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風起云涌
-
牛黃跨進辦公室時,三徒正在眼巴巴的盼著他。
“老四,哦,不,牛主任。”他一眼瞅見牛黃身后的一干人,忙知趣的轉(zhuǎn)口:“忙著哩,想求你辦個事。”,牛黃皺皺眉瞟他一眼,坐在辦公桌前,拉開抽屜。
他翻出一份文件,先讀讀,再扔到桌子前:“食司85通字(1號)文,不是明文規(guī)定了職工停薪留職的要求嗎?你們符合嗎?還鬧什么鬧?”
來人拿起相互看看,又扔在桌子上:“我們不管,反正要你簽字,今天你簽了,咱們兩相無干;不簽,都不下班。”
牛黃瞇縫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這幾個膀大腰圓的屠宰工,沒有說話。
進入新年,公司本部及各本門市鬧著要停薪留職下海的人,漸趨增多,并且?guī)缀跞峭涝讏龅墓と。雖然一線上的門市部營業(yè)員也有,但占的比例很少。
凡是與食品公司打交道的人都知道:坐辦公室的最輕松----沒錢但有權(quán);在屠宰場的最辛苦----沒錢也沒權(quán);握刀把子的最吃香----有權(quán)又有錢。
連食品公司自己的人都說:當官要當門市頭,有錢有權(quán)吃腰柳;不及一線刀把子,住房金錢雙豐收;不聽話的去屠宰,憋你小子個膀胱癌,弄你小子個胃穿孔……
前一個好理解,后一個需注釋!
食品公司的組織結(jié)構(gòu)與房地產(chǎn)公司差不多,不同是,后者稱工區(qū),前者叫門市。公司看似對各門市進行生豬統(tǒng)一進銷存調(diào),業(yè)務指導,規(guī)定價格,檢查市場,組織思想政治學習和人事統(tǒng)一招分協(xié)調(diào),財務二級核算,可真正的實際的用人、銷售等大權(quán),卻在各門市。
各門市各管一個區(qū)域性的肉類供應,為保證生豬等鮮活商品的質(zhì)量,使其盡最大功能為本區(qū)域的居民服務,加強政府平抑物價平衡市場的職能作用,基本上每個門市又都設有大小不一宰量不等的生豬屠宰場。
除了生豬麻翻后非得不已的吊運,屠宰場又大都是靠人工進行日常操作。于是,一些工作表現(xiàn)不好,個性倔強不愛聽話,文化水平太低在公司不占人緣的工人或干部,進屠宰場就是他們無可奈何的最終的選擇。
這樣,門市主任就錢權(quán)物一抓在手,所以才有“吃腰柳”之說。
老人們都知道,豬身上靠近豬腰子部位的肉,最富有營養(yǎng)和最嫩最好吃。特別是剛剛屠宰出來的鮮豬,那赤條條白生生圓滾滾的肉身子,剛被砍邊工砍成兩半。
這時,將尖刀伸進豬腰子部位,順著里脊骨那道骨樁輕輕一剜,一根紅潤精瘦散發(fā)出混合蒸汽與肉香的氣味,一頭粗一頭細看似不多握在手中卻沉甸甸的肉條,就拎在了屠宰工手里。
須知,每條豬,不管其大小和肥瘦,這樣的腰柳(里脊)只有一條。
而這腰柳肉,基本上都被屠宰場的宰工們囊括;一般平民,是難以見其尊容的;自然,門市主任若發(fā)個話,屠宰工不敢說半個不字,又得乖乖地讓出……
最終,屠宰出的鮮豬肉,直接送到各門市部肉店賣給廣大居民。這時的營業(yè)員們,就成為了這條鮮豬肉的唯一主宰。對于以豬肉為主肉食品的居民來說,是離不了的每幾天的必須品;而對于銷售豬肉的人來說,豬身上全身是寶,是錢!
