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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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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總算是有驚無險活下來了,兩歲了,這期間沒人再給我介紹對象,我也沒急。被孩子當成靠山我感覺挺不錯的,陪孩子玩一高興日子也就過去了。有一天阿婆就對我說:“我看你挺喜歡這孩子的,對孩子他媽好像也有意思,不如就當孩子的爸爸吧。”這話把我嚇一跳。喜歡孩子我承認,說我對孩子他媽有意思就沒那回事。說對她有好感、佩服她,那我也承認。我常常會想,她一個女人家身體不好,遇到那么大的難處也沒有把孩子扔了不管,挺不容易的,如果我媽當初也能像她這樣,我現(xiàn)在也許過的是另一種生活吧。再仔細想想,我?guī)退环矫媸抢项櫟慕煌,另一方面恐怕是私心,想通過幫助她在孩子的身上彌補一下我童年的缺憾。不過我真的沒想到過和她組成一個家。阿婆看我發(fā)呆還以為說中我心事,就說孩子他媽那里她去說,保管一說就成。我心想我也三十一歲了,算大齡青年,戀愛困難戶,再找對象也不太容易,她身體雖然不好,但人又不懶,粗重事做不了但洗衣做飯搞家務(wù)樣樣做得不輸人,性格也和我合得來,那……成就成吧,往一塊湊合也省得我她家宿舍兩邊跑。就這樣兩人去民政局領(lǐng)了本,搬一塊住了,商量著請阿婆和其他鄰居過來吃一頓飯,就算手續(xù)齊全了。

飯桌上阿婆說:“這孩子命苦,不過遇上你也算是有福氣!眲e的鄰居也說就算親爹恐怕也沒有我對孩子這么好。那倒是,他親爹身體不好又是文化人,感情比較收得住,不像我一個粗人,陪孩子瘋子似的玩。我那個鄰居朋友說:“現(xiàn)在是不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就不一定嘍。”他給我介紹的對象和我吹了以后他對我和孩子他媽在一起一直有看法,現(xiàn)在我們倆真的湊到一塊過日子他還不更有想法。阿婆說:“你別亂說,他不是那種人。”我鄰居朋友嘿嘿笑著說:“這有什么呀,十個手指頭都還有長短呢。”本來事情都已經(jīng)成定局了別人愛說什么也就隨別人說去,但這話……你說讓我保證以后有自己的孩子做到一視同仁,這我還真不敢跟人保證。我也就不吭聲了。

飯后孩子他媽和我說:“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由他們?nèi)フf吧!庇趾臀疑塘,“老二身體不好,眼下夠我們操心的了,等過兩年他大些我們再要孩子行不?”孩子看我搬到他這里來和他一道住正高興呢,一會兒爬我背上一會兒坐我腿上忙個不停。我就說:“要什么呀,什么親生的不是親生的,親生的長大不孝順也沒用,不是親生的養(yǎng)大了也不見得就不孝順。我就把這兩孩子當親生的養(yǎng),這樣就沒人說什么閑話了吧?”我說這話的時候估計賭氣的成分更多點,我都忘了我家可就我一個了,還等我傳宗接代呢。孩子他媽倒是利落,直接上醫(yī)院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我當然生氣呀,我說:“你這事怎么不和我商量呢。”她說:“你不是自己答應(yīng)不要孩子了嗎?”“我……”我是啞巴吃黃連了。我這人表面看固執(zhí),其實沒什么主見,有時候明明心里想要這樣,可是人一說那樣好我就又想那樣了,又覺得跟人后面挺沒意思的,又想這樣,這樣那樣搖擺拿不定主意,最后到底怎么樣我也不知道,F(xiàn)在好了,沒退路了只能這樣了,我想這退路斷了也就斷了吧,免得落人口實。

