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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相知若有時,何必歲歲年年。

一切詩情都只因一個“懂得”。李賀懂了小小,于是將她寫進(jìn)詩中;洛夫也懂了李賀,把他也化為一縷詩情。洛夫與李賀,一樣的落拓不羈,一樣的懷才不遇,這穿越時空的對飲,越熱鬧就越惆悵。所謂知己難求,若能跨越這千年的時光,不知一生寂寥的李賀是否會感到些許安慰。

太多相似的詩人都走在一條以生命去愛的路上:愛戀人、愛知己、愛莫測的生命。人生短暫,但詩人整個生命都被愛深深地刺透。

在李賀短暫的一生中,家族男性的短命如同咒語般煎熬著他的生命。自認(rèn)為是皇室貴族卻終身不被重用的落寞困擾著他的一生。只有愛著的時候才讓他感覺到自己生為男人的尊嚴(yán),只有愛著的時候他才有著強(qiáng)烈的存在感,并提醒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會比生命走得更遠(yuǎn)。

也許是對生命詛咒的反抗,李賀用愛作為武器與死亡作戰(zhàn),除了結(jié)發(fā)妻子外,世間天上,似乎沒有女子他愛不到,動情時那般愛意濃濃:

情若何,荀奉倩。

城頭目,長向城頭住。

一日作千年,不須流下去。

——《后園鑿井歌》節(jié)選

愛就像李賀對蘇小小的欣賞,就像他們二人的心靈私語,它還要慢慢地和風(fēng)細(xì)雨地滋潤下去,或化成詩人的詩緒,或化為次年守候生命的春泥。

村上春樹說:“死不是生的對立面,也不是生的全部,而是生的一部分……因為有死,生才更美好!崩钯R的短命讓人想起了民國才子梁遇春。

1932年夏天,梁遇春因病去世時,和李賀一樣年僅二十七歲。他的朋友馮至說他的才情“足以媲美唐朝的李賀”,這讓人不禁埋怨命運這只猙獰的厲鬼,專向才華橫溢的文人伸出利爪。

不過,他們用生命、用愛“幻出五色的美焰”(梁遇春語),從來不曾熄滅。

媚娘的憂傷與囂張有部小說叫《妻妾成群》,是當(dāng)代著名作家蘇童所寫,書中講的是在封建家庭中,男人的三妻四妾們?yōu)榱藸帉櫠ハ喑饸⒌墓适。她們本是好端端的女子,但一夫多妻制造成的壓抑和扭曲,令她們喪心病狂,不惜一切代價地迫害他人,釀成了一樁樁悲劇。其結(jié)局是,死的死、散的散,全都沒有好下場。而女人爭風(fēng)吃醋的緣由大多半是想在年輕的時候在家庭中爭得一席之地。“從來只有新人笑,誰人聽得舊人哭!”若不能趁著年輕鞏固自己的地位,晚景凄涼可想而知。畢竟,男人和家庭是古代女人唯一的指望。

然而,女人的美貌終究抵不過時間。再漂亮的女人也會有色衰的一天,猶如花開花落,春生冬藏。時間如手里的一捧細(xì)沙,握得越緊,流逝得常常也越快。如花美眷終究敵不過似水流年。很多女人就是因為覺得自己“無力回天”,所以常常自怨自艾。結(jié)果未及年老,人已珠黃。當(dāng)然,也有鐘靈毓秀的女子,并不以美貌為炫耀的資本,而是以才華打動人心。唐太宗的寵妃徐惠就曾經(jīng)這樣教育武媚娘。

據(jù)說媚娘和徐惠同為太宗才人的時候,有一次媚娘前去請教徐惠,如何能得太宗喜歡。徐惠只淡淡地說了句,“以色示君者,短;以才示君者,久”。徐惠乃江南女子,柔弱婉約,她以自己的才情解讀人間愛情的經(jīng)驗,這個“才”在她看來應(yīng)該是女子的才情,或者情思。但這句話在武媚娘聽來就不一樣了,這個“才”就變成了治世的才能、心機(jī)與城府。這當(dāng)然也與她本身性情剛烈有關(guān)。

武媚娘從小就不喜歡女紅,英武十足,少年時曾隨父母游歷大江南北。

壯美的山河開闊了她的眼界和胸襟,也歷練了她的膽魄和才干。據(jù)史書記載,武媚娘辭別寡母入宮時,曾對她的母親說,“如今我進(jìn)宮見皇上,怎么知道就不是好事呢?不要哭哭啼啼的,像小孩子一樣!”唐詩人崔郊有云:

“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深宅大院、宮門緊閉,能被皇帝寵幸固然是好事,但人生漫漫,哪一天不幸失寵,老死宮中恐怕也無人問津。

媚娘母親的痛哭想來也是人之常情。令人驚訝的倒是,年僅十四歲的媚娘,面對未知的前途,沒有絲毫的恐懼,似乎人生的一切已然成竹在胸。

可是,進(jìn)宮后的武才人雖得太宗喜歡,但并沒有徐惠得寵。以現(xiàn)代愛情觀衡量也在情理之中。

太宗屬于勇猛剛健型,徐惠則是小鳥依人,一剛一柔,相互欣賞也相互依賴,定然有許多情致。而武則天剛毅果決,充滿霸氣,和太宗的“氣場”

互有沖撞,反倒是和太子李治的柔弱、溫順相輔相成。

在愛情世界里,“互補(bǔ)原則”似乎屢試不爽。楊康處心積慮,一心勾結(jié)權(quán)貴;偏偏遇到穆念慈宅心仁厚,無意功名利祿。郭靖老實木訥、憨頭傻腦,卻被古靈精怪、多才多藝的黃蓉看中。如果楊康和黃蓉在一起作惡,那真是乾坤顛倒、偷天換日。而假如穆念慈和郭靖共同生活,恐怕兩人都寸步難行。由此可見,剛?cè)岵?jì)才更容易產(chǎn)生愛情。所以,在太宗時期,武媚娘不管如何飛揚跋扈,也很難專寵?赡苊哪镆睬逦刂懒诉@一點,所以在太宗生前,就開始和李治培養(yǎng)感情。

不料,太宗一死,武媚娘必須遵從后宮慣例,被送去感業(yè)寺出家為尼。

但以武則天心計,怎么可能會安心禮佛誦經(jīng)呢?在寂寞中,她日夜思念著李治,期待著心上人可以救她于水火之中。

但此時的李治已貴為一國之君,左擁右抱的美女不計其數(shù),還能想得起曾經(jīng)的山盟海誓嗎?

就在這樣無端的揣測與不安的戰(zhàn)栗中,人們讀到了武媚娘一生少見的憂傷: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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