短斤少兩,部位混淆,混搭,以次充好等,是營業(yè)員聚集財富的主要手段;事先預留,關系至上,則是營業(yè)員大力結(jié)構(gòu)人緣網(wǎng)的主要方法。
所以,一個多年操刀的營業(yè)員能量,比部隊團級干部和地方上企業(yè)一把手的能量還大。
這些實惠,公司內(nèi)部人人皆知;因此,那些不慎落在屠宰場工作的人,自然耿耿于懷。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現(xiàn)在好啦,形勢變啦,改革開放啦。政府不是正起勁鼓嘈“下海”,“個體戶”,“萬元戶”和“思想再解放一點,步子再大一點!”么?社會不是正折騰著喧囂著經(jīng)商至上的大熱潮么?
天時,地利,人和啊,乖乖,全湊齊了,清一色啦。
于是,膽子稍大一點的屠宰工,便忙忙如熱鍋上螞蚱,急急若暴雨前的蜻蜓,奪路而逃了。以致于弄得各門市屠宰場的青年屠工大量流失,門市頭兒個個抓狂。
生豬屠宰不出來;鮮肉在規(guī)定時間上不了案板,保證區(qū)域性城市居民供應成了老大難;居民怨聲載道,區(qū)政府領導有意見;有意見的頭兒們就不在食品補貼上簽字,見不到頭兒們的親筆簽字,區(qū)財政就不敢撥嘩啦啦的肉類銷售補貼給食品公司……
似這樣子的鮮豬肉類產(chǎn)、供、銷、撥一條龍的循環(huán)往復,就真是一根巨大無情的繩子,緊緊兒捆綁住了利益鏈上的一干人馬。
食司85通字(1號)文件,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緊急出臺下達執(zhí)行的。
昨天上午,牛黃照例和公司業(yè)務科通電話。業(yè)務科江科長告訴他石橋門市這個星期每天的生豬屠宰計劃安排,平均每天都在200頭以上。電話還沒聽完,牛黃就按捺不住叫了起來:“江科,我這幾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安排這么多?我宰不了。”
“宰不了也要宰,這是王書記統(tǒng)一安排的。”
江科不動聲色,慢吞吞的道:“牛主任,你別沖著我發(fā)火呵,我的腦殼也漲大了,市區(qū)頭兒朝下壓,公司頭兒就壓我,說要支持改革開放,保證市場供應,我還不知道怎么辦呢?對你的安排還是量力而行,溫柔的,你問問其他門市?”
江科,人稱:“江?h”,傳說他七歲即隨其做生豬生意的父親闖江湖,幾十年風雨如磐,西南各產(chǎn)豬?h的一切,小到哪兒的豬好出肉率高和該處的道路交通千村萬戶;大至頭兒更迭豬源改流愛好喜惡;業(yè)務之精,心思之深,據(jù)說西南區(qū)域找不出幾個,真正是幼兒學,經(jīng)歷如血,溶入于身;人緣如葉,爛于其心;端的個越老越值錢了。
要說,牛黃在江科面前還真有點心虛的,全部原因發(fā)于今年春節(jié)。
人所周知,江科之子傳承了江科經(jīng)營肉類食品的天賦,在外區(qū)辦了個食品加工廠。自然,平生不吃素的江科護子心切,沒少假公濟私,其子的加工廠才如此生意興隆。公司頭兒和工人雖時有怨言,但江科奇貨可居,炙手可熱,又能賴其何哉?
