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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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跟著月餅出了房間，頭等艙里房間并不多，只有六間。由于為了讓我們住得舒服，月野清衣上船時就告訴我們，她已經(jīng)把整個頭等艙包了下來。也就是說，這一層只住著我們五個人。
長長的走廊鋪著猩紅的地毯，廊燈已經(jīng)關(guān)閉。船壁一側(cè)的舷窗透著慘淡的月色，在地毯上烙下一塊塊白格子。走廊的盡頭是一幅巨大的日本仕女圖，圓圓的發(fā)髻上插綁著紅色的綢緞，乍一看像是頭發(fā)上沾滿了鮮血。涂抹得蒼白的臉上，五官幾乎看不出輪廓，眉毛的位置點了兩個黑色圓點，嘴唇涂得血紅，地毯正好延伸至仕女圖的下巴，就像她吐著長長的舌頭，我們就站在上面。越看越覺得她隨時會咧開嘴，用舌頭把我們卷進(jìn)嘴里。
月餅陰沉著臉站在隔壁船艙門口，門已經(jīng)打開。我急忙跟過去，“啊”地喊了出來。
船艙里面，放著一具木棺！
兩排蠟燭沿著棺材兩邊并排點燃，都已經(jīng)燒了大半，蠟油層層堆疊，像是一堆油膩膩的肥肉，看上去有說不出來的惡心。
也許是門打開帶來了大量的氧氣，蠟燭的火苗“噌”地躥高，原本黃色的火焰居然變成了幽綠色。我感到身體里有一絲熱氣，正沿著膻中穴向外流著。
更不可理解的是，棺材居然是頭對門尾對墻，這完全有悖于棺材的放置方向。這種頭尾相反，蠟放兩排（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觀察一下老村里的葬禮，蠟燭都會放在棺材頭位）的布置，分明是斷絕了冤魂左右逸出之路。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讓棺材里的冤魂逃掉，想讓它永世不得超生，把它牢牢禁錮在這里。
這種風(fēng)水布局又叫作“陰燭封魂”！
墻上的一塊白布無風(fēng)自動，悠悠飄下，像是有只無形的手將其摘落，露出了遮擋的東西！
鏡子！
我剛才在幻覺中看到的鬼鏡！
我隱約意識到棺材里是誰了！
忽然，棺材里傳出了“刺刺啦啦”的聲音，既像是貓爪子撓東西，又像是老鼠半夜啃床腳磨牙。盡管有月餅在，我還是嚇得夠嗆！冷颼颼的感覺從心頭泛起，遍體發(fā)涼，好像有東西穿過了我的身體，血液都凝住了。
棺材蓋輕輕動了幾下，從里面?zhèn)鞒龀翋灥摹斑诉恕甭暎锩娴臇|西要鉆出來！
月餅冷著臉，忽然扭頭就走：“南瓜，快把門鎖好！”
我巴不得月餅趕緊說出這句話，一麻溜兒躥出來，鎖上了門。
月餅從包里抓了一把石灰粉，往空中一撒。石灰粉強(qiáng)烈的刺激性刺痛了我的雙眼，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棺材蓋子跳動得更厲害了，里面的東西馬上就要推開棺蓋逃出來了！
我真怕里面忽然蹦出個青面獠牙，吐著血舌頭的僵尸，也顧不得許多，搶先一步就要跑，月餅很不滿地看著我，又恨恨地瞪了月野清衣的船艙。
從剛才開始，我們這么大的聲音，月野清衣和黑羽涉卻完全沒有反應(yīng)，這根本不合常理！
還沒有來得及多想，隨著石灰粉在空氣中彌漫。走廊無風(fēng)，石灰粉原本是慢慢落下，可是卻像突然有看不見的東西闖入，或者停在空中，或者被吹開少許……
兩團(tuán)類似于人形的東西，在石灰粉的包裹下慢慢出現(xiàn)，飄浮在空中，蕩蕩悠悠地晃著，隨著石灰粉沾得越來越多，那兩團(tuán)東西逐漸成了完整的人形！
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它們就這么在走廊里飄著，撞到走廊盡頭仕女圖上，撲掉了一些石灰，白色的身體變得殘破不全，看上去更加恐怖。
月餅又“哼”了一聲：“趕快進(jìn)屋！再不進(jìn)來就來不及了！”
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回艙關(guān)上了門。
月餅把一包東西倒進(jìn)杯子里，遞給我：“趕快喝進(jìn)去�；蹦緹腻伒谆�，下火上金，把槐木里的陰氣逼在灰里，喝下去能擋住體內(nèi)陽氣，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眼下的事情容不得我多想，月餅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月餅喝完擦了擦嘴角：“沒想到那個傳說是真的！那是具能吸陽氣的鬼棺�！�
五
月餅這么一說，我才發(fā)覺全身冰涼，不知什么時候長出了一條從中指延伸到胳膊肘的黑線。鬼棺在什么時候吸了陽氣？難道是剛才打開門，蠟燭突然亮起來的時候？這艘船上為什么會有這么恐怖的船艙？那兩個人形的東西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月野清衣和黑羽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連串的疑問如同山上墜落的巨石，狠狠砸進(jìn)腦子里，“嗡嗡”得讓我頭暈?zāi)垦！?
