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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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祥追上來，將一件厚實些的長衫報在雪君的肩上，北方的夜，多多少少有些冷清。阿祥走在了前面，他此刻能做的，就只是為雪君帶一條相對平坦的路。月色下，雪君突然覺得前面這個男，背影如此高大，臂膀又是那么的結(jié)實，真想停下來，在那寬厚的肩上靠上一靠，但自己不能停，停下了，怕自己就沒有了向前走了勇氣，那些孩子還眼巴巴的等著她去解除疾痛之苦呢。
月光真的很亮，把草地上的血液照得異常鮮紅。
前面閃出那個帶路的小孩，神情越來越沮喪，鼻子開始一抽一吸，眼淚也不停的流下來，他用衣袖不停的抹著。誰也不知道，孩子的淚水不只是因為疾病，更多的是為他那只被父親用這把鐮刀砍死的，他最最心愛的小羊。母親安慰他說：“如果不殺了它，就沒辦法救你的命，小羊知道他疼它，一定不會怨恨你的。”可孩子的心太柔軟，失去心愛的玩伴，對他來說太過沉重。
孩子將雪君二人帶到了女人家時，村民已經(jīng)擠滿了門口，見雪君來了，剛才還七言八語的喧鬧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的投向的雪君二人，然后迅速閃出一道過道，好讓他們能趕快進去。那小孩將雪君帶到女人面前，然后抹了一下鼻涕，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這時，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女人，揚手將一個黃色紙包扔到了孩子的腳下，
“你的藥，拿去吧！”
孩子愣愣的站在哪，沒有動。這時孩子的父母急忙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沖到孩子面前，如獲至寶的拾起藥，揣入懷中。然后匆匆的抱起孩子，撥開人群消失在夜色中了。
雪君看那女人，依然是十年前那張臉，卻在燭光下顯得十分蒼白，細長微挑的雙眼中，透著幾分毒辣與蔑視，眉心輕促，一道黑氣從前額正中，直沖天靈，兩手的十根指甲又尖又長，且泛著淡淡的黑光。雪君聽師傅說過，只有常常用毒的人，指甲才會如此顏色，難道這十年，女人......雪君有些不敢想。女人站起身來，圍著雪君轉(zhuǎn)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這個讓她做夢都恨得牙根癢癢的仇人，然后輕蔑的一笑，又坐了下來。雪君平靜的說：
“我已經(jīng)來了，你放過那些孩子吧，要殺要剮，都隨你便！”
女人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說：“好，只要你喝了我桌上的這碗毒藥湯，我就馬上給他們解藥，不過我要讓你知道，喝了這碗毒，你可是會遭受百蟲穿腸之苦，疼痛難當，最后七竅流血不成人形而死的，而且你腹中的孩子也會為你一起陪葬，你真的想好了么？哈-哈-”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雪君掃了一眼桌面，果然一碗泛著綠褐色的藥湯放在那里，這一碗湯，飽含著女人十年的仇怨，也關(guān)系著幾十個孩子的重生，雪君不能猶豫，也不想猶豫，她大步走過去，端起碗來一飲而盡，然后丟下碗手撐桌角，低聲道：
“可以救人了吧？”
女人揮了揮手，命人從內(nèi)堂抬出一只黑漆木箱，放在院中，去了銷打開蓋，滿滿的一箱黃紙藥包齊齊的碼放在里面。村里人見到解藥，一轟而上，你搶我奪，全不顧是親戚朋友，還是街坊鄰居，都生怕被別人搶光了，救不了自己的孩子。拿到藥的村民，很快各自散了，剛剛還鬧哄哄的院落，一剎那間變得冷冷清清，只剩下阿祥挽著雪君，和那個滿臉得意笑容的女人。
雪君靜靜的站在那里，等待著自己離開人間的最近一刻，她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看，仿佛這一刻帶著那多難的胎兒離開人世何嘗不是一種愉悅的解脫。時間點點流過，雪君沒有等到想象中的痛苦，卻一點點的查覺到，腹中那整整七個月不曾動過的胎兒，輕輕的用小手或是小腳觸碰著自己的身體，那感覺是何其的美妙，他竟然在這個時刻開始回應(yīng)了母親的心跳。雪君笑了，輕撫著肚子，完全不顧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開心的笑著。她想，有孩子和我在一起，卻哪里我都不會寂寞了。她卻完全不知道，新的一場磨難正等待著他們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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