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夢飛虎徐仁薦賢 索賄賂洪先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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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人走上前來,作個緝,便說道:“小人乃是這里村中一個里長的便是。只因相州節(jié)度都院劉大老爺行文到縣,各處武童俱要到那里考試,取了方好上京應試,特來通知岳大爺和眾位小爺。因見小爺們在此操演武藝,不敢驟然驚動,故此躲在林中觀看,并木是歹人。”岳大爺?shù)溃骸拔抑懒!蹦抢镩L作別去了。
次日,岳大爺騎馬進城,來到內(nèi)黃縣衙門內(nèi)。門吏進內(nèi)通報。知縣說一聲:“請進來相見!遍T吏答應一聲,忙走出來,請岳大爺進去。這岳大爺走進內(nèi)衙,拜見了岳父,便道:“小婿要往相州院考,特來拜別。還有一個結(jié)義兄弟也要去應試。只因前日未曾小考,要求岳父大人附冊送考。”李縣主道:“既是你的義弟,叫做什么名字?我與他添上罷了!痹里w道:“叫做牛皋!笨h主吩咐從人記了補上,又道:“賢婿到相州,待我寫一封書與你帶去!币幻娣愿姥弥袛[酒款待,一面走進書房,寫了一封書,封得好了,出來交付與岳飛道:“我有一個同年在相州做湯陰縣,叫做徐仁,為人正直,頗有聲名,就是都院也甚是敬重他的。賢婿可帶這封書去與他看了,這補考諸事就省辦了!
岳大爺接書收好了,拜謝出來;氐郊抑,與眾員外說道:“小侄方才到縣里去,把牛兄弟名字也補上了。明朝是吉日,正好起身!北妴T外應允。各人回去,端正行李馬匹。
到次日,都到王員外莊上會齊。五位弟兄各各拜別了父母,出在上馬,前往相州進發(fā)。一路上曉行夜住,弟兄們說說笑笑,俱是憨憨頑頑,只有岳大爺心內(nèi)暗想:“我原是湯陰縣祖籍,漂流在外!辈挥X眼中流下淚來。
不一日,到了相州。眾弟兄進了南門,走不到里許,卻就有許多客店。岳大爺抬頭看時,只見一家店門上掛著一扇招牌,上寫著“江振子安寓客商”七個大字。岳大爺看那店中倒也潔凈,五人就下馬立定。里邊江振子見了,連忙出來迎接,叫小二將五位客人行李搬上樓去,把馬都牽入后槽上料,自己卻來陪那五位小爺坐下吃茶。問了姓名來歷,連忙整備接風酒飯。
岳大爺向主人問道:“此時是什么時候了?”江振子答道:“晌午了。”岳大爺沉吟道:“這便怎處?只好明日去了!苯褡拥溃骸安恢鬆斠翁幦ィ@等要緊?”岳大爺?shù)溃骸坝蟹鈺娇h里去走一走。”江振子道:“若說縣里,此刻還早得緊哩。這位縣主老爺在這里歷任九載,為官清正,真?zhèn)‘兩袖清風,愛民如子’。幾次報升,都被眾百姓攀轅留住。那個老爺坐了堂,直要到更把天方才退堂,此時正早哩!痹来鬆?shù)溃骸暗恢巳タh前有多少路?”江振子道:“離此不遠。出了小店的門投東,轉(zhuǎn)上南去,看見這座衙門就是。”岳大爺聽畢,便去屋中開箱子,取了書,鎖好了房門,一同眾兄弟出了店門,望縣前來。
不道那縣主徐仁,當夜得了一夢。那回升堂理事,兩邊排列各班書吏衙役,知縣問道:“本縣夜來得了一夢,甚是驚恐。你們可有那個會詳夢的么?”旁邊走過一個書吏,揮名叫做“百曉”,上前稟說:“小人極會詳夢。不知老爺夢見些什么?”縣主道:‘俄昨夜三更時,忽然夢見五只五色老虎飛上堂來,望著本縣身上撲來,不覺驚惶而醒,出了一身冷汗。未知主何吉兇?”百曉道:“恭喜老爺!昔日周文王夜夢飛能入帳,后得子牙于渭水。”話還未曾說得完,那知縣大怒起來,拍案罵道:“這狗頭,好胡說!我老爺是何等之人,卻將圣賢君王比起來?好生可惡!”那個百曉無言可對,只得站過一邊。