“月……月餅……”我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那兩個人真的靠譜？什么傳說是真的？”
月餅盯著緊閉的門：“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迎接客人吧�！�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力道極輕，倒像是貓爪子撓門。
“把這個系在左手腕，銅鈴對著手上的神門穴。”月餅?zāi)樕蛔�，丟給我兩根系著小銅鈴的紅繩，接頭處打著蓮花結(jié)，“退到東南角面對墻壁，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回頭！”
我接過紅繩，有些猶豫，意識到月餅準(zhǔn)備獨自解決這件事，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月餅，我能幫什么忙？”
月餅微微一笑：“雜家還沒見到神奈川，怎么能半道崩殂？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么兇險。”
“月餅，對不起�！蔽已廴τ行┘t，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沒用。
“對不起管用的話要我干嗎？”月餅挺了挺腰板，“快按照我說的做，你也幫不上什么忙�！闭f完整了整衣服，準(zhǔn)備開門。
我系上紅繩，銅鈴擺在神門穴，到船艙東南角面對艙壁站好。我突然覺得，我像是犯了錯誤，被月餅罰站面壁思過，這時候我居然能想到這些，都哪兒跟哪兒�。�
“吱呀……”開門的聲音。
“咦？”月餅奇怪地喊了一聲，顯然是開了門之后，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人”。接著是細(xì)弱蚊蠅的對話聲。
看來沒有出現(xiàn)什么棺材里面冒出僵尸，和月餅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場面。倒像是老友相會。我豎著耳朵使勁聽，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
這種感覺就像心里面塞了個毛桃，癢得難受。我忍不住想回頭看看，反正看一眼估計月餅也不知道，這樣對著一面空墻實在是憋屈得很。再說萬一進(jìn)來個什么東西比月餅厲害，把丫干掉再偷偷摸摸走到我身后，那豈不是更可怕的事情。
我為這個想回頭看看的借口心里有點小羞愧，倒是很快就決定，死也做個明白鬼。這么想著，我猛地回過了頭。
這個時候，無論我看到什么都不會覺得奇怪。唯獨出現(xiàn)一種情況：那就是什么也沒看見！
艙門大開，廊燈光芒映進(jìn)，在地面上投射出長長的門框形狀�？墒窃嘛瀰s不見了！
剛才明明沒有聽到腳步聲，為什么沒有人了呢？那敲門的又會是誰？
我傻了。
有什么事情比一個人在你轉(zhuǎn)身之后憑空消失更讓你覺得恐懼呢？
正當(dāng)我驚疑不定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輕微得，急促得，像是蟻群在地面爬行，又像是毒蛇在蜿蜒而行……
一團(tuán)亂蓬蓬的頭發(fā)影子從地面上慘黃色的門影中探出，接著是長長的脖子、纖弱的肩膀……
我的瞳孔急劇收縮：“月餅……是你嗎？”
沒人回答。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想喊出聲，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懼，嗓子嘶啞得根本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門外那個“人”越來越近，影子已經(jīng)穿過門影的另一端，露出了身體的影子。肥大的身影晃晃悠悠，似乎走起來很不穩(wěn)定，好像穿了個袍子，隨著走路帶起的微風(fēng)，輕輕擺動著。
我忍不住向后退，撞在艙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南曉樓……”門外的“人”在喊我的名字。
在陰氣重的地方（靈堂、墳地、子夜十字路口），獨身一人行走，聽到有“人”喊你名字，千萬不要回答。這是冤魂在陽間游蕩，遇到體陰之人，呼喊名字，勾魂攝魄。如果回答了，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三魂七魄去二魂丟四魄，回家后不出三天，必然暴斃身亡。
