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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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東西已經(jīng)在你的心里腐爛,慢慢開始自我醞釀。那是你的一個想法:不再猶豫不決地過日子,而是要過得自私一點。你總是好奇那些可以把生活過得很愚蠢的人,他們熱情而且荒謬,但在這種混亂中,他們是活著的。你太小心翼翼了?栐f過,你的性格太柔和,不適合教授新聞學。感謝老天,你沒那么可怕,那么神經(jīng)質(zhì)。
結(jié)果,你被這些溫柔和恐懼制約了。而且你明白,教導(dǎo)他人比自己去做容易多了。
你經(jīng)常疑惑,這個世界上那些突然失蹤的人都到哪兒去了。比如茜兒的某位朋友,她的人生遭遇了低潮期。有一天她說:“我要去一下超市。”她的丈夫留在停車場等她,可她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三小時后,她的丈夫才報警。
你經(jīng)常想到整容,那會變成什么樣子?你努力想讓自己更加漂亮迷人,或者看上去與之前有所不同。美麗就是力量,這是母親教導(dǎo)你的。你還是少女的時候,她會說:“看在老天爺?shù)姆萆,拜托你丟掉那副眼鏡吧,試著讓你自己上得了臺面!彼f話的語氣,好像你不是她親生的似的。
你的眼睛瞥到了自己第一根白發(fā),于是很迅速地將它拔除,然后你開始用手拔著下巴及肚子上那幾乎看不到的細小毛發(fā),當它們從你身體滑出去時,你覺得很興奮,這就好像你的生命,你真正的生命,可能才剛開始而已。你必須讓自己重新開始生活,不能就此放棄。之前你覺得,好像別人總能夠很輕易就擁有活著的感覺。比如茜兒。
一個月后你終于決定,必須要盡快擺脫這悲慘的日子。這些無止境的抱怨和錯誤的生活方式,你必須讓自己走出來。這件事情及所有關(guān)系中都有很多嚴重的問題,但到最后可能只會被視而不見。所以,如果你還想要繼續(xù)維持這段婚姻,這些阻礙是不會自動解決或直接丟棄不顧的。也許,有些人之所以能夠維持長久的關(guān)系,是因為他們早就已經(jīng)學會如何與不喜歡的東西相處。他們?yōu)榈木褪钦一匦睦锏钠届o。你看過一些遭遇外遇后依然存活的婚姻,你看到他們年老時,那過往的傷痕所造成的緊繃感。
你真的想要維持這種婚姻關(guān)系嗎?
但是,留下比離開要容易。
你無法忍受獨自一人去參加派對,或毫無結(jié)果的雙人晚宴,還有總是要頭痛該如何熬過周五的夜晚。而且,你即將嘗試懷孕?傆幸惶,卡爾會想當爸爸。你遇見他的時候,他就像漆黑洞穴里的一根蠟燭,即便現(xiàn)在走到了這個地步,你也不能輕易就把所有東西舍棄,你做不到。曾經(jīng),你和他有過生命中最美好的關(guān)系,你確定自己可以找回那些美好。
卡爾和你一樣,也希望這場婚姻能走到最后。他不想因此就脫身離開,于是否定了很多事。
你更不想讓茜兒贏。有時候你擔心,這種憂慮會淹沒一切,但是這次,你要用這件事打敗茜兒。之前你似乎從未贏過她。
因此,你下了個決定。
從這一刻開始,你將以沉默的方式與卡爾相處。反正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交談,總是各自待在不同的房間,他待在書房,而你總是花太多的時間窩在臥室里。你們現(xiàn)在沒有任何親密行為,你也因此松了一口氣,F(xiàn)在回想起來,那些回憶好像就只有兩個畫面:如果他無法登頂,他就會很沮喪;如果他登頂了,就會讓你感到很不舒服,因為他常常會把那些黏稠的東西抹在你的肚子上及臉上,好像狗兒尿在欄桿上以宣示主權(quán)似的。他總有很多方法能夠讓你活得像個囚犯。
你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這能讓你找回以前的快樂生活。除了老天,沒有人知道你內(nèi)心的怒火何時才能熄滅。
現(xiàn)在你的心思專注于如何讓自己的公寓變得更加漂亮,更加有空間感,更加澄澈、透明,就像被藏在氣球里。你要用自己的喜好裝修它,因為你已經(jīng)不再妥協(xié)。你從未如此大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雇傭的裝修工人因此認識了一個從不輕易出門的女人,他們見到卡爾后更加容易理解,為何這個女人會如此難搞、脾氣暴躁,而且說話很直接。
可是這間美麗的公寓,已經(jīng)足以登上《世界時裝之苑ELLA》雜志的版面了,當你一踏進這公寓,就能感覺到如身入骷髏頭內(nèi)般的寧靜。
它的設(shè)計核心就是空虛感,氛圍中又帶有毀滅,以及永久的沉默。因為你們不再互道晚安就各自睡覺,一起吃飯時不再聊天,有時也會不發(fā)一語地把電話遞給另一個人。每天晚上,當你躺在雙人床上時,你能感受到心里的空虛。你整夜無法入睡,驚訝地領(lǐng)悟到恨與愛居然如此接近,而恨居然可以像狡猾的貓咪一樣把愛層層圍住。你驚覺自己人生中最孤獨的時刻,其實是在婚姻當中,是自己成為別人妻子的時候,這才讓你感到無比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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