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暮雨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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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云燒成絢爛的色彩,竟也是如此的壯觀,望斷霞光的歸處,黃昏飛馳而至,可嘆終究有了千年,漸漸忘卻了人世間的晝夜輪替,此時斜陽西墜,寒鴉枯號,大地輕輕的安寧下來。
人間歷經(jīng)千年,早已面目全非,昔日盈野百里的花場,如今不見,只剩這崇山峻嶺間的小城,破落不堪。我出了這淡煙疏柳冷黃昏的小城,迎著赤烏棲墜的方向而去。
故人重游,我微微的笑,笠澤山還是不變,傲立在叢山中,突兀如初。合和瓔珞從我的錦囊飛出,它在仙界修煉了精魄,早已是個精靈,它已經(jīng)感知了這個地方的不同尋常。合和瓔珞繞著我飛轉(zhuǎn)幾圈,突然流虹大燦,徑直向前飛去,拖出一條長長的光帶。
疾風(fēng)劍又微微顫抖,劍氣大盛。
一對騎甲,旌旗獵獵,一路高歌奮進,從笠澤山方向馳來。
“快看天上的流光。”領(lǐng)頭的飛騎勒馬狂呼。
百匹駿馬猛然急急齊剎,攪得煙塵滾滾。馬嘶人吼,有的騎甲刀已經(jīng)出鞘。合和瓔珞在馬隊頭頂來回飛舞,彈上彈下,忽如一顆流星亟墜而下,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保護公主。”
騎兵迅速集成一個圈,將一架駟馬的油壁香車護在中間。
合和瓔珞掠過馬隊的頭頂,流虹霧光染紅一張張剛毅的臉。
馬隊中的軍官,大怒:“射下它。”
合和瓔珞一驚,直上飛去。幾十支飛鏃攢射而出。
我輕輕吹一口氣,帶著勁風(fēng)的箭鏃紛紛零散無影。
我細細打量這支馬隊,馬上的武士個個精壯魁梧,一身得體的玄色盔甲,刀戟俱全,雕花弓,魚囊箭,錦旗流蘇。在人間,這些都是裝備精良的勇猛之士。
“張逢,發(fā)生了什么事。”油壁香車撩開一角,鶯音流轉(zhuǎn)自車內(nèi)輕輕的傳來。
“殿下受驚了,剛才有一小妖耍弄眾人,不過已經(jīng)被箭矢驅(qū)走。”宿衛(wèi)張逢弓身應(yīng)道。
“此去淇峣還要走多久?”
“稟殿下,還需一個時辰。”
“那快趕路吧。”
騎甲恢復(fù)隊列,刀劍入鞘,一聲吆喝,眾人拍馬飛奔。
我靜靜浮在半空,伸出手,合和瓔珞停在我的手心,我問道:“你見到相識的人了嗎?她的氣息果然還是如此濃烈。只是她的轉(zhuǎn)世未必認得我們了。”
合和瓔珞顯然受了驚嚇,輕點幾下,拖著流虹一溜煙鉆入錦囊。我微微一笑,緩緩落到地上。
“她的這一劫再所難免,天理循環(huán)自有規(guī)律,我還是不要妄加干涉了。”我望著遠去的馬隊,輕嘆道。
我早已知曉,這只馬隊有血光之災(zāi),合和瓔珞已經(jīng)感覺到它的主人熙妍的轉(zhuǎn)世就是駟馬車內(nèi)的公主,飛馳而去,不想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甲士滿弓射退。疾風(fēng)劍也已預(yù)知了這只馬隊即將的血光,不免輕鳴氣盛,以應(yīng)付越來越濃的殺氣。
想當(dāng)初,我用分身代替自己去巡守一方,最終落得千年苦修,受盡了相思之苦,正是由于違背了眾神的意志,現(xiàn)在我是眾神之一,就更有理由維護這眾神的契約了。西邊的笠澤山,籠罩在黑幕里,一千年前的那里,她說了最后一句話,續(xù)而化為青煙,留下我苦思千年而不得其解的疑問和謎團,如今到這個輪回交替的時空點,我急切盼望解開它,得到我要的答案。
“她的轉(zhuǎn)世今日難免一死,救下她,違背天理循環(huán),違背眾神意志。倘若不救,我千年的疑問終還是一番東流水。救還是不救?”