我完全陷入了孤立無助的境地，死死咬住嘴唇，好讓自己不會失去控制忍不住發(fā)出聲音。
短短幾秒鐘，那個“人”終于走到了門口，一襲白色的長衣，頭發(fā)散亂垂下，透過燈光，能隱隱看到蒼白的臉龐。
那個“人”伸出雙手，輕輕地?fù)荛_了臉上的亂發(fā)！
六
“南曉樓？”那個“人”有些著急地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里？”
我本來已經(jīng)嚇得準(zhǔn)備跪在地上了，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心里頭一松，雙腿一軟，還是不爭氣地癱坐在地板上。
月野清衣！
我這時候見到她比見到親人還親，想著在美女面前好歹應(yīng)該保持強(qiáng)者的姿態(tài)，勉強(qiáng)繃著身體，故作鎮(zhèn)定地站起來：“月無華失蹤了�！�
話雖然說得冷靜，但是我心里仍然慌亂得不得了。
不僅僅是因為兩個人失蹤，還有就是——月野清衣在走過來的路上難道沒有遇見那兩只被石灰顯了身形的東西嗎？當(dāng)然還有一連串的疑問！
“失蹤？”月野清衣像是早就猜到一樣，并沒有多大表情變化，看到三張床才有些訝異，“這幾張床是死人的擺法，是你們自己調(diào)整的位置嗎？是你們中國的習(xí)俗嗎？”
我?guī)缀跆似饋恚骸澳悴恢�？這是你們安排的房間，我進(jìn)來就是這個樣子！我還想問你！隔壁的棺材是怎么回事！那個黑羽到底是誰？棺材里躺的是不是黑羽？月餅失蹤了，這件事情你怎么解釋？”
這一通歇斯底里的大吼讓我心里松快了不少，但是想到亂七八糟的事情，又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發(fā)生得實在太突然太詭異了！
月野清衣有些奇怪地看著我：“你怎么會這么失控？不像個男人�！�
“你完全可以把我當(dāng)作女人！”月野清衣淡漠的樣子徹底引爆了我的火氣，“你最親的人突然失蹤了你還能不失控？是個男人就要六親不認(rèn)嗎？”
“黑羽也失蹤了�！痹乱暗穆曇衾锵袷枪粔K寒冰。
我一句話噎在嘴里硬是沒吐出來，黑羽也失蹤了？月野為什么沒有失蹤？他們都到哪里去了？
我看了看并排的三張床，忽然打了個哆嗦。仿佛看見月餅和黑羽就躺在床上，白色的尸布覆在他們身上，下面是冷冰冰的尸體。
三張床，失蹤了兩個人，預(yù)示著還會有人失蹤嗎？我？月野清衣？
“我正在洗澡，忽然聽見有人喊黑羽的名字�！痹乱暗哪樇t了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可能是你們有什么需要，有黑羽在我也沒有著急。但是當(dāng)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黑羽卻不見了。手機(jī)也關(guān)了。我才來你們這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也顧不得月野洗澡后要干什么了：“你在走廊里有沒有看到兩個人形的東西？”
月野有些詫異，探出頭又看了看走廊：“在哪里？”
月野的冷靜倒是讓我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陰陽師。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也漸漸打消了對她的懷疑：“隔壁的棺材怎么解釋？”
“隔壁？棺材？”月野的眼睛瞪得滾圓，一臉吃驚，“南曉樓，你是在看玩笑嗎？為了防止杰克暗中搞鬼，上船前我們都做了認(rèn)真檢查，隔壁怎么會有棺材？”
疑團(tuán)一個接著一個，我煩躁地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滅。雖說和美女獨處一屋，可當(dāng)下之事不應(yīng)該在這里嘮大嗑互相培養(yǎng)感情，而是迅速解決問題。
如果月餅他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每一秒鐘都比金子還珍貴！
我不由分說沖出門，跑到棺材屋子，運了運氣，一腳把門踹開。
“咣當(dāng)！”門板撞到艙壁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屋子里一片漆黑，就著廊燈的光亮，我隱約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月野清衣跟了過來，站在我身后：“里面有什么？”