也是牛黃新官上任不久,正意氣風發(fā)大干快上;也正值節(jié)日供應繁忙,各方的關系戶應接暇,忙得焦頭亂額,沒注意就回絕了江科的電話。
還好,江科大人大量,想想,又拎起電話打來,指明公司業(yè)務科江科長找牛黃主任接電話。
這次,牛黃總算接了。
江科倒也干脆,一開口就點明要50付豬心舌,50條豬腰柳,50個鮮豬頭和50公斤鮮板油。牛黃拿起公司業(yè)務科發(fā)來的“節(jié)日提貨單”細瞅,怎么瞅也沒看到安排了這些的呀?骨子里不懂江湖事的牛黃就問了一句:“江科,提貨單中沒安排呀。”
那邊廂,江科停了停,道:“沒安排不要緊,我說了提,就提,你發(fā)貨就是別多問了。”
發(fā)貨就是?開玩笑,四個50要的全是節(jié)日供應中的極俏貨,各社會單位,部隊,院校和各關系戶們,各類朋友們都望眼欲穿,奉為寶貝;就憑你一句話,就輕輕松松的調(diào)走?
牛黃拒絕了。
江科轉(zhuǎn)而找大坪門市,周三滿口答應,提給了他。
放下電話的牛黃想想,撥通了大坪門市部。也正在冒火的周三聽見是老朋友,一下叫了起來:“媽媽的,日宰量平均210頭?屠宰工都放完了,誰來操刀喲?公司自己當好人,讓我們底下當惡人。保市場,保你媽個×,老子宰不了。”
牛黃一聽,周三日宰量平均比自己還要多10頭,氣得一下笑了:“好啊,周三你比咱行。」揪椭篮炞址湃,做表面文章,咱倆給他擱到起,敢不敢?”
“算了喲,還開什么玩笑喲?我說牛黃,我沒找你開過口,這次我也無法了,兄弟,把你的屠宰工借幾個給我,救救急。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
這不是那些年常見的一部電影中的名言嗎?大抵都是在人走投無路時說的。
牛黃真是哭笑不得:搶人反被人搶,真是活見鬼了:“好啦好啦,你也別叫窮了。實在沒人,咱們自己上吧,頂一個算一個,順便也表現(xiàn)表現(xiàn)。不過,再要停薪留職的宰工,決不能放了。再放,就完了。”
“當然,還放?還放干脆就把自個兒放啦。你忙吧!喂,話沒說完也,一點沒禮貌。”
“說!”
“蓉容怎么樣?有點忙吧?”
“是忙,才剛教一年多書嘛,有些事兒,得慢慢來學。二丫真懷上了?”
“懷上了,找了熟人在醫(yī)院做了胎兒性別檢查,是兒子哩!”
“那得提前祝賀你啰,哎,我說周三,把那個熟人給我留著,好久我也要帶蓉容檢查。”,電話里的周三愉快地大笑起來:“要得要得,到時找我就是。這么說,蓉容也懷上了?”
“還沒有”
“沒有你著啥干急?早哩,回了吧。”
所以,接到這幾個屠宰工的停薪留職報告,牛黃就堅決的不同意不簽字了。
眼見得出門就要封閉,屠宰工們?nèi)棠筒蛔×耍粋叫羅娃的呯地聲擂在牛黃桌子上:“真不簽?老子今天和你拚了。”,羅娃紅著眼睛一拳揮過來,早被跳起來的三徒單手攔住:“兄弟,有話好好說,怎么動手哇?”
曾是石橋門市部屠宰場宰工組組長的三徒,幾個青工當然認識,更知道這個學過散打格斗,脾氣暴燥,屠宰全套環(huán)節(jié)樣樣精通的組長的厲害。
“哥,我們不是沖你的。”
“哥,這牛主任也太欺侮人了,原來的怎么簽字?輪到我們就不簽了?這不是裝怪是什么?”
“哥,抽煙,抽煙。才弄到一盒硬殼‘云煙’。”
三徒接過煙,哈哈一笑:“牛主任有牛主任的難處嘛,現(xiàn)在改革開放的官,你們以為好當?shù)膯?這個我知道,都跑了,誰來頂?shù)?各位多多理解,多多包涵呀?rdquo;
“那,你怎么最先跑了?”羅娃不服氣,咬著煙卷兒,斜睨著三徒。
“啥?不錯,老子是最先跑的,你們也可以像我一樣跑呀?懂不懂?老子啥都沒要公司的,工齡、住房什么都一刀砍斷,與公司沒任何關聯(lián),自己管自己。有本事,你們也跑呀。莫要又想跑出去找大錢,又想把公司死死吊著,給自己留著一條后路。我呸!”
