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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那邊包房50元一晚,酒水不貴,既可以唱歌,又可以跳舞,羅月麗如數(shù)家珍。

她們商定七點半鐘出發(fā),七點四十五分到達(dá),八點致辭,致什么辭呢,想爛了腦殼,還是楊曉麗內(nèi)行,說祝辭,因為離別,相互祝福。八點半自由卡拉OK,九點鐘酒會開始,十點鐘的士高,十一點合唱朋友,十一點十分,送別會結(jié)束。楊曉麗安排了公司一個雙排座接送,司機(jī)小康說有時間送,回廠還要看時間。只是,誰埋單?

感謝姐妹們這么些日子給予的關(guān)照,這次聚會,我跟黃彩霞做東,羅月麗說。

這錢,別爭,還是我與藍(lán)紅請你們,給你們餞行,楊曉麗說。

你們怎么安排都行,我沒意見,藍(lán)紅嗑瓜子,無所謂的樣子,心咯噔咯噔跳著。

這樣吧,AA制,每人50塊,羅月麗說,就這樣決定了。

大家一致通過。

她們翻箱的翻箱,倒柜的倒柜,化妝的化妝,撐衣的撐衣。

司機(jī)小康早在樓下等著。打工族歌舞廳位于聚寶街中心地帶,霓虹閃爍,音樂悠揚,但是寥寥無人。時間尚早,服務(wù)員把她們領(lǐng)進(jìn)包房,還不錯,一張三位沙發(fā),幾條腳凳,挺寬敞的,25吋彩電,還有一個水晶燈,天女散花般轉(zhuǎn)動著。

50塊,值。這房今晚就是咱們的了,女人們一哄而上。

翻歌譜,調(diào)音響,喊,叫,這是她們的專長。歌廳跟著開始搖晃起來了。

一個唱,一個和,一個跳,一個伴。

羅月麗嗓門有些沙啞,但跳舞擅長,恰恰、倫巴、探戈樣樣皆能,贏得了眾人喝彩,藍(lán)紅當(dāng)即拜她為師,扭起腰肢,學(xué)跳舞。

黃彩霞唱得實在一般,喊得最為響亮,卻霸著話筒不肯放,舞也會跳,步法一般,但其儀態(tài)萬方,確實也醉人。

藍(lán)紅能哼幾句,只會唱《十五的月亮》這等老歌,她年齡最小,身上卻找不到流行的感覺,她平時封閉得很,今天沒有男人在場,她大著膽子跟在羅月麗后面學(xué),扭來扭去,身段不錯,腰板硬著,扭起來,實在勉強(qiáng)。

楊曉麗有較渾厚的女中音天質(zhì),唱梅艷芳的《一生愛你千百回》,形情具備,聲音淳厚,有女性的成熟美感。

沒有男人的時候,女人們喝酒也瘋狂,左一句哥們,右一句哥們,一杯一杯地碰,將醉未醉,東倒西歪,姿態(tài)萬千。羅月麗左腳絆右腳,有點像跳的士高,不斷嚷著干杯。藍(lán)紅干了兩杯,就歪倒在沙發(fā)上,揉著太陽穴,喃喃自語醉了,醉了。黃彩霞還在高歌,楊曉麗臉不紅心不跳,扭動小蠻腰,跳起了恰恰。房間里時而發(fā)出干杯、干杯的尖喊聲和捶捶打打的嘻鬧聲。

羅月麗晃了一陣,也靠著藍(lán)紅,歪在沙發(fā)上,一手拿著麥克風(fēng),一手拿著酒杯,分不清了酒杯和麥克風(fēng),握著麥頭唱一句,端起酒杯唱一句。黃彩霞醉了,東倒西歪,拉起藍(lán)紅的手,唱妹妹走西口。碰了杯,誰怕誰,喝就喝,唱就唱。包房熱鬧,總是少點什么,比如少了男人,女人跳舞越瘋狂,越是瘋狂的美,越是孤獨的感覺。

歌舞廳開始跳的士高,傳來強(qiáng)烈的節(jié)奏,震撼著門板和每一顆躁動的心。

第一個按捺不住誘惑的是黃彩霞,先是探出頭,然后扭著屁股進(jìn)了舞池。

羅月麗擺著裙裾,硬把藍(lán)紅推起來,跟了出去。

楊曉麗一個人拿話筒和遙控器,唱《像雨像霧又像風(fēng)》,沒有觀眾,也全身投入。

藍(lán)紅沒有進(jìn)過舞池,一會兒,氣沖沖地返回來了。一個滿臉酒氣的男人緊跟而來。男人用地地道道的廣東腔說,有沒有搞錯呀,把我衣服全部弄臟了,就這樣跑回來,搞錯沒有!

