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夢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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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一直在看安妮寶貝的小說，穿梭在后海大大小小的胡同里，尋找各種能夠使我活躍起來的事物，好像是一個思緒饑渴的病患，迫切地需要一個興奮點，擊碎我頭腦中高高壘起的大堤，讓那些莫名的思緒奔涌而出……
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周末的晚上了，來來往往的人群或濕著頭發(fā)沖入宿舍樓，或在那扇因為下雨的臟亂而模糊不清的玻璃門前與戀人吻別，或在明亮而富有生機的會客廳里大談明天。
我快步穿越這片喧鬧不堪，鉆進冷清的樓道中，回頭瞟了一眼焦急等待電梯的人們，然后木然地上樓。我的思緒還沉浸在安妮寶貝的文字中，那些文字緊緊地包裹住我封閉已久的心，然后慢慢將字里行間的悲傷和絕望擠壓出來，一點點將我浸濕，直到我在一片荒涼中恍然無措……
我越來越無法控制內(nèi)心深處的惶恐與不安，曾經(jīng)出賣靈魂，只為跟生活拼個勝負，如今回首，沒有悔恨，沒有責備，只有為自己深深的惋惜和對未來的迷惘……記得那時無辜的眼神里流淌著的一無所知，純凈得忘記了淚水，而如今，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眼中掠過的那一片空蒙。
還在想那些走錯的路么？
勇敢一點，朝著正確的方向。
我在心中一邊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長得好看又怎樣，還不是個靠臉墮落的命。突然想起這句話，大約在六七年前，繼母帶著冰冷的笑容，給我的命運下著定義。很諷刺，我好像是故意在朝這條路前進，我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渴望有一個男人，能告訴自己幸福的含義�？释幸惶欤瑝粝肟梢噪x自己更近。
我渴望，所有我生命中缺失的感情。這種渴望，揪扯著我的心，在現(xiàn)實無法跨越的悲涼中沖撞著。我仿佛溺水了，眼淚融入周圍無盡的黑暗中，聽不見自己呼救的聲音，抑或說，我根本不想獲救，也許，沉入谷底會是另一番風景。
誰聽得見我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
我害怕一切我所熱烈渴望的東西，譬如家庭，譬如愛情。
于是柔軟而溫暖的情感漸漸消逝，我將它們埋入心底，不敢輕易透露它們的蹤跡，害怕失去時受到傷害，那么，干脆拒絕擁有更好。
自以為能接受一切，能出賣一切，卻在與靈魂相視的那一瞬間無言以對。好像有人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我無法凝視自己的雙眼，越來越怕與人四目相接，怕眼中躲閃的淚光，藏不住女孩細密而柔軟的心思……
今天在后海碰到一位老人，年逾七旬，蹲坐在路邊，擺弄著腳旁零碎的幾張作品。那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3點，我一個人沉默地走在街頭，然后看見了他。
城市的喧鬧已經(jīng)慢慢失去溫度，街邊停留的，除了小攤邊上一手拿著烤串，一手端著啤酒的，就只剩我們這些因為偏執(zhí)而不肯放棄一些東西的人。
于是，相遇便成了必然。
他是個窮困潦倒的繪畫愛好者，我不知道是不是更應該尊稱他為畫家。為夢想默默堅持了20多年，而他的夢想，現(xiàn)在就在他的腳邊，輕薄的好像一陣風就能卷走一切。
大爺，您在這兒干什么呢？這畫是要賣嗎？
是的�？墒牵瑳]有人愿意欣賞啊。
多少錢一張？
3塊。
都是彩印稿，正稿呢？
不舍得賣。如果你要的話，價錢高點也給你，畢竟我還要生活。
……
我跟他說了很久的話，很顯然，他被忽視太久了，他滔滔不絕地說著，我一直蹲在那兒，不想管發(fā)麻的雙腿。他需要自重感，需要傾訴，需要被理解。
我微笑著聽他講解那些奇怪的畫材，畫板和畫箱都是他用在路邊撿的小碎木和三合板釘成的，淚水先是氳濕了雙眼，然后肆意地劃過我的臉頰。
沒有人看到，黑暗中，只有自己知道淚水的溫度。
我開始做夢，夢見自己拿著畫板一直走，不知道哪里是終點，只是惶恐而茫然地走著，思忖著。
什么時候才能無憂無慮地畫畫，不受生活的困擾呢？什么時候才能真正平靜下來，不受苦難的侵襲呢？
7月就要交明年的學費了，可是，對于這一筆不大不小的數(shù)字，除了拼命奔波，我別無他法。不想再走入靈魂的禁地，也許我可以隱藏自己的心思，但是，我無法逃避心靈的審視。
夢想僅僅是夢想么？我不甘心這樣理解，可是，我又能怎樣？
夢想的距離，夢想的距離，無力丈量，無法負擔。
可是，我現(xiàn)在要走向哪里？
沉默，或許是為了更加篤定地飛翔吧，我渴望那瞬間的暢快。飛翔是為了逃離，逃離那些尖銳的爭吵聲，我想要平靜。