“羅娃,不服氣?來來來,今天我就讓你先出手,單挑!”
……
瞅著哥幾個搶過那幾封停薪留職報告,邊撕邊罵出去了,牛黃暗暗松了口氣。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牛黃瞟瞟三徒。
房地產(chǎn)公司的一百多號爺們,除了牛黃們幾個外,其余的第二天就被分到基層去了,連新公司的頭兒們長啥樣?辦公室如何?都沒看清楚。真是個干凈利落,兵貴神速。
放下磚刀抹灰板的三徒們,轉(zhuǎn)眼間又拎起了閃閃發(fā)亮的屠宰刀,快得連自己也不相信;可這四壁立著提升機,電麻棒,呯呯亂響的鐵勾,小手腕粗的鐵桿和滾燙的燙池,潮濕的青石板地以及那些被驅(qū)趕進來的豬們拚命的連聲嘶叫聲,卻是真真實實的。
新的工作,新的生活開始了!
每天面對沉重的屠宰任務,面對豬們拚命睜大的求生的眼睛,三徒們咒罵著自個兒的命不好,咒罵著自個兒當一般工人和百姓的父母親和遠親近戚……
青春,在日復一日的沉重中緩緩離去;生命,在年復一年的期盼里漸漸憔悴:為了擺脫工作的煩悶與忍耐上的極限,三徒也學著老屠宰工,瞅人不注意,故意將手中雪亮鋒利的大砍刀,滑向自己的手腕,用噴濺而出的鮮血,換來幾天暫短的休息……
三徒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共和國也正在舊世紀與新世界之間,痛苦地選擇和轉(zhuǎn)型;此時的各色人們,也正在舊生活與新價值觀中,痛苦的迷惘和徘徊。
這是一個注定要載入中國歷史史冊的年代!
這是一個注定要讓后來者頂禮膜拜的歲月!
三徒們的付出,必將敲響中華民族落后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生產(chǎn)力和生產(chǎn)方式的喪鐘,換來新科學技術新價值規(guī)律和新時代的誕生……
“嘿,嘿嘿,還是那事兒?”
“唉,我不是說過,我不適合嗎?”牛黃搖搖頭。
“一點不難,也不費事的”三徒見他不像前幾次那樣堅決,以為事情有轉(zhuǎn)機,便站起來,順手拎過塞在自己屁股底下的大皮包,掏出一迭迭紙來:“你看,公司章程,概況,資金組成,批準文號,喏,瞧這,市工商局的鮮章,才刻的公章,財務章,合同章。”
牛黃瞅他掏出這一大堆寶貝,不由得站起來按住他的雙手:“算啦,別再掏啦。收回去吧,整一個拎在手中的皮包公司啊,你還好意思來邀我入伙?”
三徒見自己精心準備的一切,依然沒能打動牛黃,只得住手,悻悻地坐下。
“我?guī)筒坏侥悖龓煾。老實說,這皮包公司的事兒,水也深著哩,風險大不說,還有觸犯法律的危險。你知道嗎?不是每人都能當老板,都能發(fā)財發(fā)家的。”
“可不去拚拚又怎知道自己不行?”,良久,三徒抬起臉頰
居然竟有二行淚跡呈現(xiàn)在他紅腫的眼瞼下:“我爹媽只是普通工人,我家窮,從小就被別人瞧不起;好不容易才盼來了今天,政府讓我們窮人也可以憑自己的努力,發(fā)家致富了,如何讓我也像你們有文化有背景的人那樣,安穩(wěn)地坐在國營企業(yè)里,觀風景,找時機,尋退路?”
