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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神手圣奮勇行刺 沈中元棄暗投明

且說上院衙防備刺客,果不出蔣爺之料。就打用印后,王府的王官回去,王爺?shù)日阢y安殿與大家議論:王善、王保是白跑一番。再去一次還不用印,專摺本人都奏聞萬歲,就說他半路途中,將國家印信丟失,贓官必要罷職,趁此行兵殺奔東京。

正說間,兩個王官歸回,將文書呈上。雷英道:“大半又是白跑一次!眱蓚王官說:“早已用上了,請王駕千歲一看。”王爺說:“你們可看著用印來著?”二人說:“大堂上用印,我們是親眼所見,并且還看的清楚!蓖鯛斦f:“必是假的!蓖豕僬f:“據(jù)小臣看可不假!蓖鯛敾仡^問雷英:“你可識認(rèn)真假么?”雷英說:“識認(rèn)。”雷英去不多時,取來三張,往文書上一對,分毫不差。王爺問:“這三張是印么?”雷英道:“正是!皆因鄧勇士盜了印來,我就印了三張,恐怕日后有這件事。如今一對不差,必是當(dāng)初鄧車盜來的是假的。”

鄧車一聽急了,來到王爺面前說:“回稟王駕千歲得知,小臣盜來是真的。雷王官送往君山,拋棄逆水潭時,在半路途中賣與上院衙的人了!崩子⒄f:“分明你盜來是假,怎么訛是我賣了呢?”鄧車說:“分明你是賣了,如不然哪里又有真印用來?”

兩個人口角分爭,旁邊一人微微地冷笑道:“小事不明,焉能辦起大事?又道是圣人有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薄鯛斠豢矗瓉硎切≈T葛沈中元說話。問什么叫“不患人之不己知?”圣手秀士馮淵說:“這兩句話王爺不懂,就是炕大,睡覺人少,不擠著!鄙蛑性f:“你胡說!”馮淵說:“誰要轉(zhuǎn)文,誰是混賬東西!崩子⒄f:“沈爺分派分派,到底這印是我賣了,還是他盜來假的?”沈中元說:“盜來的是真印,拋于潭中的也是真的,用來的更是真的了!瘪T淵說:“那不成了三塊真印了么?”沈中元說:“你知道什么!”雷英說:“倒要分析明白!鄙蛑性f:“鄧爺盜來,你拋在潭中,就不許人家撈出來嗎?”雷英說:“他們怎么知道在潭中?”沈爺說:“鄧兄盜印幾個人去的?”雷英說:“兩個人!鄙驙斦f:“回來了幾個?”雷英說:“一個!鄙驙斦f:“那一個被捉的又不是啞巴。申虎的性情,殺剮他倒不怕,就怕人家拿住,和他一說,有什么就告訴人家什么!崩子⒄f:“就是告訴人家,逆水潭鵝毛沉底,也是撈不上來!鄙驙?shù)溃骸霸劚鴷性疲骸褐耍賾?zhàn)百勝。知己不知彼,百戰(zhàn)百敗!M不聞上院衙能人甚多,有個翻江鼠蔣平,治過水,捕過蟾,天子欽封水旱帶刀四品護衛(wèi),撈印必是此人!

王爺說:“這印出水可不好。贓官一恨,必要專摺本人都,孤大大的不便!崩子⒄f:“無妨!一不作,二不休,今晚派人前去將賊官殺死,以除后患。”王爺說:“哪位御弟愿往?”鄧車說:“上院衙我是輕車熟路,今夜晚小臣前往!蓖鯛斠宦牬笙病I蛑性f:“鄧大哥一人前去勢孤,小弟與大哥巡風(fēng)!编囓囈宦牐X歡喜說:“沈賢弟前往,大事準(zhǔn)成!”

焉知沈中元不安好心。皆因為白五爺死在陣中以后,王爺?shù)臍馍蝗詹凰埔蝗。沈中元與申虎又是個至親。他拿話套鄧車的實話,才知道申虎被鄧車哄騙被捉,只惦念與申虎報仇。今日逢著這個機會,自己拿了鄧車投在大人那里,求取大宋的功名,勝似在王府早晚勢敗,玉石俱焚。又與申虎報仇,又是自己一條道路。鄧車焉能猜得出他的心思。

用晚飯時,王爺與二位親身遞酒。吃畢,天交二鼓之半,各自更換衣巾。鄧車換了夜行衣靠。沈中元就是自己原來的衣服,背著條口袋。鄧車問:“怎么不換衣服呢?”沈中元說:“殺人是你去砍下頭來,我好背著。”鄧車歡喜,心里說:“是我時運來了。聰明人都糊涂了。他背腦袋,人家不追便罷;倘若追來,總是捉拿背腦袋的。”沈中元不換衣服來見大人,準(zhǔn)是成心投大人來的;若穿夜行衣,怕大人反想。