忽見門役稟說:“內(nèi)黃縣有五位武士,口稱:‘縣主李老爺有書求見!薄炖蠣敺愿溃骸罢埶麄冞M來!遍T役答應一聲,出來相請。五人來到公堂上,行禮已畢,將書呈上?h主接書看了,又見五個人相貌軒昂,心中暗想:“昨夜的夢,莫非應在此五人身上么?”就問:“賢契們在何處作寓廣岳大爺對道:“門生們在南門內(nèi)江振子店中作寓。”徐仁道:“既如此,賢契們請回寓。都院大人的中軍官洪先,卻是本縣的相與,待我著人央他照應賢契們,明日赴轅門候考便了!痹来鬆?shù)戎x了縣主,出衙回寓。
過了一夜,次日,五個人齊至轅門,來見中軍。岳飛上前稟道:“岳飛等五人求大老爺看閱弓馬,相煩引見!焙橄嚷犃,回轉(zhuǎn)頭來,問家將道:“他們可有常例送來么?”家將稟道:“不曾送來!痹里w聽見,便上前稟道:“武生等不知這里規(guī)矩,不曾帶得來,待回家著人收拾送來罷!焙橄鹊溃骸霸里w,你不知,大老爺今日不考弓馬,你停三日再來!痹里w只得答應,轉(zhuǎn)身出來,上馬回寓,一路與眾兄弟商議。
忽見徐縣主乘著四人暖轎,眾衙役左右踉定。將到面前,五人一齊下馬,候立道旁。縣主在轎中見了,吩咐住了轎,便道:“我正要去見洪中軍,托他周全考率,不道賢契們回來得恁快。不知考得怎樣了?”岳飛稟道:“那中軍因不曾送得常例與他,叫我們過了三日再去!毙烊实溃骸昂煤f!難道有他這中軍,才考得;沒有他這中軍,就不考了么?賢契們可隨我來!”五人答應一聲,俱各上馬,跟著徐縣主來到轅門,投了手本。傳宣官出來,一聲“傳湯陰縣進見”,兩邊呼喝聲響。徐仁進了角門,踏邊而上,來至大堂跪下。劉都院說聲:“清起!毙烊柿⑵,打了一拱道:“卑職稟上大人:今有大名府內(nèi)黃縣武生五名,求大人考試弓馬!眲⒍荚壕头愿纻鬟M來。旗牌官領(lǐng)命,將五人傳入,到丹墀跪下。
劉公看那五個人的相貌,個個魁偉雄壯,心中好生歡喜。只見中軍走上廳來稟道:“這五個人的弓馬甚是平常,中軍已經(jīng)見過,叫他們回去溫習,下科再來,怎么又來觸犯大老爺?”徐仁又上前稟道:“這中軍因未曾送得常例與他,故此誑稟。這些武生們?nèi)暌煌,望大人成全!”洪先又道:“我早上明明見過他的武藝低微,如何反說我班稟?若不信,敢與我比比武藝么?”岳飛稟道:“若大老爺出令,就與你比試何妨?”劉都院聽了各人言語,說:“也罷,就命你二人比試武藝與本都院看!
二人領(lǐng)命下去,就在甫道上各自占個地步。洪先叫家人取過一柄三股托無叉來,使個門戶,只聽得索郎郎的叉盤聲響,使個“餓虎擒羊”勢,叫道:“你敢來么?”岳飛卻不慌不忙,取過瀝泉槍,輕輕的吐個旗鼓,叫做“丹鳳朝天”勢,但見那冷■■亂舞雪花飛,說聲:“恕無禮了!”那洪先恨不得一叉把岳大爺就叉?zhèn)不活,舉起叉,望岳大爺劈頭蓋將下來。這岳大爺把頭一側(cè),讓過叉,心中暗想:“我和他并無大仇,何苦害他性命?”這洪先又一叉,向岳大爺劈面飛將過來。那岳大爺把頭一低,側(cè)身躲過,拽回步,拖槍而走。洪先只道他輸了,搶步趕將入來,望岳大爺當背一叉。岳大爺忽轉(zhuǎn)過身來,把槍向上一隔,將洪先的叉掀過一邊,趁勢倒轉(zhuǎn)槍桿,在洪先背上輕輕的一捺。這洪先站不住腳頭,撲的一交,跌倒在地,那股叉也丟在一邊了。廳上廳下這些人禁不住喝聲采:“果然好武藝!”那劉都院大怒,叫洪先上去,喝道:“你這樣的本事,那里做得中軍官!”叫左右:“與我叉出轅門去!”左右答應一聲,將洪先趕下丹愿。洪先滿面羞慚,抱頭鼠竄的去了。