千年之前,那一幕,我悲痛欲絕。
……
九天的云層中射下無數(shù)光柱,投在任何熙妍的藏身的地方,又將她的分身重新合為一體。她的四方神形呼嘯而致。
“熙妍,”眼見她不斷接受四方飛來的分身神形,痛苦萬分,我大吼一聲,將畢生的力量運在掌心,猛然推出,頓時紫光錯結(jié),流光亂闖,我的力量和九天射下的光柱激烈碰撞,持續(xù)一會,四方神形突又射出,離開了熙妍。
熙妍牙關(guān)緊咬,虛汗淋漓,終于癱軟在地上。
“尤瑞,我的力量消失得很快。”
“眾神一定會派出追兵,下一個就是要凝集我的分神了。我?guī)闳チ柘鲇^找?guī)煾福欢ǹ梢跃任覀儭?rdquo;我抱起熙妍,奮力躍上空中,朝笠澤山方向飛去。
“熙妍,”我指著隱隱露出山峰的笠澤山說道:“過了百里花場,笠澤山上就是凌霄觀了。”
“師哥,我們真的還能雙雙修成正果,列入仙位嗎?”熙妍茫然望著笠澤山,“我心頭總有一絲不祥的預(yù)感,怕這一切突然煙消云散。”
“我也有這樣的預(yù)感,但既然已經(jīng)做了,就索性做到底,去凌霄關(guān)找?guī)煾,他會救我們的?rdquo;
我攜起熙妍輕輕點著樹梢,騰上云霄,過度的分身,讓我們體力明顯不濟,如此飛一段路,要歇上一陣。不多時,凌霄殿的金頂已經(jīng)映入眼瞼。
天邊的流云化作一群巨鷂,將笠澤山山峰團團圍住,怪鳥哀號,從凌霄殿頂振翅怒飛。攔住我們的去路。
“師父,弟子尤瑞,熙妍來了。”我一聲長呼,力貫殿梁。
巨鷂排成人字,拍打巨翅,卷起層層氣浪,似一股墻生生將我們擋在凌霄殿前。
“師哥,我的力量快要消失殆盡了,恐怕要死了。”熙妍在我懷中臉色蒼白,她的長發(fā)在狂風(fēng)中亂舞,遮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見她的淚眼,空中是星星點點碎去的玉珠,在狂風(fēng)中轉(zhuǎn)瞬即逝。
“不會的,不會的……”
我頂著強風(fēng),怒道:“讓開,否則我要殺進去。”
我的狂狷之氣沖頂而發(fā),“熙妍,我?guī)氵M去,看誰能攔得了我們。”
我右手一揚,五指射出五股力劍,攪起氣墻雷動,氣力摩擦,火星飛躥,力劍透過氣墻拉出五條火線,轟然有聲,印在領(lǐng)頭的巨鷂身上,巨鷂不堪重擊,化為黑煙散去。
鷂陣稍一停頓,氣墻稍弱,我疾速而至,揮手擊出掌雨,鷂陣赤羽漫天,黑煙滾滾。一招落畢,我降在凌霄殿的脊檐上,看鷂陣稀落,零亂不堪。巨鷂少了大半,已經(jīng)鼓不起大風(fēng),它們改變陣法,化整為單,各自在空中盤旋一陣,猝然出爪,猶似閃電,我剛彈出五丈,聽得一聲巨響,凌霄殿的脊檐被鷂的利爪擊得粉碎。
我抱著熙妍在笠澤山的山峰云霧中穿梭,巨鷂尾隨在后。
“這里我們呆了三百年,一草一木我們了如指掌,這些鳥兒未必知道,前面是一線天,我們從中穿過,擺脫它們。”熙妍附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
松聲濤濤,一團銀霧在峭壁上彌漫游動。
“師哥,銀燕子,我看到了。”熙妍在我懷中興奮道。
“看見巨松了,轉(zhuǎn)個彎就是一線天。”
熙妍的合和瓔珞流虹脫出一條長長的軌跡,銀燕群望見,紛紛雀躍起來,銀霧涌動,朝我們移來。
“師哥,那些大鳥要傷害銀燕子了,我們將大鳥引來是不是害了銀燕子。”熙妍焦慮的側(cè)過臉,望著銀燕群問道。
“不礙事,銀燕子是笠澤山的靈物,大鳥奈何不了它們。”我安慰道,“熙妍,我們離開這巨松燕群有好幾百年了吧,還有一線天,沒想到,我們竟然是逃難回來看它們。”
“這里,”我突然一折轉(zhuǎn),從巨鷂的視線中隱去了。
巨鷂過猶不及反應(yīng),撲騰盤旋,一時沒了方向。
待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在絕壁上的一個狹窄的石洞中時,紛紛將洞口圍了個嚴實,縱是它們身形龐大,力量驚人,卻正是由鑒如此,優(yōu)勢反成劣勢。
我輕輕將熙妍放在石板上,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熙妍你應(yīng)該開心才對,你看那些大鳥,身形巨大,卻進不了一線天,力量消失不是壞事,如果不是我們有世上之人沒有的力量,我們又怎么會被眾神選中,天各一方的苦熬這么多年,好比這些大鳥,優(yōu)勢反成劣勢。”
熙妍輕輕的點點頭,抓住我的手,將頭依偎在我懷中。
“師哥,還記得暮雨軒嗎?”
