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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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軻風也有兩條非常英氣的劍眉，高高上揚，斜插入鬢，她很是喜歡。戀愛時他們一起去看電影，章軻風只想看警匪片或者槍戰(zhàn)片，墨惜偏偏拉他看浪漫愛情片，他就故意坐得很低，然后把頭倚著她的肩膀裝睡，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墨惜看著大熒幕上的甜蜜故事，時不時歪頭看身邊的壞蛋。她知道他是裝睡，伸手去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他就仰起頭來，吻她的手心，像一只討寵的小狗。有時候他是真睡著了，眉梢卻也高高挑著，斗志昂揚。那時章軻風總是無不驕傲地說：“眉主兄弟，注定我手足遍天下，八千子弟任我調(diào)遣，我就是那百戰(zhàn)百勝的常勝將軍�！蹦巧癫桑乔徽{(diào)，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墨惜，你生氣了？”項勇收起了剛才的暴躁，語調(diào)變得溫柔。
“嗯？沒，沒有�！蹦袷菑膲糁斜粏拘选�
“你盯著我看什么？”
“沒什么。你的眉峰上為什么會有一道疤？讓我想到一句話。”
“眉毛斷了，兄弟義絕�！栋酝鮿e姬》里說的，是吧？”
墨惜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不禁笑出來：“喲，金主兒還看李碧華呢，厲害。什么時候研究暖傷，悼念一下腐朽的青春什么的？”
“誰腐朽了，我的青春正好呢，”項勇哼笑了一聲，又恢復混不吝（北京方言，什么都不在乎）的腔調(diào)，“虞墨惜啊虞墨惜，你說你怎么就瞧不上我，用言情小說里的話，我也算是少年裘馬多快意、濁世翩翩佳公子吧。我哪一點比不上你那初戀？”
她猛地拍打項勇的胳膊喊了一聲：“別凈顧著聊天，小心駕駛，萬一撞了車了翹了辮子，再好的青春也得永垂不朽了。我可是怕死，怕得要死！”
“我倒是不怕死，我怕死了就見不著你。”
墨惜的心跳得緊，卻繼續(xù)嘴硬逗樂：“那好，金主兒，您先付定金吧，萬一哪天您真的駕鶴西游了，我就設計一個超大超豪華陵寢，比泰姬陵還輝煌，比秦始皇陵還堅固，然后立塊漢白玉的大石碑，上書十個大字：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
也許是嫌這笑話太冷，項勇并沒笑，還很認真地說：“我還以為你會跟我一塊兒死呢�？磥怼趿x氣盡，賤妾何聊生’的戲碼只有小說里才有啊�！�
“看不出來金主兒你對言情小說很著迷啊，”墨惜笑，把徐緩緩給她講的大道理一股腦搬出來，“忘了與時俱進了不是，現(xiàn)在流行虐身虐心，提倡活在當下，一起變蝴蝶從墳墓里飛出來的觀念太老了，霸王別姬自刎烏江的故事也被人改寫了，從泰坦尼克號開始就不流行殉情了，萬一其中一個先去了，另外一個就得活得更好，把兩個人的精彩都活出來�！�
“那就不能一起轉世啦，下輩子遇不到了。”
“金主兒你不是故意逗我吧，”墨惜只覺著身心疲憊，“有什么情緣是長生不死的？有什么戀人會等上三生三世？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可遇不可求。下輩子可能遇不到了，把這輩子過好才是正經(jīng)事�！�
“你這女人就是心太狠！”項勇說得字字驚心，恨不得把牙咬碎，他停了停，又低低聲音自嘲似的說了一句，“我還以為你會等我。”
說完這一句，大概是為了泄憤，他狠狠提了一次車速。墨惜只覺靠背猛地壓了一下自己的背，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沖了一下，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發(fā)悶。
車窗外是凌晨的暮春夜色，點綴著無眠的街燈和高低錯落的廣告燈箱，主干道上車輛不似日間那樣擁擠，都以很高的車速疾行。但是它們都超不過這輛“裝甲車”，只有項勇超它們的份兒，活脫一個街頭霸王。
倆人都沒再說話。車里只有童安格的《一世情緣》翻來覆去地唱著：“我心只有一個人，才能明了這一切，遙遠的思念堆積在眼前……”仿佛要喚醒誰的前世今生。
終于，虞墨惜再也坐不住，離公寓還很遠就吵著要下車。項勇無可奈何，狠狠踩一腳剎車，車子嘎吱一聲停在了路邊。墨惜扭頭就要開車門，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氣，緊緊鎖住她的手腕，幾乎要把她的胳膊扭斷。
“我最后問你一次，愿意做我女朋友嗎？”他的臉上再沒笑意，深潭般的眸子里蒙上一層迷離的霧氣。
似曾相識。
她在哪里見過他？應該是見過的。
不，沒有，肯定沒有。他不過是和章軻風神似罷了。
墨惜不敢再看他，低下頭呵呵傻笑。“做女朋友豈不是一錘子買賣包給你了？我還是分批零賣吧，多賺點兒�！�
他終于被她打敗，憤怒化成了朗聲大笑，眉上的疤都淡了許多�！坝菽О∮菽В阏娉�，你就打小算盤吧你，改天讓我媳婦下崗，你給我當管家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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