別了王爺,二人出府到上院衙,躥房進去,見里面并無動靜。沈爺想:“不好,莫是大人無福了,因何連看著大人的都沒有?全睡了?我是慎重慎重,若殺了大人,我還是保王爺吧!”鄧車上房,聽屋中呼聲甚大。里面叫玉墨看茶來。鄧車想:“大人睡覺,可待到幾更時候,又是一個文人,不如早早地下手行事!庇纱巴庖豢,大人正坐,主管一旁立,雙門未關(guān)。他亮刀,往里一躍,舉刀就砍。大人往東屋一跑,主管往西屋便去。一刀未砍著。早有一個人出來,手持利刃前來交手。鄧車方知不好,一刀先把燈燭臺砍落在地上。屋中一黑,二人再交手殺在一處。

先生進屋中叫三爺不醒,打也不醒。先生著急咬了三爺大腿一下,三爺才醒。先生說:“有了刺客了!比隣攩枺骸霸谀睦?”先生說:“現(xiàn)在外間屋中動手!比隣攩枺骸拔业牡赌?我的刀呢?”尋著了刀,光著腳往外一踴,腳踹在蠟上一滑,險些摔倒,大嚷道:“好刺客,哪里走?”

二爺看三爺出來,兩人拿賊不費事了。別看三爺粗魯,武藝甚好。鄧車與二爺動手就不行,又來了個穿山鼠,如何行得了!不如賣個破綻,躥出房外。

三爺嚷:“好小子,跑了!”至院內(nèi),二爺追出院動手。三爺出來時,鄧車躥上西廂房去了,越脊至后房坡,出上院衙飛跑。二爺隨后上房追去。三爺上房,腳心上有蠟油一滑,由房上咕咚一聲掉下來了,當(dāng)啷當(dāng)啷,舒手丟刀。立起身來,將腳心的蠟油用手摳出,在地上蹭了一蹭,然后躥上房也就追出隨后趕來,看看臨近,嚷道:“二哥,可別放走了這小子!倍敾仡^一看三爺追來,再扭身細(xì)看,鄧車蹤跡全無,嚇了一跳。

只見前邊有一片蓬蒿亂草,二爺心想:“刺客必然在內(nèi)!比隣攣韱枺骸岸,刺客在哪?”二爺說:“追至此間就不見了。你看怪不怪?我看必在亂草之中!比隣斦f:“我進去找他!倍斦f:“且慢,他在暗處,咱們在明處,進去就要吃虧!比隣斦f:“怎么樣?”二爺說:“等著天亮就瞧見他了!比隣斦f:“咱們等著!本吐犖髅鏄淞謨(nèi)有人說道:“鄧大哥,鄧大哥,破橋底下藏不住你!”二爺一看,西邊可有一個破橋。鄧車心里說:“人家沒有瞧見我,你何必嚷?”撒腳就跑。二爺看見追下來了,三爺在后也就追趕。趕來追去,又不見了。西南上有人叫:“鄧大哥,鄧大哥,那個墳后頭藏不住你!”二爺一瞧又追。追來追去,又不見了。西南嚷:“鄧大哥,鄧大哥,廟后頭藏不住你!”鄧車心內(nèi)說:“人家沒瞧見我,你替我擔(dān)什么心?哎喲!是了,怪不得上回他問我申虎之事。想起來了,申虎與他系至親,這是與申虎報仇。沈中元,沈中元,我若有三寸氣在,不殺你誓不為人!

沈中元巡風(fēng),本欲投大人,又怕無福,兩相猶豫。有意保大人,又想無有進身之功,只好跟下來,屢屢指告,心中說:“鄧車也明白了。你怎么害申虎來著,我也怎么害你。這就叫‘臨崖勒馬收韁晚,船到江心補漏遲。”’又嚷道:“鄧大哥,鄧大哥,小心人家拿那磚頭石子打你!币痪湓挵讯斨甘 W哉f當(dāng)局者迷,何用石子,現(xiàn)有袖箭;厥职研浼谎b,只聽見“噗哧”一聲,“哎喲’、“噗咚”,鄧車中箭躺在地上,扔手中刀。二爺過去拔袖箭,搭胳膊擰腿,四馬倒攢捆將起來。三爺說:“我拿那個說話的去!倍斦f:“算了吧,沒有說話的,咱們還拿不住他呢!”對面沈爺聽見他們拿了鄧車,必然前來請我。等了半晌并無音信,只得往對面問:“二位拿住刺客了?”二爺說:“拿住了!鄙驙斦f:“二位貴姓?”二爺說:“姓韓,單名彰字,人稱徹地鼠!鄙驙攩枺骸澳俏荒?”說:“姓徐,我叫徐慶,外號人稱穿山鼠,開封府站堂聽差鐵嶺衛(wèi)帶刀六品校尉穿山鼠徐三老爺就是我!鄙蛑性竿麄兓貑,連一個說話的也沒有。沈爺無奈說:“小可叫中元,匪號人稱小諸葛。我乃王爺府之人,特地前來泄機,棄暗投明,改邪歸正!闭f了半天無人答言,沈爺明白了,自己要是投大人,這個功勞豈不是我的么?這兩個人不肯引見,怕我占了他們的功勞。一笑哈哈哈!好個五鼠義,名不虛傳。你們拿住刺客報功去吧,咱們后會有期。

三爺同著二爺正說著往回搭刺客之事,沈中元說了好些個話,他們?nèi)珱]聽見。正要搭刺客回衙,忽然前邊來些燈籠、亮子、油松,照徹前來。

要問來者何意,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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