“當(dāng)然記得,我們在那里相遇。”我將她的長發(fā)捋起,輕輕放在她的肩上。
“當(dāng)年我立志學(xué)道,跋涉千山萬水,來到凌霄觀,在暮雨軒等候師父出來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
“你是做何敢想?”
“她氣質(zhì)若空谷的幽蘭,擅風(fēng)情,秉月貌,是我深愛的熙妍。你又是如何想的?”我笑道。
“那個少年嗎?他心不在焉,東張西望,還盯著人家不放,看得我臉都紅了。”
“哈哈,我真是如此輕狂嗎,哈哈,我的熙妍美若天仙,當(dāng)時我就自持不住,失禮了。”我低頭在她粉額輕吻一下。
“那三百年我們學(xué)了御風(fēng)術(shù),竟如孩童般純真,青梅竹馬,巨松銀燕,似乎比在東海蓬萊島還要快活。”熙妍不無傷感的說道。
“是啊,我很懷念那三百年。”
“師哥,我的手抬不起來,眼前模糊,我們能熬過這一關(guān)嗎?”熙妍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問道。
“能,我們一定能,我們還會一起飛升,列入仙位。我這就帶你去找?guī)煾浮?rdquo;
“師哥,我們出不去。要一起死在這里嗎?”
“我有辦法了,你等我一會兒。”我踏風(fēng)而起,飛出一線天。
剛出了洞口,一只鷂風(fēng)馳電掣從我的身邊擦過,似一柄電劍排開氣幕,將我身上的長衫劃開四道裂口,在我胸口留下四條長痕。
我兩手合成斗形,念了一道殘影符,綠光大激,我的殘影脫離了我,向下飛去。巨鷂一時沒有分清真?zhèn),向下追去?
我快速回一線天,抱起熙妍朝凌霄觀飛去。
我抱緊熙妍將自己舞成一股旋風(fēng),竭力朝上飛去,還未抬頭,一股氣力壓迫下來,一只鷂在我們上空暴戾一聲,迎頭而下。我體力早已耗的七七八八,自知難抵巨鷂的奮力一擊,當(dāng)下用后背面上,硬頂上去。
巨鷂出爪的蠻力,果然威力驚人,我受了一擊,混身血脈暴顫,幾近逆流,心肺震得狂搖亂移,一口腥血硬是讓我從喉頭咽下,還好熙妍有我擋著,不成有事。
這一擊將我滯在半空,成了活靶子。十幾只巨鷂爭先恐后,射成道道赤電,尖啄利爪,似要將我們撕得粉碎。
我念一段黃龍山妖獸的咒符,瞬間一分為二,自己抱熙妍踩風(fēng)而去,留下另一個自己,和巨鷂斗得激烈。另一個我哪里是巨鷂的對手,被巨鷂的利爪抓得血肉模糊,墜了下去。巨鷂又追了上來。一團銀霧席卷而來,將大鷂籠在中間,千萬只銀燕子從巨松巖的峭壁上飛來,攔在我們和大鷂中間。
“師哥,你又用了分身術(shù)了,這樣你的力量又一削為二了。”熙妍心痛到。
“不礙事,只要救得了你,就是舍棄了我千年的道行,又有何妨。這次要多謝那些可愛的銀燕子。”
“師哥,有一件是,我要告訴你……”
“莫要開口,護住你僅有的元氣,待師父醫(yī)好了你,再說不遲。”
我們落在凌霄殿前,殿門緊閉,用透視眼看去,殿內(nèi)三清九尊像蒙塵逾寸,估計幾百年無人問津,更無人敬過香火。
我抱著熙妍急急闖進暮雨軒,大廳內(nèi)空曠無物,環(huán)顧四周,這里閑置了幾百年了。
“師父早已飛升,只是他曾說過,飛升后定留下一兩個信物,以做弟子們通天之用,有何難處,可用它來求師父。我們要趕快找到它。”我一邊說道,一邊用透視眼將大暮雨軒大廳掃了一遍。卻一無獲。
“師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熙妍淚如雨下。
“熙妍,你怎么了。”
“你要找?guī)煾噶粝碌耐ㄌ煨盼飭,我知道在哪里?rdquo;
“那太好了,告訴我,我來找到它,求師父救救你。”我望著熙妍的淚眼,“不要難過,我不會讓你死的。信物在哪里?”