牛黃盯住他,講這種話的三徒,他是第一次看見;流二行淚的三徒,他更是從未見過。
“自打從屠宰場出來這二年,我睡過冰涼的車站鐵凳,啃過別人扔掉不要的溲酸饅頭,戴過公安派出所的鋼銬……我就不信,我沒這個發(fā)財?shù)拿N一◣装賶K錢,弄來的這些辦公司用的東西,就是要掙一口氣,你不幫我?行啊,人到這地步就是這樣!我自己弄。”
牛黃望著他,幾欲開口,想想,還是沉默不語。
“你瞧我這道傷疤”三徒挽起右胳膊肘兒的衣袖,一道深深的傷口從下至上橫切而過,雖然已好結(jié)疤,那咬合不好翻著鮮紅肉芽兒的傷縫,依然看得人膽悚,想像當時的慘烈。
“那次,我剛從廣洲進了一批健美褲,就是眼下時興的女人們喜歡的踩踩褲,就在火車上被幾人盯住了。好在我當時急中生智向乘警求救,甩了十條健美褲和一條‘萬寶路’給乘警,他讓我一直躲在乘警室,才安全抵達本市。誰知,依然沒逃過那幾人的魔掌。”
三徒放下衣袖,冷笑笑:“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還捅了我一這刀。當我從血泊里醒來,一個瘦削的男人正跪著抱著我嘴對嘴的做人工呼吸……事后,人們都說是他救了我,是他撥打的呼救電話,幫我墊付的搶救費。這個姓姚的飯館老板啊,我一輩子都記著。我這人,命大福大,到哪兒都有菩薩保佐哩,豈能不抓住機遇拚命向前而半途而廢?”
姓姚,男人,飯館老板?
牛黃像驚醒似的:“在哪?我倒是有個小時的同班同學叫姚三的,聽說在搞飯館。”
“個子是不是這樣高?左臉上是不是有道疤?眼睛是不是這樣鼓?”三徒比劃著問,得到牛黃肯定的答復,一拍桌子:“真是你小時的同學!你看看,你看看,你我還是拜的同一個師傅呀,你連你的同學一半都趕不上,四徒,你當官當久了哇,了你變多了啊。”
牛黃不可置否:“師哥,人各有志,不能勉強。你一人在外獨自闖蕩,還要多注意才是。中國的事情很難說,現(xiàn)在大家一窩蜂的停薪留職下海奔‘錢程’,以后呢?”
“我看,共產(chǎn)黨這回是鐵了心的要搞經(jīng)濟,我本一介無名小卒,死了草被一裹扔了了事。咱是咽不下這口窩囊氣。好歹咱也是三尺高的漢子,不能窩在這潮濕的屠宰場過一輩子呵,對不對?不像你有文化腦子靈,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師弟,幾年后咱們再看罷。”
“師傅還好嗎?”
“還那樣,喝酒如品茶,等幾年咱闖發(fā)達了,一同去看看他老人家。這幾千塊錢,你拿去用用,給我未見面的弟妹買點東西,我告辭了!”
“哎,哎哎,哪用得著你的錢喲?收回去吧,師哥,你在外面不容易呵,我心領了。”
“什么話?拿著!我再怎么艱難,總比你靠幾個死工資強,拿著!對啦,師弟剛才那幾小子不服管,要是再找你麻煩,打我的傳呼機55677888,一個好記又吉祥的發(fā)財號碼。”
“傳呼機?什么新玩意兒?”
“新科技呃,掛上它,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對方只要一說你的傳呼號碼,就能找到你;你聽到腰間的傳呼機叫,只管照著上面顯示出的電話號碼撥過去就行。哎,這已經(jīng)落后了,全中文信息顯示的改進型,已經(jīng)出來啦。怎么感興趣?下次哥給你弄一個改進型的。”
牛黃有點過意不去:“師哥,我真是不能幫你,你多保重!我送送你吧。”
二人邊談邊向門口踱去。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