男人帶起一股酒氣,直指藍(lán)紅的鼻梁。看樣子,男人有點醉。藍(lán)紅往楊曉麗背后躲,恰好羅月麗踉踉蹌蹌趕上這場面,甩手擋開男人的手,反過來指著男人的鼻梁,有沒搞錯,欺負(fù)女孩子,你還是男人嗎?

我……我,我不是來打架的,只想要個公道,不要兇,男人雙手叉到腰上。

公道?什么公道?不就是弄濕了一件衣服嘛,犯得著這樣兇女孩子嗎?你的衣服很值錢,是吧?這么點事,你還像個男人嗎?你說,你還像男人嗎?羅月麗抓住男人的衣領(lǐng),問個不休。

別以你是女人,別以為你漂亮,道個歉,你不會嗎?

楊曉麗說,藍(lán)紅,給人家道個歉,丟不了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藍(lán)紅認(rèn)真地說了兩次,低眉,罪人似的。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男人馬上回敬,對不起,打擾了,我姓葉,名南林,唱首歌送給大家以表歉意。

男人踏著節(jié)拍,手握麥克風(fēng),有模有樣地唱起《吻別》,穩(wěn)重的男中音,一往情深的表情,唱得確實不錯,女人們跟著哄起來。

真?zhèn)不吵不相識,這個典型的廣東人就這樣走進(jìn)了藍(lán)紅的生活中。葉南林方臉,偏瘦,穿波鞋,休閑裝,典型的廣東裝束,普通話不標(biāo)準(zhǔn),但聲音渾厚,響亮,很有磁性。女人們不自主地給他打拍子。藍(lán)紅繞著楊曉麗的肩膀,偷偷地觀望眼前這個男人,這人蠻有意思,不像個找茬的,很有素養(yǎng),怎么看都順眼。女人們?nèi)轮賮硪皇祝腥瞬煌妻o,再唱粵語歌《片片楓葉紅》,動情動色,還不時表現(xiàn)廣東人特有的優(yōu)越感。唱完了,她們繼續(xù)鼓掌,哄著,嚷著,再來一首。他的聲音震撼著藍(lán)紅,她心底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在游走。她想,如果他再唱,她討厭這種男人,如果不唱了,她喜歡這種男人,恰到好處,把握適度,又不失風(fēng)度。葉南林真的不唱了,掌聲不停,但歌聲停了,藍(lán)紅的雙掌延遲了兩拍。藍(lán)紅捂著自己的嘴巴,似笑非笑,似驚非驚,直到男人轉(zhuǎn)身離開。

男人很干脆,沒有再回頭,或者留個電話號碼什么的,也許從此只是永恒的記憶,給女人們無限的想象空間。

她們在猜測這男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難道真是為了一句對不起嗎?只有藍(lán)紅內(nèi)心驚訝,為什么偏偏是她抽了這個簽,為什么偏偏是她碰翻了他的酒杯,而不是她們,這難道就是妙不可言的緣嗎?她問得自己有些模糊模糊,懵懵懂懂,傻在當(dāng)場。

藍(lán)紅,你傻想什么呀,唱歌。

唱,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伴音響起,藍(lán)紅抱著黃彩霞,楊曉麗抱著羅月麗,快樂的,幸福的: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段情一輩子……唱著唱著女人們牢牢抱緊,再抱緊,纖纖細(xì)指掐著對方,明天開始,411房有兩人各分東西,各奔前程,各自尋找自己的歸宿,明天在哪里,明天永遠(yuǎn)是個未知數(shù),也許明天就要嫁人,也許明天漂泊在另一個地方,也許就是永別。女人骨子里渴望的穩(wěn)定,在打工的歲月只是一個童話。打工人好無助,好無賴,怎樣過,怎樣活,誰都無法預(yù)測。她們的心里裝滿了委屈,充滿了不穩(wěn)的情緒,一旦觸動,一個安慰一個,被安慰的人沒哭,安慰的人先哭,一個傳染一個,四人哭成一團(tuán),抱成一團(tuán),哭自己,哭朋友,哭打工,哭前途,是因為知心朋友分離,是因為自己的前程。藍(lán)紅難舍難分,像個孩子,抽噎著;羅月麗咽咽而哭,淚流滿面;楊曉麗淚水?dāng)鄶嗬m(xù)續(xù);黃彩霞哭聲零零碎碎。

歌曲停了,好久,哭聲才停下來。

為什么要哭呢?

