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天女云耕雨耘,育曼陀羅情花
-
天宮雖然廣袤無垠,但寸土寸金,玉樓瓊閣,寶藏?zé)o盡,應(yīng)有盡有。但能夠擁有馬廄和種植的閑散空地卻比得到一座燦燦金殿要更加難乎其難,這與凡世間就大不相同了。凡世間把天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住金宿銀視為追求,而天宮只要想擁有的即會伸手即得,信手拈來,哪里還需夢想和付出呢?天上和凡世間千差萬別卻都有著同樣的欲望糾纏。天女想得到絢麗多姿、芬芳馥郁的曼陀羅情花并不難,唾手可得。但是,她想得到能夠相通人間的情花,卻在天宮各處不能如愿,情花該是知人間冷暖、恩怨,又達(dá)人間苦受、幸福的花種,在天宮,非她親耕親耘哪能如愿以償呢?要想在天宮上得到曼陀羅情花并非是翻云覆雨的易事,能夠找到生長情花的土壤就好比人間想看到嫦娥奔月似的。天女費(fèi)盡了心思,找到了與她相鄰的往復(fù)于瑞云間的弼馬溫,借用他那一角閑置的露天馬廄來種植她所想得到的曼陀羅情花。弼馬溫正閑來無事,遇上了天女有求于他,便爽快地答應(yīng)了。
種植空地總算找到了,而曼陀羅情花取種于哪里呢?依天女在天宮上的特別分工和職權(quán),不但她沒有,其他大仙們也沒有育種的本領(lǐng),唯有求助于如來才會實(shí)現(xiàn)她的夢想。
這一天,如來正在蓮花寶座上耳枕雙手休憩,天女左臂臂挽散花籃,右臂長袖扶在腰間,粉面含笑身姿窈窕輕輕地貼在蓮花寶座,如來嫩赤的蓮花腳還是被天女的長裙擺舞弄得直癢,她被天女驚醒了。如來抬起她微閉的眼簾,示意天女說明來意。天女微弱地啟唇,如來就知道她來要什么,因?yàn),如來?xí)慣了她在天宮上的職責(zé),只要蓮花寶座前有大仙們的影子,無一不是遇有難事來求什么靈丹妙藥的,如來只要聽得大仙們是為懲惡揚(yáng)善請求釋解難題和法寶就有求必應(yīng)。天女也不另外。如來抖動了垂肩耳,瞬間,從她的肩上流入天女纖手中幾粒閃閃發(fā)光的珍珠,天女搖了搖頭,那閃閃發(fā)光的珍珠立刻變成了同樣數(shù)量的奇異種子。珍珠在天宮唾手可得,而種子卻是如來特權(quán)所有,天女心中的小秘密早已被如來看穿,如來是通過以寶試心來檢驗(yàn)天女平常散花的心境,看她有無非分之想就能知道她平常是否安分守己,有無過分扮裝散心,未盡散花職責(zé)的行為。天女得到了如來的信任,但她自知如來賜給她的種子并非是曼陀羅情種,而是一般的曼陀羅情花種。如來賜給天女的種子,只有經(jīng)過她親自云耕雨耘,才能在天宮種出她想得到的情花。
有了種子后,弼馬溫按照之前的承諾給天女騰出一塊兒馬廄的空閑地給她作為花圃。種植曼陀羅情花才有了希望。
天宮上種花好比人世間從天上摘星星一般,可望而不可即,但天女生來就是與花有緣,只要有了花種,她就能如愿種出曼陀羅情花。
曼陀羅情花有黑、白、藍(lán)、綠、紅、粉、金多種顏色,而天女所想得到的曼陀羅情花不僅與曼陀羅有同樣的七彩花滿足人世間不同人觀賞它的興趣,裝點(diǎn)植物王國,而且,它的顏色形態(tài)與一般曼陀羅情花相比,七彩還滲透著不同人性,一旦情花經(jīng)天女之手撒向了人間,它的顏色與它的形態(tài)就可能結(jié)合成美或丑,邪惡或善良。那時(shí),天女則通過曼陀羅情花的不同顏色來觀察人間的真善與假惡,如來也會通過天女的成果關(guān)心菩薩和弟子,在閑暇時(shí)過問一下人世間的喜怒悲樂。