僅僅只是平靜……
8月21日
傍晚了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
誰來真心尋芳蹤？
花開不多時，堪折直需折，女人如花花似夢。
呵呵，今天去看了顏老師的展覽。
老師在開幕的時候哭了，這次的展覽他準備了很久，每一個細節(jié)都親力而為。
在展覽開始前，他叮囑我將畫再擦一遍。
他看那些畫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這大概是畫畫和做創(chuàng)作的人的共同感受吧。
雖然有時候別人并不能完全明白這件事，不能完全體味作品中的情感，但作畫者本人卻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去經(jīng)營。
要加油，知道么，紫紫，生命有很多種可能，你選擇了的路就好好走下去，不拋棄，不放棄。
不管是繪畫還是攝影，都是一個需要長期積累的事情，別急于求成，你還有很多東西需要積累，需要更厚實的沉淀。
做好每一件事，過好每一天，加油。
明天拍片，6：40 必須起床，趕到東北角。
真遠。5555。
加油，紫紫，詮釋你想詮釋的。
節(jié)目也在明天播，有點緊張。采訪的時候被李媛姐姐問哭了，不想再揭開這些傷口，它們應該被自己遺忘，因為未來還需要去闖，活在過去并不能讓人成長。
紫紫，看清楚你真正想要的。9月前給西門子一個答復，放棄這次出國的機會，是你最后的選擇么？
是。我放棄這次機會想了很久，我不輕率，也知道這機會來之不易。
但是我還不夠成熟，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狀態(tài)，對知識的吸收能力也不夠。
現(xiàn)在出去為時過早，大躍進不可行哦！呵呵。
3年后再想出去的事情吧，你在國內(nèi)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這3年，要好好干哦。
我不要你兩手空空地出國，在出國前，你必須有自己接近成熟的作品，必須對藝術(shù)有更深刻的理解。必須做到這些，你才有資格出去。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成長方式。紫紫，別想跳過任何一個階段，那樣并不好。Understand？
Yeah.I see.I can do it.
Ok，靜下心來，做你想做的。
學而思，思而靜，靜而學。
對不起，寶貝，我回來晚了，很愧疚，你要好好努力。
你不在家時我無法靜心一個人留在家里，可我沒有換位思考，原諒我，我不知能陪你走多久，其實，我很害怕分別，害怕你離開中國的那一刻到來。所以，我不敢讓自己太依賴你。對不起，親愛的。
9月7日
和自己跳舞
滿臉滿手滿身的顏料
調(diào)皮地舔舔嘴角的一片淺紫色
油彩的味道，說不清的芬芳
退遠看自己的畫，
終于有點意思，朝著我要的方向慢慢前進
我沒有畫過油畫，卻不知天高地厚地拿起了畫筆
第一次臨摹的時候，被老孫奚落得一文不值
但是我還是開心地笑著，沒事，我慢慢改
有朋友問我為什么每天都那么開心
沒心沒肺的，像個還在豆蔻年華的小孩子
朋友說他有很多煩惱
寂寞，害怕一個人
愛情，想愛又怕受傷
事業(yè)，總沒有自己想象中順利
這世界，好像只給了他絕望
我笑笑，嘿，親愛的
我們能不能別只看到事情不好的地方
一個人有什么不好，聽著美國南方的鄉(xiāng)謠
興致來了跟著哼幾句，盡管有點五音不全
自己和自己做游戲，快樂地擁抱生命
習慣性地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每個角落都能看到油彩劃過的痕跡
要知道，它們?nèi)诤狭宋业南才罚l(fā)著屬于我的氣息
一直是個邋遢的孩子，大大咧咧
桌面上混亂得放不下書本了，走，書乖乖，我們?nèi)サ厣?
剛剛泡完泡面，發(fā)現(xiàn)餐桌也被各種雜物占據(jù)了
沒事，給我5秒鐘，大手一揮，開辟新天地。哈哈，泡面真香
把自己關(guān)了幾天，畫畫，看書，寫字
興致來了，就在剛買的小學生作文本上吟詩作句
買了個小畫板，軍綠色的，最樸實的樣子，突然懷念起小學的時候
就是背著一樣的畫板在放學的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喜歡和自己待在一起
和另外一個自己一起做游戲，一起畫畫
嘿，蘇紫紫小盆友，你說這畫叫什么好呢
迷失的LOLITA吧……呵呵……
你說你把這里弄得這么亂，怎么辦啊
唉……沒事沒事……等我畫完了再來收拾
呵呵……音樂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歡樂的氣氛把自己包圍
我站起來，輕輕跳舞，和另一個自己
和自己跳舞，喜歡獨處，兩個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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