是呀,為什么哭呢?

你,你,還有你!她們擦去眼角的淚水,轉(zhuǎn)眼之間找不到哭的理由。東莞不相信眼淚,姐妹們,我們應(yīng)該期待明天會更好。

來,唱明天會更好!

擦干淚水,手牽著手,歡笑又回到臉上。

來,明天會更好!又一陣快樂的、激情的擁抱。

音樂戛然而止,女人們一哄而散。

她們經(jīng)過舞廳,那個叫葉南林的男人還坐在那兒,一個人喝悶酒,向她們揮手打招呼。

四個女人相互攙扶著,一路唱,一路瘋。

一個美妙的夜晚,成為她們打工生活中最美好的記憶。

絮絮叨叨的女人們,笑那個男人還真把我們當(dāng)朋友了,臉皮真厚,她們是驕傲的,是勝利的。她們談到了將來的打算。黃彩霞這回打定決心回去結(jié)婚,與丈夫天天廝守,一日三餐,只管油鹽醬醋。她說她厭倦了漂泊,感覺患了恐慌癥一般。回了南陽,她不打算出來了,與鄭勇在鎮(zhèn)上做些小生意,安安心心做個家庭主婦。楊曉麗笑她那么高大,卻是小女人。女人高大,心可是一樣要人疼的,她得意的,只要活得輕松,不求轟轟烈烈。羅月麗說這樣也好,免了漂泊流浪之苦,平平淡淡才是真,做個小女人又何妨,自己想也想不了。藍(lán)紅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信心,她瞧不起黃彩霞那個男人,嘴嘿嘿笑著,阿霞,那不明年就生娃兒了。羅月麗抿著嘴,又蹦出一句,阿霞真是人見人愛呀,你看一個馬東東,一個鄭勇,唱戲似的。

黃彩霞訂的是次日晚上八點鐘的火車票。411房三人,還有幾個河南老鄉(xiāng),一起下樓給他倆送行。

在宿舍門口的路上,一行人遇到了馬東東。夕陽溫和地灑在馬東東身上,西裝革履,灰色領(lǐng)帶,衣著光鮮,目光炯炯,盯著他們。每個人覺得陽光更加刺眼,不得不瞇著眼,但是無法遮擋來自內(nèi)心的驚慌。黃彩霞垂下眼瞼,繼續(xù)用假裝的歡笑和大聲的聊天來掩飾自己的心虛。鄭勇?lián)Q到了黃彩霞的右邊,裝作若無其事,但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得粘連不清。每個人都在內(nèi)心猜測,馬東東是來送別還是——他怎么知道黃彩霞回去的時間?絕對是扣人心弦的謎,F(xiàn)在,沒有人有心思猜謎底,各自思考著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語言,才恰當(dāng)?這還不是他們最關(guān)心的,最關(guān)心的是馬東東與黃彩霞及鄭勇將怎樣面對;蛟S,馬東東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和尷尬;或許馬東東與鄭勇會不會發(fā)生打斗?

真是死心眼,最氣的是羅月麗。

藍(lán)紅的表情沒啥變化,她也不打算說些什么,她只想看這場精彩的表演。

楊曉麗一臉驚訝,也不打算說些什么。

越走越近,鄭勇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

他們繼續(xù)聊著到家的時間,上車的事項,黃彩霞有心沒心地答著,總之回家的感覺就是好。

十米,五米,說話的聲音沒了,連黃彩霞的大嗓門,突然緊閉無風(fēng)。

馬東東突然橫在路中央,像眼紅的公牛,直沖過來。人群有些慌,公牛沖過來了,氣勢逼人。該不會與鄭勇打起來吧,眾人猜測。

馬東東沖到眼前,停下來了。人群也停下來了。

誰知羅月麗跨前一步,迎面攔住馬東東,低聲說,你要干什么?