這么一想心里倒也踏實了?墒菦]想到晚上就做夢了,夢到我爺爺捶胸頓足罵我不孝,說想不到我們家到了我手上竟然絕后了。我急了,我說沒有,我有兩兒子呢,絕不了。在我們農(nóng)村,沒生男孩的都算絕戶,要想后繼有人不是招上門女婿就是收養(yǎng)過繼男孩讓香火延續(xù),我想老顧他們家兄弟多,也不差這倆孩子,我都不要自己的孩子了把他孩子當親生的養(yǎng),改姓他不會不同意。醒了我就和孩子他媽商量,孩子他媽說:“兩個都改了不合適,改一個吧,反正有兩個孩子,一人一個!蔽蚁胂胍簿屯饬。這小的我是看著出生的,就讓他姓我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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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到春節(jié)了,這是我們結(jié)婚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結(jié)婚時沒回家見她父母,春節(jié)怎么著也得回去一趟。正好她爸也從外地回家過春節(jié),她大弟弟也結(jié)婚了,我們就一塊去拍了一張全家福。要回煤礦時我們想把老大接回來,平時我們上班,就把小的鎖屋子里讓他自己跟自己玩,老大接回去了兄弟兩個也好做伴。可這孩子和我們兩三年沒在一起,把我們當陌生人了,死活不肯跟我們走。孩子外婆就說再過兩年吧,等孩子到讀書年紀了再回來。看得出孩子外婆疼孩子,怕孩子回來在我這受委屈。不肯回來我還省心,光一個小的已經(jīng)折騰得我夠嗆,就沒見過這么難養(yǎng)的——別人家養(yǎng)孩子就跟養(yǎng)雞鴨似的,三餐喂飽了就讓孩子自己滿世界去玩,玩累了就隨便找個墻角樓梯趴著呼呼睡,醒了再去玩,餓了就回家吃冷飯剩菜;我們家這小子吃熱飯熱菜還生病,冷飯剩菜那還不得要他命,衣服穿少了感冒穿多了也感冒,真不知道給他穿多少才合適,那日子真是過得讓人提心吊膽的。他媽以前對老顧說的那些不相信,現(xiàn)在看孩子老生病也害怕了,讓我抱著到許多醫(yī)院去看,醫(yī)生都說孩子沒什么只是體質(zhì)弱,注意飲食注意冷暖加強鍛煉長大些就沒事了。他媽還不相信,問醫(yī)生:“這孩子真的沒有什么大毛?”那醫(yī)生瞪著她:“你們真奇怪,人家當父母的巴不得孩子沒病,你們怎么就盼著這孩子有?”這話說的,我們不就是覺得這孩子老生病疑心嗎?誰還巴望著孩子有事呢,這孩子可是跟我姓,我還指望他將來給我續(xù)香火呢。

這孩子不生病的時候又特別討人喜歡,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不管認識不認識逮誰就叔叔阿姨大爺大娘叫個不停跟人套近乎,幸好那時沒人販子,不然早給人拐去賣了。這小子臉皮特別厚,鼻子跟狗鼻子似的靈,我們那一片誰家里要是煮了好東西他閉著眼睛聞味就去,那饞嘴樣把我給氣得,不知道的人家還當我怎么虐待他了呢。他媽也氣,罵他餓死鬼投胎,不讓他去,他倒有理:“人家叔叔阿姨愿意給我吃,關(guān)你什么事?”我一方面顧忌身份另一方面也確實是喜歡所以平時沒怎么管孩子,跟圣誕老人似的孩子要什么我給什么,他媽倒是常常訓(xùn)他打他,但他媽身體不好打他跟搔癢似的他不怕,所以他無法無天了。我說他對味有特異功能他媽還不信,我就讓他媽試驗,買了蘋果香蕉什么的不讓他瞧見,然后藏起來不和他說。他回來鼻子那么吸兩下:“今天買香蕉了?”我們不承認,說:“沒有呀。”他也不和我們說,就吸著鼻子去——不論你怎么包怎么藏,他一撲一個準,把他媽給氣得,罵他癩皮狗。他也不小氣,找了東西就拿去和小朋友分了吃,就是不給我和他媽吃,還理直氣壯的:“你們不想給我吃藏起來是我自己找出來我就不給你們吃!彼‰u腸似的吃東西不多,香蕉吃一根,蘋果大一點的他一個還吃不下,你買再多他也是自己吃一個其他全分了,也沒想留點明后天吃,把我心疼的,我賺點錢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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