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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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烈抗議道:“白將軍,你那動作我明白的,不帶這么暗示著侮辱人的!”
那女人眼光更復雜了,說道:“他如今的品位倒是特別!
白鳳染低聲道:“自閩國被滅之后,殿下意氣消沉,好不容易見他有了些笑容,因此,屬下……”
那女人嘆道:“如此也好,便留著她罷。”
白鳳染聽了這話,輕輕地噓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肌肉放松下來。那女子望了她一眼,低聲道:“他是天空之中的灼灼烈陽,總有讓人飛蛾撲火的魅力,但你要明白……”
白鳳染忙道:“屬下明白。”
那女人眼色沉沉地望了白鳳染半晌,隔了良久才道:“你要真明白才好!彼酃獾,抬起頭來,“這些日子,他軍中沒添什么新人吧?”
白鳳染道:“加了幾名親衛(wèi),都是些不緊要的,只因前些日子楚國有刺客行刺,折了人手,這才在豫州補齊了上來。我私底下已經(jīng)試過那幾個人了,除了一人武功高些,其他的人沒有什么異樣!
那女人嘆道:“這些事,我是替國師問的,要知道,太子殿下的軍中,可不止一個替國師賣命的人,你要明白。”
白鳳染道:“屬下明白,屬下絕不敢欺瞞!
那女子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尹念之死,總要查個明白才好,如若不然,國師那兒可不好交代。劉德全搜集的那些男童,叫他先送回各家吧,出了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定會起疑心,絕不能再打草驚蛇。”
白鳳染低聲應了。
我見兩人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把我全然忘了,實在忍不住,大聲地建議:“白將軍,你們說的事,我一句也不明白,我也不會向人亂說的,比如這案臺桌腿上染的血,我只當它是豬血……”
“什么?”那女子轉(zhuǎn)向白鳳染,厲聲道,“她怎么會知道?”
白鳳染垂頭望了我一眼,竟讓我看出些隱憂來,她道:“主上,她不過是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殿下對她還有幾日新鮮!
那女人聲音如寒冰,眼眸被撒進窗欞的月光一照,帶著冷光:“不行,寧可殺錯,不能放過,誰也不能保證她到底知道多少!”
天啊,我這是撞破了一個多大的秘密。栴}是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明白我撞破了什么秘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養(yǎng)成這偷食的習慣了,神偷的志向真是害死人。
我在心底叫苦不迭。
白鳳染道:“主上,她最近才來軍中,那件事發(fā)生在三年之前,她豈會知曉?依屬下看,她只不過是隨口胡言罷了。”
我忙點頭如搗蒜道:“不錯,不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夜來,就為了吃餐飽飯的!
那女人眼底冰涼:“當日她渾身骨頭碎裂,死在這張案臺之上,到凌晨,尸體卻失了蹤影,身上的鮮血把這案臺的腿都染紅了……沒有人會知道……沒有人會知道……殿下,殿下……”她嘴里喃喃,眼底竟有瘋狂之意,說到殿下之時,卻有一絲脆弱,“我不能讓殿下再陷了下去,這才……”
她身體踉蹌,被白鳳染扶著坐在椅子上,道:“公主,屬下都明白,沒有人會知道,她怎么會明白?”
白鳳染的嘴唇在哆嗦,垂頭向我望了一眼,這一眼我明白了,難怪我在案臺上睡了一覺讓她那么害怕,這是產(chǎn)生了不適當?shù)穆?lián)想!
她們的對話我一句都聽不明白,兩人在我面前,只讓我感覺如上演著一幕她們獨自編排的苦情戲,戲里面的人傷情傷心,涕淚交加,卻只讓我感覺像是別人的演出,如果就著小酒撕著雞腿倒可以撒出滿腔的熱淚。我實在忍不住,誠懇地道:“白將軍,這位‘公主’,你們說的什么,我真是一句也不明白,眼看天快亮了,能放了我嗎?”我看她們沒有同意的跡象,不得已加大了籌碼,“太子殿下還要等我暖床呢。”想了想我現(xiàn)在是侍衛(wèi),不是暖床的人了,又有些說了謊被揭穿的羞愧,“今日是最后一次暖床!
最后這句話終于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她們同時抬起頭朝我望了過來,那女人冷聲道:“竟這么不知羞恥!”
