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臆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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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我講的,但不是我編的。我記不清是從哪份報紙上讀到的。
英國一個小城市,三十多年未發(fā)生一次火災,這本來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說明居民的防火意識強以及消防部門的平常努力是卓有成效的。但有些人卻偏偏往消極的一面去想。一些市民開始質(zhì)疑消防隊存在的必要性,認為他們白白花去了納稅人的辛苦錢,整日無所事事,把肚子都養(yǎng)大了。個別消防隊員回到家里,也遭到妻子兒女的嘲諷與調(diào)侃。有幾位隊員從參加工作之日起,直到退休,竟然從未救過一次火,這讓他們很沒面子,缺少起碼的成就感。市議會根據(jù)市民的意見,正醞釀削減消防預算,降低他們的工資福利待遇。這些輿論和措施難免讓消防隊員們產(chǎn)生壓力并感到委屈。他們紛紛表示要有所作為,盡快改變各方的偏見。于是,消防隊員們開始有計劃地縱火,然后再緊急施救。他們在一年內(nèi),先后點燃了兩家超市、三幢民宅、一家醫(yī)院、六輛汽車和一座垃圾站,并成功地給予以撲救。市民們對他們的英勇行為給予了高度贊揚。消防隊長和其他隊員均獲得了相應的表彰和晉升。
這個荒唐而又耐人尋味的惡作劇,是我在參加我的同學升遷聚會時隨口講出的,并沒有暗示什么。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那位剛獲得晉升的同學顯得格外激動。他當著眾人的面,把我劈頭蓋臉地搶白了一頓,并指著我的鼻子撂下狠話:“這事不算完,你得對這個故事負責!”
這事把我搞得很郁悶,不管怎么解釋他都不接受,非讓我為此付出代價。當然,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自己只是一介教師,教好課是我唯一的工作。
然而時過不久,教研室主任神神秘秘地提醒我在課堂講課時要注意把握分寸。他說的含含糊糊,我聽的暈暈乎乎。我反復回憶自己近期的言論,仍搞不清“分寸”的含義。為此,我還主動建議系里調(diào)看一下課堂錄像,幫我查找那些有失“分寸”的可疑之處。又過了段時間,系領(lǐng)導鄭重其事地找我談話,嚴肅地指出我在與學生接觸過程中可能存在的種種不理智不檢點的過激行為。我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開始提高嗓音向領(lǐng)導澄清事實,試圖為自己的清白討一個說法。我甚至告訴領(lǐng)導,我平時除了上課,私下里幾乎沒跟任何學生有過接觸,更談不上不檢點的言行了。系領(lǐng)導批評我說:“你看你看,一提點不同意見你就火冒三丈。這難道不是不理智的表現(xiàn)嗎?!再說了,古人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我們跟你談話,都是為了你好,擔心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說了,我們之所以正式找你談談,那肯定不是無中生有、空穴來風。直接說白了吧,上級轉(zhuǎn)過來了好幾封匿名舉報信,都是反映你的問題的,你可得正確對待呦!”
匿名舉報的結(jié)果召來了異樣的目光,無法核實所帶來的心理壓力不可名狀。學期末的考核我被降為勉強合格一檔,沒有任何辯解與澄清的可能,因為師生“主觀印象”分數(shù)偏低。
大概過了一年左右,我的那位近年來一直官運亨通的中學同學出了點小問題被調(diào)離了工作崗位。聽其他同學說,由于他從事的是眾所周知司空見慣的特殊工作,其與生俱來的積極性空前高漲,始終憋足了勁兒渴望立功受獎,凡是他分管的單位,總有“不穩(wěn)定”的因素存在,能三天兩頭地發(fā)現(xiàn)小傳單、手機短信、網(wǎng)絡帖子等各類不良信息,很受上級重視和賞識,不斷獲得提拔。后來被發(fā)現(xiàn),這些破壞和諧的有害信息,均出自他的手筆,與英國小城消防隊當年的作為如出一轍。
我至今不敢斷定那幾封針對我的所謂舉報信是否是這位同學的創(chuàng)意,但有一點我必須坦白,當年讀大學時,他曾經(jīng)托我以一位目擊者名義幫他寫一封表揚信寄給學校有關(guān)部門,贊揚他臆想的“見義勇為”的感人故事。我參與編造了這個欺騙組織的故事,但我從未跟別人講述過。
�一�4� ����� �� 開你老媽我的相助。”孩子常常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或者絕望地扔下一句:“你有病吧!”
久而久之,孩子多少受到了心理暗示,偶爾遇到難題或?qū)W習成績下降總懷疑是媽媽背后搗的鬼,私下寫日記稱她為WP和YG,意思是“巫婆”、“妖怪”。
今年高考前一周正好趕上女兒的生日,曼姐認為這個生日非同尋常,早早地找高人給策劃了一番。過生日那天,曼姐特別邀請了幾位所謂的“大師”,云山霧繞地比比劃劃一通,把女兒嚇得夜里惡夢不斷。第二天一早,曼姐神神秘秘地反復叮囑女兒一定要把頭天的生日禮物——經(jīng)過“開光”的玉鐲戴在手腕上,它能保佑你考上最好的大學。
孩子連蹦帶跳地往教學樓跑時,在門口的臺階上一不小心跌了個跟頭,偏偏把手鐲摔成了四瓣。她心里既膈應又沮喪,尤其覺得回家跟媽媽沒法交代,猜不出母親又會生出多少“妖術(shù)”。放學的路上,孩子神情恍惚地被一輛出租車給撞上了,一下子住進了醫(yī)院,生命雖無大礙,但頭暈惡心,屬于嚴重的腦震蕩,只好放棄了高考。
曼姐原打算等女兒以優(yōu)異成績被名牌大學錄取后為下一屆和下幾屆的學生家長傳授她的教子秘方,到全省或全國各地做巡回演講,前文中的一些加引號的表述就是她準備講的“硬詞”,但女兒不爭氣,讓她極其失望。
曼姐一直懷疑是女兒不相信她的話,故意把玉鐲摔了才惹的禍,她已托“大師”為女兒再請一副開了光的銀手鐲,明年高考時一定戴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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