能夠種出曼陀羅情花,天女所下功夫可想而知,如來賜給她的花種包羅萬象,無所不能,唯獨(dú)沒有情花花種。要種出曼陀羅情花來,種子從入土到開花無不注入種花者的心情,天女要是不費(fèi)一番功夫,休想種出預(yù)想的曼陀羅情花來。
天女種花時(shí),甩起粉綠相間的彩袖,彩袖揮舞時(shí)即把天宮中的土水肥匯集在了一起,它們便知道各自成分的數(shù)量,知道自己來的先后順序,按照天女的意愿紛紛落于馬廄。
這時(shí),花種從天女的彩袖逐漸地被播撒在馬廄里。天女是有遠(yuǎn)見的,她怕天宮有朝一日出現(xiàn)的奇觀被仙人們出于好奇而毀損,就把好友千縷紫云牽來籠罩在馬廄的上空,成為守護(hù)和為曼陀羅情花提供生長條件的神秘衛(wèi)士。
自從天女把花種播撒在馬廄后,她就整日遐想花的生長過程,天長日久,情花每每生長一個階段都在按照天女的遐想傾入了不同的情感,因此,同樣的花種傾入了她不同的情感,在它生長的過程中漸漸地化作了不同的個性才有可能長出情花來。曼陀羅情花出土的時(shí)候,呈現(xiàn)的姿色是一樣的,但它日漸有了天女的愿望,待至含苞待放時(shí),開始寄予了天女不同時(shí)期的心情。花兒盛開后,它所呈現(xiàn)的五彩繽紛就已經(jīng)種下了花色的人性了。種植曼陀羅情花雖然不是天女在天宮生活的全部,但天女日有所思時(shí)有所想無不傾注在曼陀羅情花的生長過程中。
曼陀羅情花種子要發(fā)芽,天女的身姿欲發(fā)地亭亭玉立,連她的睡姿都是美玉般的寧靜;曼陀羅情花要吐藤分枝,天女的身姿無比地舒展,長袖與裙擺萬般的飄逸似醉又非醉;曼陀羅情花含苞待放,天女像似孕育了許久,那種按捺不住的分娩使她萬般的羞赧;曼陀羅情花盛開的時(shí)候,天女更是暢游于天宮,翩翩起舞。
天女的每一次情至所動,以及曼陀羅情花生長的過程無不被如來所知曉,無不在如來的掌控之下。如來在她微迷時(shí)就有所動容。
如來之所以賜給天女花種,是為了使天女積累天宮上更多的曼陀羅情花撒向世間的菩薩和弟子以試他們的道行備用,而不是按照天女異想天開試種她的曼陀羅情花。天女的異想天開和情至所動已是犯了天宮之大忌。
如來知道天女的心境后,不得不關(guān)閉她的情懷,教誨天女專一、真誠,不得有越雷池一步的非分想法。天女在天宮雖然錦絲繡緞,花姿招展,但她散花時(shí)透過瑞云看到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她想通過曼陀羅情花來實(shí)現(xiàn)她向往人間的愿景,但她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超越了散花的職責(zé)。
曼陀羅情花即將要盛開,花萼花冠與天宮唾手可得的曼陀羅情花相比,姿色百態(tài),花香清雅,然而,由于馬廄的上空籠罩著千縷紫云,天宮上的大仙們卻不知有曼陀羅情花的千嬌百媚、花香四溢的存在。只有如來聞得見花香,看得清花姿。