對馬東東來說,這也是個絕對的意外,攔她的人不是黃彩霞和鄭勇,若是鄭勇,這一架不可避免,若是黃彩霞,唉,可惜不是,羅小姐,請你讓開,我要跟她說幾句。

何必呢?沒用的,你這是白搭。

他不由分說,捉住羅月麗左肩,撥開了。

馬東東站到黃彩霞面前,在她臉上來回掃視,你真的喜歡他?愿意嫁給他?馬東東嘴在顫抖,心跳也在加快,他的手握緊拳頭。

廢話,不喜歡,怎么會跟他結(jié)婚。黃彩霞似乎早有準(zhǔn)備,她的回答沒有任何余地。

你騙我,你騙你自己,馬東東目光直逼她的眼睛,想從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一絲答案,然而他沒有找到。

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干擾一個女人的平凡生活,我不想轟轟烈烈,你愛我就應(yīng)該支持我,對吧?

對,沒錯。馬東東的嘴唇再次扭曲,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詞。

好,我支持你,你不要后悔,哼,馬東東捉住她的肩猛搖兩下,掉頭鏗鏘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虛驚一場,這樣而已,太沒勁了。馬東東的無聲離開,使這群人迅速回歸平靜,他們無話可說,繼續(xù)往國道方向,一直把黃彩霞與鄭勇送上一輛開往廣州的中巴車。

今天的戲原本可以更精彩的,楊曉麗問羅月麗,阿麗,你攔馬東東干嘛,如果不攔,說不定在氣頭上,兩人就打起來了,那多過癮。

是嘛,一場好戲,被月麗砸了,藍(lán)紅也幸災(zāi)樂禍。

哎呀,都把責(zé)任往我頭上推,打起來了,你們就有好戲了,真是的。

入夜,羅月麗蒙著被子偷偷哭了一夜,不知咋的,就是傷心,看到馬東東那癡情的模樣就莫名地傷心。

411房走了黃彩霞,新來的倉管文員阿潔是個結(jié)了婚的女人,與老公在外租房,中午在411房休息,晚上不睡宿舍。那個床位其實是空著的,雖然非親非故,沒有黃彩霞的喇叭嗓門,少了二分之一的熱鬧,少了四分之一的樂趣。

宿舍少了一種聲音,少了不少色彩,再加上羅月麗馬上面臨離職,楊曉麗與藍(lán)紅心情沉甸甸的,提不起來,411房變得異常冷清。姑娘們碰在一起,不再是笑語歡歌,代之輕聲的問候,細(xì)膩的關(guān)切,而且總那么匆忙。

羅月麗把辦公桌的東西提前兩天就收拾了個干凈。開學(xué)三天耍,放學(xué)三天打。這打工也差不多,報到三天耍,辭工三天玩。回到宿舍,不停地翻日歷,倒計時,計劃著行李物品,恰逢天氣每天晴朗,太陽慵懶如貓,該洗的洗了,該曬的曬了。來廣東的時候,只一個小背包,來愛豪的時候,只一個小箱子,現(xiàn)行李多了,東西根本放不下。藍(lán)紅建議她去樓下的小超市里買一個大一點的箱子,120多塊錢一個。羅月麗舍不得花這個錢,后來一想,反正出廠時要發(fā)兩個月工資,1000多塊,叫藍(lán)紅一起下樓。這回藍(lán)紅還不愿下樓,說腳沒勁,非得讓羅月麗買汽水。下樓時,每遇到一個同事,都要問候她,還沒走呢,每個人依依不舍似的。其實每個人看到別人離職,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到自己,也許哪天就輪到了自己,見別人離職要么就痛快,要么就跟著痛苦。

比如說保安隊長,總是板著面孔,員工叫他冷面閻羅,上次羅月麗打卡時沒站好,被他差點揪出隊來,羅月麗就是不站出來,跟他吵了,沒留他一點面子,羅月麗還以為他要報復(fù),如果這幾天不報復(fù),就沒有機(jī)會了,奇怪的是,保安隊長一反常態(tài),主動跟她打起招呼來,這人真讓她受不了。

