抱娃娃一樣,“放開我!”
“你媽媽既然在醫(yī)院治病,以后肯定會回來的,你想讓她回來以后找不到你然后哭嗎?”年輕女生用力的敲他的頭,“她沒了你爸沒了你,你沒覺得她會很傷心嗎?你沒覺得乖乖的等你媽出來才是一個乖孩子做的事嗎?以為自己很懂事,結(jié)果做事根本不負責(zé)任嘛!”
小睛張口結(jié)舌,年輕女生捏住他的臉,頓時他覺得渾身通過了一陣刺痛,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在這瞬間年輕女生已經(jīng)除去了附在他身上的怨靈,怨靈殘片竟然有幾十個之多,空中盤旋的迷失靈失去縛靈術(shù)的束縛,漸漸消失而去。楊亭和楊輕輕呆呆的坐在地上,年輕女生跺了跺腳,“還不去報警?你家里有一屋子冤死的尸體,你不報警你想死?”
楊亭驚醒過來,連忙拿起手機報警,楊輕輕依偎在媽媽身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得很害怕。
年輕女生把昏迷不醒的黑衣男生抗在肩上,在警察還沒來之前溜之大吉。
到最后楊亭也不知道那黑衣男生和年輕女生的姓名,警察把她和楊輕輕都帶走了,連同坐在地上哭個不停的小睛。
過了幾天報紙沸沸揚揚的把寧靜海白屋案件報了出來,根據(jù)當事人自述,破解她屋子里縛靈術(shù)和找到兇手的是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男生,救她命的是一個看起來更年輕的女生,如今警察正在努力尋訪這兩位目擊證人,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線索。
綠茶咖啡巷303號別墅。
龍媒坐在柔軟的褐色沙發(fā)椅內(nèi)喝剛煮好的咖啡,看著近日對寧靜海白屋案件的追蹤報道,一邊抬起頭來深深嘆了口氣,發(fā)愁的看著別墅里小野的房間——自從那天在白屋內(nèi)昏倒,小野竟然一直沒有醒來,也一直沒有變身成貓。
他就一直以全身散發(fā)著淡紅色光暈的人形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半點聲音和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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