如來雙眼合閉,早已從天女種花用心過剩知她不安分守己了,她賜給天女花種的另一個初衷是為了滿足天女散花閑來走出花房種些花草練就她的身段,使她的身姿更加飄逸,讓她的休閑生活充滿樂趣而已。而不是種花為她所愿。如來從天女種下曼陀羅情花種子的發(fā)芽到即將盛開都給了她悔意的時(shí)間,如來之所以不去干預(yù)她就是讓她收回情境,休閑度日。她耐心等待到了曼陀羅情花即將盛開,天女卻仍無動于衷,如來就不得不毀滅她的情境了。她從弼馬溫的身上拔下一根猴毛引來無數(shù)的蜜蜂向紫云下的馬廄洶涌而至,曼陀羅情花還以為這些蜜蜂在給它們傳授花粉呢,搖曳著身姿,婀娜笑著,但它們逐漸地發(fā)覺花萼不見了,相互看到了蔫巴的軀體,原來,弼馬溫在天宮變法大打折扣,何況,如來拔了他的毛又不是他一廂情愿,蜜蜂傳授花粉的功能卻成了扼殺了曼陀羅情花的怒放武器。
正當(dāng)天女沉寂在曼陀羅情花即將盛開的期待中時(shí),她看到了馬廄里含苞待放的曼陀羅情花轉(zhuǎn)瞬間變成了蔫朽的爛葉,清幽的花香也都成了惡臭味。她承受不了如此的打擊,病倒在花房里。
曼陀羅情花傾注了天女無限的心血,天宮上種花,哪兒來的土、肥、水?天女的彩袖長至無際,她的裙擺闊綽無邊,她要按照曼陀羅情花的生長規(guī)律揮舞長袖隨時(shí)去借風(fēng)借雨。喚風(fēng)得雨雖然不是難事,但要取得諸大仙的信用,還必須用舞姿來表現(xiàn)她的誠意。于是,天女每天要在花房里習(xí)舞練功,她首先要彩練當(dāng)空。舞動腰肢,雙臂揮起的錦袖與旋轉(zhuǎn)起的裙擺鋪天蓋地,這時(shí),借來了土肥,花種才有了安身之地。雨水的借用更加遙遠(yuǎn),必須以她的長袖與雨仙相結(jié),以天女現(xiàn)在的功夫很難與雨相結(jié),于是,她整日將彩袖甩出千里之外,又從千里之外將彩袖收回,還是不能與雨仙相結(jié),眼看著剛剛發(fā)芽的曼陀羅情花需要雨露的時(shí)候,卻不能滋潤它們的肌膚,天女悟到不是肢體動作的不完美,是她的心不夠靜,心過于急躁,她向往人世間的喜怒哀樂,卻始終沒有能夠解讀出喜怒哀樂的真諦。是她的心不能感動雨仙,她的彩袖已經(jīng)伸到了雨仙之處卻沒有得到雨仙的青睞,她已領(lǐng)悟到了內(nèi)心的愧疚,從一味追求甩袖的動作糾正為用心來體會,持之以恒。她的心全神貫注于曼陀羅情花后,終于將雨仙接過來,淅淅瀝瀝地灑在了馬廄曼陀羅情花的根葉上。天女種花的過程,把哀怨托福在曼陀羅情花埋種發(fā)芽的時(shí)候,把未來希望寄托在曼陀羅情花節(jié)節(jié)攀升的時(shí)候,把憂愁隱藏在曼陀羅情花含苞待放的時(shí)候,把歡樂奉獻(xiàn)在曼陀羅情花盛開的時(shí)候,曼陀羅情花被天女耕耘的百媚千嬌,一旦到了采摘的時(shí)候,曼陀羅情花的情種就會情不自禁地滲透在它的莖葉萼冠上,最終,還要在天女的花房里陳釀許久,再播撒人間。
曼陀羅情花夭折了,但它在天宮上留下了幽香。而這種幽香雖然遜色于天宮信手拈來的曼陀羅情花,但它傾注了天女的無限向往,傾注了天女的萬般艱辛,傾注了天女的無限情懷,更傾注了天女對人世間的向往以及永不退縮的追求。
最終,天女云耕雨耘還是打動了如來,她望穿了天女的內(nèi)心,天女用心種曼陀羅情花不是她釋放情懷,而是想通過撒向人世間的曼陀羅情花知曉人世的喜怒哀樂,如來去看天女,她用手指在天女的額頭上點(diǎn)了點(diǎn),天女不見起色,病情并未好轉(zhuǎn),她又點(diǎn)了點(diǎn)天女的笑靨,她的嘴角微微張開了,天女跑到了馬廄,曼陀羅情花竟然綻放了。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