白鳳染勸道:“主上,她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
那女人鬢發(fā)上的玉釵微微晃動,說道:“罷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
白鳳染點了點頭,轉(zhuǎn)頭望了我一眼。她雖然曾用暗示的方法侮辱過我的智商,但我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忙點頭道:“白將軍,奴家明白的,奴家什么都不會說,更不會向殿下提及您與人在廚房私會!
那女人冷哼一聲,我明白我又說錯話了。按照道理來說,我應該這么說,我今日什么都沒見到,就在廚房看到了兩只雞,還把那兩只雞給偷吃了。
但這兩個女人比兩只雞實在大了許多,況且她們也不能吃。這天大的謊言如果說出來讓我自己都感覺到幾分不好意思。
我其實是個老實人。
我這一沉默,便見到那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現(xiàn)如今,我處于生死邊緣之上,我正要開口說那兩只雞的謊言,忽見有白光一晃,耀眼生輝。
廚房里又來了個熟人,而且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他搖曳生姿地從窗口飄進,如一朵開得正好的雪蓮,耀花了我的眼,即使在這黑暗的夜里,也不能掩蓋他的灼灼光華。
這一位,是我以前見過的,那位君侯。
怎么今天晚上,什么人都聚在了李澤毓的廚房里?難道在這寒冷的冬夜,大家都感覺有些冷,知道廚房里有烤好的雞,所以都來湊熱鬧?想到這里,我對他們生出知己之感。
“是你!”白鳳染橫劍出鞘,將那女人擋在身后,“君侯孤身獨闖晉軍軍營,不怕被人亂刀分尸?”
君侯輕眸淺笑地道:“孤身來到李澤毓軍營的,可不止本侯一人。”他望定白鳳染身后,“這一位,又為何要來到這里?”
白鳳染一劍向他刺去,在我眨眼之時,便見君侯兩根手指把劍給夾住,我再一眨眼,只聽得咣當一聲,白鳳染踉蹌后退,手中劍的劍尖斷了一截,劍尖卻到了君侯手里,如蜻蜓羽翅,薄膩有光。
君侯將兩根手指夾著的劍尖一彈,那劍尖便夾著呼嘯之聲雷霆而來,竟是直向那女子的面頰而去。那女子如青煙一般急退,繞過屋子中央的柱子,劍尖便咄地一聲,嵌進了柱子里,幾乎全沒進去。
“既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君侯語氣幽冷,如疏冷涼夜,淡煙畫屏。
那女子沒有出聲,白鳳染出聲了:“楚博,你何必咄咄逼人?”
楚博望著窗外的明月道:“今日真是一個好日子,青竹院這么熱鬧。三年前的今日,也是這樣的光景,也是在這個好日子,她卻躺在這案臺之上,被人魚肉!
白鳳染嗤地一聲冷笑道:“楚君侯假惺惺的模樣當真好笑,她不是你親手送來送死的嗎?”
原來這案臺來歷巨大,被一個赫赫有名的人躺過。此人躺了一回,余威猶存,隔了這么久,還把白鳳染嚇得半死,把眾人吸引來齊聚此地。
我對那個赫赫有名之人不由得有些向往。
轉(zhuǎn)念又想,我怎么就這么霉運當頭呢,偷只雞吃都會窺探到某些人的秘密。我又有了一種會被殺人滅口的憂郁,自從下山之后,我怎么時不時地就陷進這等困境中?
我感覺身上的麻意少了許多,竟仿佛能動,見這兩人還準備著刀來劍往,我便偷偷地朝門口爬去。
眼看門外便是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忽地頸后有冷風吹來,下一瞬間,我便被人攔腰提起,往門外去了。有刀風從身后刮來,白鳳染冷聲道:“她是太子殿下的人,快放了她!
提著我的人是楚博,他漫不經(jīng)心地道:“本侯想走出李澤毓的十里連營,可有些怕他的強弓連弩,手里沒有一個擋箭牌可不行。怎么,白將軍想做這擋箭牌?”
我頭昏眼花之中,他們兩人便你來我往地過了幾招,等我清醒過來,楚博提著我,已去得遠了。他帶著我一路前行,我心中時常被“擋箭牌”的功能困擾,生怕冷不防地便會箭雨如蝗地射在我這個擋箭牌身上。
可我的運氣變好了,豫州城內(nèi)守備禁嚴,巡夜的兵士來來往往,我們穿街過巷,往往在須臾之間便躲避過去。在街道上繞了幾圈之后,我便感覺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熟悉,等看到刺史府的牌匾之后,我才明白,原來繞來繞去,又繞回了我頭一次被劉德全當成木桶妖率兵追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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