數(shù)著數(shù)著就把離職的日子數(shù)來了。偏偏天空下了毛毛細(xì)雨,有些冷。楊曉麗沒回宿舍,打Call機(jī)來說,臨時陪總經(jīng)理洽談業(yè)務(wù)吃飯去了。楊曉麗沒來,保安隊長來了,笑嘻嘻地幫她提行李。這個時候,羅月麗很是感動了一番,以前的那次過節(jié),不再難堪,變得非?蓯。宿舍門口,羅向陽打了傘親自來接妹妹,一年前來的時候,是羅向陽送來的。羅向陽接過保安隊長手中的行李,蠻有感慨,走就走吧,反正打工這事兒,太辛苦太受氣,工字不出頭。羅向陽最關(guān)心妹妹的打算。羅月麗翹嘴巴,工作上心里沒譜,但對哥哥的詢問,表現(xiàn)不耐煩,埋怨哥把她當(dāng)小孩子。

好好好,長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我還真沒時間探你的事。

羅向陽這幾天正忙著籌劃開個飯館。

你要上班,誰來管呀。

爸出來管唄。

爸他會管啥。

那你說誰來管呀?羅向陽知道妹妹要說誰,故意這樣逗她。

我推薦一個,馬東東可以不?哥,你知道吧,就是那個……

那個小伙子,我知道,上次在宿舍樓前見過的。

羅月麗這話是當(dāng)著藍(lán)紅的面說的,不出廠她還不敢說,一出廠門,膽子大了,還挺理直氣壯的,不怕藍(lán)紅笑話她。藍(lán)紅表面上裝作漠不關(guān)心,嘴上說也不在乎,但別人提到馬東東,尤其是羅月麗表示那么關(guān)心,嘿,心里就不舒服,說馬東東一直在工廠,他哪行?

羅向陽注意到妹妹眼里那份欣喜,被藍(lán)紅這樣一說,改口打了折,到時再說吧。

我說說而已,只是覺得他合適,經(jīng)驗都是學(xué)來的。

藍(lán)紅真是的,說不在乎馬東東,一說馬東東就故意打岔,啥意思嘛,羅月麗這樣想,回頭看藍(lán)紅,她臉不紅心不跳,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感覺是無意的,但是羅月麗心里還是不舒服。這丫頭片子,羅月麗有點不高興。也許藍(lán)紅察覺到了,一到羅向陽的出租屋,放下行李,就要走人。兩個好姐妹生氣了。羅向陽跟上去挽留藍(lán)紅,咋這么快就走,也該坐坐,喝杯水呀。羅月麗跟出門時,藍(lán)紅已經(jīng)悶聲悶氣走遠(yuǎn)了。

你看,都是朋友,人家說的是實情,打工跟管小餐館可是兩碼事,大本大錢的,不是用來試的,羅向陽回頭批了妹妹,見到她跟她道個歉。

羅月麗滿不在乎。

羅向陽租的房間比較小,嫂子正給孩子喂奶。行李堆到屋角,沒有柜子,連個木架都沒有,行李直接放在水泥地面上。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一般人租不起房,嫂子很滿足的樣子。這樣衣服很容易回潮,羅月麗從柴房好不容易找出兩塊木板拼在地上。她與嫂子阿慧一起住,哥哥住工廠宿舍。睡到半夜,孩子啼哭不斷,吵得沒法合眼,再加上孩子的尿布味和奶味,讓羅月麗住不下去。羅月麗就給哥哥打電話不去住了。在外打工,住是頭等大事,羅月麗還真犯愁,自己的暫住證過期了,說不定就要給治安隊抓去。下午,她在外轉(zhuǎn)悠了一圈,三立工業(yè)區(qū)有一間房,房租60元一個月,但租房一定要辦暫住證,兩百多塊,想一想如果進(jìn)了廠,就浪費了,更何況出廠開支那么大,巴不得省點錢用。

