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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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來屋子找我?是來看病的嗎?我快步走過去,想和他說這里以后都不再看病了。豈料,我才靠近一下,那人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逃到了屋后。
屋后面有一處低地,低洼處有山澗水,以及下雨天的積水匯聚的一攤淺湖水,湖邊長了一片蘆葦蕩,高度剛好到人腰。風(fēng)一吹,蘆葦蕩刷刷作響,我才走進(jìn)去兩步,腳下地濕乎乎黏稠稠的,立刻讓我鞋子透了一片。齊腰的蘆葦拂過身體,便像是有人輕輕摸過般,癢癢的。我只覺得心里發(fā)毛,連忙退出蘆葦蕩,壯膽般地大喊了一句:“誰?”那個身影像是被我嚇到了,又在蘆葦蕩里出現(xiàn)了一下,再是“刷刷”兩聲,徹底消失不見了。
“靈子?”我連忙又喊了一句,這時早已經(jīng)沒有人回答了。我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排腳印,應(yīng)該就是那個奇怪黑影留下來的。只是腳印看上去有些不對勁,我再仔細(xì)看了看,才辨認(rèn)出這是一雙手加一雙腳的印記,換句話說,這個人,是爬著走的,而且速度極快。
“靈子!”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拎起行李就朝蘆葦蕩里追去。
蘆葦蕩的邊沿處很平坦,就這一道腳印延伸到里面。我屏住呼吸,剛想踏入,可就在我抬腳的瞬間,我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塊翡翠佛牌佩飾,這塊佛牌佩飾我認(rèn)識,是我?guī)煾复髁撕芫玫摹?
師父愛喝酒,每一次喝完酒后,就抱著這個佛牌佩飾,又鬧又摔,他雙眼通紅,嘴里罵罵咧咧的,狠狠地叫著“臭婆娘,臭婆娘”?杉词谷绱耍看尉菩押,他又像尋寶一樣瘋一般到處找它,好不容易找到后,必定是又親又摸的,將它細(xì)細(xì)擦好掛到褲腰上。
我原來問過師父這佩飾的來歷,可師父怎么也不肯開口說清楚,他只是很不在乎地說:“撿來的啦!”
“撿來的?何時何地,哪里能撿?”我不信,反問,“回頭我也蹲那兒,也撿一個回來!
“嘿!這傻小子!睅煾干焓智昧饲梦业哪X袋,“北村口撿的,你去蹲著吧!一定要去啊,不去就不認(rèn)你這個兔崽子當(dāng)徒弟了。”他每次都避開我的問題,只和我開玩笑,可即使是他不說,我也能想到翡翠佛牌佩飾對他有多重要。
可如今,它竟然離開師父,被靈子帶著,出現(xiàn)在了這里。難道說,師父真的來過這里,和蟬蟲卵有關(guān),甚至于可能與這次靈子事件也有關(guān),師父莫不就在附近,或者說已經(jīng)遭遇不測?我突然想到村長和嬸子曾說過的話,連忙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強(qiáng)制自己不要多想。
“瞎想什么,××!”我低聲咒了一句,拿著佛牌佩飾往荷包里塞時,手指無意擦過佛牌佩飾表面,發(fā)現(xiàn)佩飾表面竟然裂了一條縫。
師父最心愛的翡翠佛牌佩飾竟然裂了,這肯定是要出大事了!我心里升起從未有過的慌張,不顧天色已晚,拎著行李就朝著靈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夜晚很黑,路兩邊是空蕩蕩的土地,偶爾一兩棵小樹,沒有燈,也沒有一絲光。我看不清前面究竟有沒有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前走,直到離開村莊三公里后,我猛然發(fā)現(xiàn),這腳下正走著的路,竟然越來越窄。我心里猛然一緊,猶豫起來,想著該不該趕緊掉頭。這時,身后再一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靈子?
這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我回頭張望了一下,試圖努力看清點(diǎn)什么,可還是一片漆黑。我蹲下身,打算在地上摸個把石頭防身,可在身邊摸了老半天,也沒摸到什么東西。微微潮濕的地面冰涼冰涼的,還黏稠稠的像是被灑上了膠液,我心里跟著一慌,連忙縮回手站起身,硬著頭皮,裝作什么都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往前大步走,果然,靈子又很快跟著我走了幾步。我的腳步越來越快,靈子的腳步也跟著越來越快。
就在靈子快要追上我時,我猛然回頭大喊一聲:“靈子!”
身后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只白貓“嗖”地從我腳邊躥過!我定睛一看,黑暗中,恍惚可見這貓肚子很大,像是懷了寶寶,臉腮也是大得嚇人,眼角微微下垂——又分明是公貓的特征——我只聽見它猙獰地“喵”了一聲。這貓長得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只懷孕的母貓,怎么看著臉像公貓?我因這貓愣了一下,卻并沒有多想,只當(dāng)是天黑看不清,眼拙了。
當(dāng)我慢慢摸索著小路走到盡頭時,天色也已亮。前面是一大片樹林,樹枝濃密,一股好聞的香味撲鼻而來,我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都是一簇一簇的團(tuán)形粉紅色花。
這偏僻的地方竟然藏了一大片濃密整齊的合歡樹林!
這樹林里看起來有詭異,我開始猶豫要不要繼續(xù)找下去。但是我想,如果我找到靈子,治好了靈子,就有理由問問村子里的人是否知道我?guī)煾冈谀!于是壯著膽進(jìn)入了樹林里。
“好一個隱蔽的樹林,竟然都長著合歡樹!蔽倚睦锵氲接嘘P(guān)合歡樹的傳說,一只手捂著嘴偷笑,另一只手想扶著旁邊的樹,還沒摸到大樹上,前面就有人怒氣沖沖地朝著我沖來,看上去是一個身材很不錯的女人,該凸該凹的地方一點(diǎn)兒都不含糊,只是帽檐太大,讓人看不清臉。
我心里一喜,剛想上前問路,那女人突然沖到我面前,直接大喊出聲:“你是誰?快滾!”她聲音很尖銳,話很急,還沒等我回話,她便將胳膊上的籃子往地上一砸,直接拳腳并用,將我往后趕。
“你要干啥?”我慌忙按住她的手,卻被她的指甲劃破了胳膊,無奈,我只能一邊閃躲著她亂揮舞的手、飛起的腳,一邊向她解釋,“別誤會,我只是路過……”
那女人先是一愣,在我“路過”二字剛脫口時,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更加憤怒。她雙手緊緊握在胸前,關(guān)節(jié)被拽得“咯咯”發(fā)響,大吼道:“路過?你們這些人,說什么路過,路過為啥要踩到俺的花?”
這女人的話讓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看著她又要伸手打過來了,我連忙往后退了幾步。這幾步一退倒好,本來只是罵人的女人,現(xiàn)在直接咆哮了起來,她撿起籃子,拎著就往我身上砸:“你還說沒踩!你看!你腳下是啥!”我順著她的手指忙低頭一看,我腳下確實(shí)不小心踩著一朵花,不過只是路邊一朵枯萎了的野花而已。
“這不是你的花,只是路邊的野花!蔽翼樦脑,拼命解釋。可是這女人卻絲毫沒有想停下來的意思:“放你大爺?shù)墓菲,這樹林是俺村子的!俺是俺村子的!樹林就是俺的!樹林里啥狗屁東西都是俺的!”
這是什么邏輯?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我心里大罵了一句“精神病”,決定繞開她繼續(xù)往前走,她卻直接跳到我面前,沖著我指手畫腳:“你想走啦?不管啦?沒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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