“那些兇猛的鷂,那些兇猛的鷂就是師父留下的信物。”
“你說什么?”我愣愣的望著熙妍,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你去銀燕巨松那里,一切都會揭曉。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必然的分離,也知道我真的會死去?v然你是多么努力的去挽回,縱然我是多么的留戀你。去銀燕巨松那里,你會知道所有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的。難道一開始你真的知道這一切嗎?”我突然感覺面前的熙妍竟是如此的陌生和深不可測。
“日落之前要回來,萬事都有其因果機鋒,作為神,正是由于有參悟窺視天地乾坤的道行。”
她說完,笑若瓊花,漸漸化為青煙,隨風(fēng)散去。
“熙妍……”我仰天痛哭。懷中的熙妍變成空氣,再也尋不到。
背上的疾風(fēng)劍劇烈的抖動起來,將我從回憶里喚醒,遠處兩隊人馬廝殺,喊聲震天。
遠遠望見公主的衛(wèi)隊困在幾百名刺客的圍攻中,雙方殺得正酣,箭矢橫飛,長戈呼嘯,短刃交擊,馬嘶人嚎。
疾風(fēng)劍越來越不安,仿佛就要違背我的命令,橫空而出。
我按住它,飛上半空,對于凡間的事,我唯有靜觀其便,作為神如果去干擾了自有宿命安排的天理循環(huán),只會打破這人神的界限和平衡,導(dǎo)致世界的大混亂。
我掐指一算,就望見了,卑鄙的刺客早已埋伏在此,在公主馬隊的必經(jīng)路上,散滿了六角的阻馬尖錐,一百名弓弩手,三百大刀手埋伏在路邊草叢中。在公主來路和去路還各埋伏了一百大刀刺客,以便既可堵截,又能防止馬隊撤退。如此煞費心機的埋伏,果然要置公主于死地。
待馬隊一入埋伏圈,箭若飛蝗,幾十名騎甲被射翻在地,疾馳的駿馬踏入尖錐陣,蹄下生痛,前腿跪地,頓時幾十騎人仰馬翻。三百刺客蜂擁而上。
公主的衛(wèi)隊的確是精銳,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過半,稍一整頓,立刻反擊,同時仗著身上盔甲的堅固,手里長刀的鋒利,竟生生將沖擊的第一隊刺客頂住。
張逢提一桿長戟,護在公主的駟馬車旁,揮戟打斷一支飛箭,勒馬長嘯一聲。他長戟頂天,舞得呼呼生風(fēng),撩翻幾個近了駟馬車的刺客。
“夫戰(zhàn),勇氣也。誓死保護公主。”張逢豪氣干云,兩眼如火。
公主的剩下的衛(wèi)隊聽道張逢呼喊,個個熱血沸騰,英勇非凡,越殺越勇,身披幾十創(chuàng)而不知。刀劍交擊,血汗飛撒。張逢的坐駕被射死在箭下,張逢和幾個親衛(wèi)死死守住駟馬車,他披發(fā)徙足,對身上插著的幾支羽箭渾然不知,一戟通透兩名刺客,掄在空中,將死尸摔了出去,打倒幾名刺客。刺客在付出逾百人的代價后,將張逢和幾名騎甲護衛(wèi)的駟車馬圍住。
“殺了熙妍公主,加爵三級。”刺客頭領(lǐng)一聲令下,眾刺客瘋狂撲殺上來。
“住手,”駟馬車的簾幕翻開,白衣女子探出了頭,續(xù)而攙扶出一個鳳冠霞珮的女子。那一張臉,時時浮在我面前的,千年而不得見其真實。此刻一顧,百感交集。她還叫熙妍,還是那張臉,我思念之甚,千年短如昨日。
她從駟馬車中走出,大義凜然,威聲道:“放過我的衛(wèi)士,我的頭你們拿去領(lǐng)賞。”
刺客首領(lǐng)喝退前驅(qū)的刺客,陰笑道:“公主果然威儀棣棣,但現(xiàn)在你做不了主。”
她拔下頭上的鳳釵,厲聲道:“我行將劃破我的臉,無人可以再認出我來,你又拿什么去領(lǐng)賞。”
她還是如此貞烈,雖隔了數(shù)十代的轉(zhuǎn)世,仍然和我的熙妍如同一人,言行舉止莫不相同。可惜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她身首異處。