考慮來考慮去,房子不租了,為了省錢,住宿打游擊,跟這個老鄉(xiāng)搭腳過一夜,跟那個老鄉(xiāng)搭腳又過一夜。

幾天沒找到工作,藍(lán)紅找來了。嘿,這妞是想我了,不生我的氣了。女人早已把前面的不愉快忘記了。藍(lán)紅告訴她一個特大消息,宿舍保安換人了,與羅月麗商量混進(jìn)411住宿。趁人多時,羅月麗穿廠服與藍(lán)紅手牽手溜了進(jìn)去,我就說,穿上廠服保安就認(rèn)不出來,這保安是瞎貓,只認(rèn)身上這皮。躺在床上,兩人還笑得打滾,得意地交流偷偷跑進(jìn)來的心得。藍(lán)紅說,進(jìn)門時,你別看著他,只管大搖大擺往里走,準(zhǔn)能進(jìn)來,這么多員工,他認(rèn)識誰呀。這幾天,藍(lán)紅挺郁悶,楊曉麗星期一至星期五,多半待在工廠,整理檔案或接待來訪的客人,平時還要陪老總外出應(yīng)酬,很少在宿舍。周六與周日,她逃命似的奔東莞他的新任男朋友李編那兒。柳濤不像馬東東那樣沒有出息,沒有來纏過楊曉麗,到底是大學(xué)生,眼光遠(yuǎn),看得開,藍(lán)紅就是這樣說的。藍(lán)紅一說馬東東,就說沒出息。羅月麗聽起來就不是滋味,不是這樣吧,不來纏,不見得就是好,這年代男人都看得開,甩女人就像換衣服,反正吃虧不會是男人,像馬東東這樣癡情的男人,少之又少。藍(lán)紅說如果他是馬東東,黃彩霞走那天就不會來,你看黃彩霞多得意,兩個男人爭一個女人,多幸福,馬東東轉(zhuǎn)背,她臉上就露出了那點神氣。

他是傻了一點,唉,傻得可愛,傻得真,唉,多情總被無情惱,羅月麗感嘆。

終于,羅月麗算是安安靜靜住了兩晚。也許有人打小報告,第三天晚上十點多鐘,宿舍保安專門敲411房的門查房,把羅月麗弄得非常尷尬。藍(lán)紅想讓保安寬容當(dāng)晚吧,哪知保安就是不讓,說公事公辦,否則沒法交差。

藍(lán)紅說找保安隊長,那天他還送你,肯定能行。

不行,出去了還回來睡,哪有面子。

藍(lán)紅陪著羅月麗跟在保安后面,被請出了宿舍區(qū)。

十點多了,住哪呢?

藍(lán)紅說她有個老鄉(xiāng)在寶鑫一個建筑隊,那兒可以住,又不查房,進(jìn)愛豪前她也在那兒住過。

那就去吧,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

不過得自己帶被子,她沒被子蓋,得去哥家走一趟。羅月麗去哥哥家拿了被子,與藍(lán)紅沿沙崗工業(yè)區(qū)大道走下去,找到那個老鄉(xiāng),確實有一間空房,說是空房,其實是棚子。黑頭黑臉的老鄉(xiāng)熱情把她們領(lǐng)進(jìn)去,憨憨地說,只怕你們住不習(xí)慣。建筑隊住的房子,石棉瓦夾制的,四面透風(fēng),床是木板搭的,坐上去就吱嘎吱嘎叫。這冬天來了,冷瑟瑟的,羅月麗拉著藍(lán)紅,不讓她走。住就住吧,反正不是沒住過,藍(lán)紅不情愿也不行。

她們睡不著,聊到很晚才迷迷糊糊睡去。

一警笛聲把她們從睡夢中驚醒,那時才七點過一刻。羅月麗以為查暫住證,嚇著從床上嘣的一聲彈起。藍(lán)紅,你去看看,咋回事?是不是查暫住證?藍(lán)紅套上外套,擰開門閂,往人堆望,沒有查暫住證的跡象,回頭說,沒事,一堆人在看啥,可能出事了。出啥事都好,就是不要查暫住證,羅月麗重新躺下,可是沒有了睡意。藍(lán)紅哈欠連連說,月麗你多睡會,我上班去了。躺了半個鐘,羅月麗睡不著,怕查暫住證,索性起床,擠進(jìn)人群。啊,一地血肉模糊,有人跳樓,圍觀的人議論紛紛,警察正在拍照取證。真恐怖,羅月麗把頭縮了回來,工地上的人說女孩為了躲開查暫住證,住到這棟新建的廠房三樓天頂,一周前來的,有人見過她每晚九點鐘抱著被褥上樓。人是從樓頂跳下來的,跳樓的時間大約在凌晨兩點左右,有人在夢中聽到啪的一聲,以為風(fēng)把什么東西吹了下來。有人悄悄說,女孩在三樓被人輪奸,然后跳的樓?吹侥嵌蜒_月麗心怦怦直跳,沒心思再聽下去,反正是因為暫住證才會這樣,她沒辦暫住證,越聽越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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