劉都院命徐知縣帶那五個武生,同到箭廳比箭。先是四個射過。又考到岳飛的箭,比四人更好,便問岳飛:“你是祖居在內(nèi)黃縣么?”岳大爺稟道:“武生原是這里湯陰縣孝弟里永和鄉(xiāng)人氏,因生下三日就遭洪水之災,可憐家產(chǎn)盡行漂沒。老母在花缸內(nèi)抱著武生,在水面上漂流至內(nèi)黃縣,感蒙恩公王明收養(yǎng)長大,因此就住在內(nèi)黃縣。又得先義父周侗教成我眾弟兄的武藝。如今只求大老爺賞一批冊,好進京去。倘能取得功名,日后就好重還故里了!眲⒍荚郝犃耍笙驳溃骸霸瓉硎侵軒煾競魇,故爾都是這般好手段。本院向來久聞令師文武兼全,朝廷幾次差官聘他做官,他只是不肯出來。如今乃作故人,豈不可惜!目下賢契可回去收拾,本都院著人送書進京,與你料理功名便了!庇謫拘烊实溃骸斑@個門生日后定有好處,貴縣可回衙去,替他查一查所有岳家;日時基業(yè),查點明白,待本院發(fā)銀蓋造房屋,叫他仍歸故土便了。”徐知縣領(lǐng)命。岳飛等一齊叩謝。
出了轅門,跟著徐縣主回至衙中?h主設(shè)宴款待,對岳飛道:“我這里與賢契收拾房屋,你可回家去,接取令堂前來居住便了!痹来鬆斨x了。當日,同眾弟兄回至寓所,算還飯錢。到次日別了店主人,一徑回內(nèi)黃縣來,各自分別回家。岳大爺將劉都院共徐縣主的事,與岳安人說知。岳安人好生歡喜,忙忙收拾,不提。
再說眾兄弟各自歸家,與父親說知岳大哥歸宗之事,眾員外好生不忍。次日,三位員外正在王員外在上談論商酌,只見岳大爺走來向眾員外作過捐,就將歸宗之事稟明。王員外不覺眼中流下淚來,叫聲:“鵬舉,你在此間,小兒華正好相交。況且令尊遺命,叫小兒輩‘不要離了鵬舉,方得功名成就’。如今你要歸宗,叫我怎生舍得?”岳大爺?shù)溃骸靶”阒灰騽⒋笕怂剂x,難違他命。就是小侄也舍不得老叔伯并兄弟們,也是出于無奈!睆垎T外道:“我倒有個主意在此,包你們一世不得分離。”湯懷即忙問張達:“是何主意?”張員外道:“我掙了一分大家私,又沒有三男四女,只得這個孩兒,若得他一舉成名,祖宗面上也有些光彩。我的意思,止留兩房的當家人在此總管田產(chǎn),其余細軟家私盡行收拾,一同岳賢侄遷往湯陰縣,有何不可?”眾齊聲道:“此論甚妙!我們竟都遷去就是!痹来鬆?shù)溃弧斑@個如何使得?老叔伯大家資,又有許多人口,為了小侄都要遷往湯陰居住,也不是輕易的事,還求斟酌!北妴T外道:“我等心意相同,主意已定,鵬舉不必多言!痹来鬆斨坏没丶遥c母親說知眾員外要遷居之事。岳安人道:“且等我再去與各位院君商議!迸8薜溃骸安幌喔,我自要同大哥去的!卑踩说溃骸百t侄母子既在此間,自然同去!
次日,岳大爺別了母親,備馬進城來見岳父,到得縣前下馬進去。門吏連忙通報?h主吩咐一聲:“請進!”就有旁邊門吏慌忙出來,將岳大爺接入后堂。見禮已畢,李公命坐吃茶,便問往相州去考試諸事。岳大爺將到了湯陰縣如何稟見縣尊、中軍如何索賄、如何比試,直到“劉公著徐縣主查明小婿舊時基業(yè),捐銀起造房屋,命小婿遷居故土。皆岳父大人提攜恩德,今日特來拜謝”。李縣主道:“難得劉公如此恩義。賢婿重歸祖業(yè),乃是大事,但我有一句話,你可速速回去與令堂說知。”岳大爺唯唯聽命,有分教:
金屋笠歌偕卜鳳,洞房花燭喜乘龍。
畢竟李縣主說出什么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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