“其他人可以,那個散發(fā)長戟的不能放過,他一人斬殺了我三十名將士,不殺此人如何對得起死在他戟下將士的亡靈。”刺客首領(lǐng)道。
“公主,我們誓死護衛(wèi)您,縱是萬死也毫不推縮。”最后的五名衛(wèi)士齊齊跪下,行一大禮。張逢起而擲戟,又連貫三名刺客,率四人沖入敵陣。
“讓先王賜的劍最后痛飲敵人的血吧。”張逢抽出佩劍殺進敵陣,利劍挾著奮力沖擊的勁力,在敵陣中攪起血雨飛濺,紅霧彌漫。
張逢深入十幾米,格殺了數(shù)十名刺客,終于不支,死在亂刀之下。
其他四衛(wèi)也是血撒敵陣,做了最英烈的選擇。
“的確是一群英雄。”我暗自嘆道。
熙妍公主靜靜的閉上眼睛,和她的兩個侍婢一起等待死亡的降臨。
“砍下她的腦袋。”刺客首領(lǐng)示意道。
幾百名刺客沖了上去,舉起他們寒光閃閃的大刀。
我在空中猶豫不絕,“救還是不救?”
電光火石一瞬間,疾風(fēng)劍離鞘而去。我微微眨眼間,疾風(fēng)劍業(yè)已回鞘,仿佛沒有飛出一般。
我放眼望去,幾百人的刺客已經(jīng)灰飛煙滅,百里草野,如突遇秋風(fēng)肆虐,一派枯黃。這是疾風(fēng)劍最小的攻擊力道,是其威力的九牛一毛。
“公主,快看。”侍婢拉拉熙妍公主的袖角,驚叫道。
剛才血污盈野的戰(zhàn)場,變成無垠的荒地,只剩油壁香滑的駟馬車,孤零零呆在原地。
“公主,我們逃出刺客的魔掌了嗎?還是我們已經(jīng)死了。”侍婢驚慌失措。
“剛才一瞬間,天光一閃,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只在眨眼間,面前就是兩個世界了。”熙妍公主也是詫異,一時也搞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疾風(fēng)劍啊,疾風(fēng)劍啊,你這太古的神器,怎然做出有違天理循環(huán)的事來。”我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高興,說道。
我雖為守護疾風(fēng)劍的疾風(fēng)神,列在仙位,名為它的主人,卻只是這太古神器的寄主,疾風(fēng)劍特立獨行,有它自己的意識,我們之間只有默契,沒有主仆關(guān)系,我調(diào)不動它,它也主宰不了我的行為。
倘若無力量強大的人守護,疾風(fēng)劍會自找其他倆具神器黿龜甲和號令玄仗,一旦三神器復(fù)合,天地人間的秩序必將被打破,到時人神都難以生存,又要消耗多少神們幾千幾萬年的道行,才能將其拆解。
千年未見疾風(fēng)劍出過鞘,如今突然展示其威力,果然是雷霆萬鈞,無可匹敵。
我既沾沾自喜,又不免憂慮起來,喜的是疾風(fēng)劍做了我想走而不敢做的事,憂的是,這下我該如何是好。
“公主,那邊有個赤發(fā)的鬼影,正朝這邊走來。”侍婢顫聲道。
“難道我們真的死了,這里就是修羅地獄,荒蕪生機,赤發(fā)鬼要來抓我們了。”熙妍公主也害怕起來。
我慢慢的走近她們,一言不發(fā)。
熙妍公主的恐懼只持續(xù)了一會,她桀驁的抬起頭,迎上我的目光。方才的緊張早已不見,她癡癡的望著我,眸子里盡是疑惑。
“你是……”她似乎在絞盡腦汁的回憶,我的臉在她眼中竟是如此的熟悉和溫和,仿佛天生就認識我,只是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
“我是……”我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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