我倒吸了口涼氣，眼前的一切讓我根本無法承受，我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幾步，卻撞在了月野懷里。
根本沒有棺材！也沒有蠟燭！更沒有鏡子！
只是一間豪華客房的布置！
床、桌、椅、沙發(fā)、吧臺、地毯、吊燈！
我想到一個問題：難道杰克早就在這艘船上，不知不覺對我進(jìn)行了催眠？或者說，我根本沒有上過船，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杰克給我設(shè)計的思想？
我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意識里虛幻出來的？
轉(zhuǎn)過身，我怔怔地盯著月野清衣，眼睛里露出兇狠的光，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七
按照那兩本古籍上所學(xué)，我給自己偷偷看了相：淡眉怒睛，龍準(zhǔn)低而鼻圓，額寬頜尖，顴高嘴闊，天生兇相。八字不全，命格沾陰，心魔滋生，心有鬼祟之人，見到我都會心生怖念。尤其當(dāng)我專注地看人的時候，這種畏懼感會更強(qiáng)烈。不過也有女人認(rèn)為這是色狼眼，被我色瞇瞇地看著心里發(fā)毛。這都是那些女人的命格所致，沒有辦法。
偏偏我笑起來時面相卻能產(chǎn)生奇異的變化，看上去毫無心機(jī)，簡單異常，極易親近。
月餅說這是天生的十八羅漢中的笑獅羅漢相，還拍著我的肩膀贊嘆道：“南瓜，你要是不抓鬼除妖，真瞎了這張好臉�！�
我記得當(dāng)時自己默默地看了看月餅帥得無可挑剔的模樣，悶頭喝了一杯。
都是陰陽二氣合出來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更可恨的是，月餅順手搞了個自拍，發(fā)微博上去了。沒幾分鐘小粉絲的回復(fù)轉(zhuǎn)發(fā)就過了百。
我換了個馬甲回了兩個字：“娘炮！”
閑話休提——
“你是真的，還是假的？”我惡狠狠重復(fù)著。如果眼前的月野清衣是假的，我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提高精神力，把心魔摧毀，將自己從催眠產(chǎn)生的夢魘中扯回來。
催眠就是把自己的主觀意識強(qiáng)加在被催眠者思想里，造成替代性幻覺。最強(qiáng)大的催眠者也不可能把編造出的意識完善到每一個細(xì)節(jié)，所以無論多真實的催眠，都會有一些地方出現(xiàn)漏洞。就像在睡夢中總會出現(xiàn)一些不符合常識的現(xiàn)象是一個道理。
針對杰克強(qiáng)大的催眠術(shù)，我特地掌握了些相關(guān)知識。
月野清衣對視著我的目光，不自覺低下頭，不安地緊了緊睡衣領(lǐng)子，遮住微露的乳溝，臉色微紅，眼神慌亂。
我嘆了口氣，按照月野的反應(yīng)來看，估計是從我的眼神中把我當(dāng)色狼了。看來我并沒有被催眠，而是真實世界里發(fā)生的詭異的事情。
我漸漸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清衣，你幫我分析一下�！�
我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敘述完的時候，月野微微仰著頭，眉頭很好看地皺著，輕咬著下嘴唇。我注意到她的上嘴唇很薄，和下嘴唇明顯不成比例，心里一驚：這是天生沒有八字的人才會有的面相！
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冷靜性感的女人，有著什么樣的過去……
“你是說這間艙里面放著棺材、蠟燭，還有一面鬼鏡？你從鏡子里看到了黑羽？走廊里面還有兩個人形的東西？”月野輕輕點著額頭回頭看了看幽幽的走廊，除了我們倆的影子前后疊在一起，哪里還有什么東西，“你確定不是幻覺？”
月野的不信任讓我有些著惱：“可是現(xiàn)在月餅和黑羽都失蹤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這個事實�！�
月野抱歉地笑著，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犬齒略長而且有些尖，看上去一點不突兀，反到增添了幾分俏皮。
“你誤會了！換作誰做理性分析的時候，都會首先從幻覺想起�！�
我承認(rèn)這話有道理，如果我們倆角色互換，估計我能耐著性子聽完就不錯了。
“問題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間艙里。”月野走進(jìn)艙內(nèi)觀察著，甚至連床底都蹲下看了看。由于她穿的睡衣很短，我看見了一抹圓潤的白，連忙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當(dāng)她站起身時，從她的表情中能看出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的失望。
我剛想說話，月野把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從桌上拿起張便簽，左一下右一下折了起來。不多時，一只精致的紙鶴出現(xiàn)在她的手掌里。
她雙手捧著紙鶴，輕吹口氣，紙鶴竟然“撲閃撲閃”翅膀，飛了起來。
紙鶴繞著船艙飛了一圈，停在原本掛著鏡子的位置，繞著圈上下飛舞……
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月野清衣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陰陽師都會�！痹乱鞍杨^發(fā)隨便盤起，用桌上的筆當(dāng)作發(fā)簪一插，“安倍晴明流的門徒，區(qū)區(qū)一只紙鶴不算什么。”
我心里好生羨慕：月餅會的東西千奇百怪不說，眼前這個美女居然會疊會飛的千紙鶴。那個黑羽雖說下落不明，但是看那張“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臭臉，估計也是個硬茬兒。我除了會點草藥、銀針渡穴、亂七八糟的陣法，明顯沒有拿得出手的招術(shù)，到了日本還怎么混��！
“這里有問題！”月野摸著那面墻。
我湊近了和月野肩膀挨著肩膀站著，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鉆進(jìn)我的鼻孔，有些癢癢的。
我敲了敲墻壁，發(fā)出“咚咚”的響聲，里面是中空的。
“南曉樓，向后退！”月野突然把我向后一拽，我差點摔倒！
“這面墻后面是空的！”我也不好意思跟美女發(fā)火，“想辦法破壁。”
“鬼鏡！”月野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點顫抖。
我一時沒聽清楚：“什么？”
月野指著那只飛舞的紙鶴：“這間艙里面有鬼鏡！”
話音剛落，那只紙鶴竟然著起了碧綠色的火焰，燃燒到身體的時候，火光猛地一亮，瞬間變成了一縷飛灰。
陰火燃陽？
通俗點說就是人死后，尸體會產(chǎn)生大量的磷，遇到易燃物品，會立刻引燃。不過從玄學(xué)角度解釋，是人死后陰氣不散，遇到陽間的東西，陰陽互抵，會產(chǎn)生火焰。
難道墻后頭暗藏著死人白骨，積怨成陰？這倒是可以解釋剛才在走廊里出沒的人形東西。
剛才屋子里的棺材布局，是陰氣造成的幻界？
“在日本有一個傳說，是關(guān)于鬼鏡的。”月野嘆了口氣，眼睛有點微紅。
八
“江戶時代初期，那時日本還是人鬼共存的時代，卻發(fā)生了一面關(guān)于鏡子的事情。也是因為這件事情，陰陽師們才把鬼列為最大的敵人。日本的陰陽術(shù)都是從鬼那里掌握的，后來卻用作獵殺鬼的手段，說起來有些可笑呢�！痹乱暗穆曇糁型钢┰S無奈。
我很奇怪這個時候月野居然有心情給我講故事，但是看到她的樣子，我又不忍心打斷，只得耐著性子做認(rèn)真聆聽狀，心里卻抓心撓肝好一個著急。
這都什么時候了，居然還講故事！日本江戶時代始于1603年，這四百年講完，別說救人了，估計我也就急死了。
月野有些不滿：“你不愿意聽我把這個傳說講完嗎？如果不知道鬼鏡的由來，怎么能夠擊敗它！而且雖然我不是很了解月無華，但是黑羽作為陰陽師，我卻很放心�！�
“不過……”月野說到黑羽的時候臉又紅了，我發(fā)現(xiàn)她很愛臉紅，“如果失蹤的是你，我們肯定會第一時間把你救出來。因為月無華說過，你什么都不會，本來我們商量是不想讓你來日本，可是月無華說把你留在泰國又不放心。所以……”
“你！”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恨不得用針灸的銀針直接戳進(jìn)她的太陽穴送她歸西，不過想想自己也沒有飛針刺穴的本事。況且作為陰陽師，隨便折個什么老虎獅子，也足夠我吃不了兜著走，還是咬咬牙忍了。
月野不慌不忙的個性倒真是讓我踏實下來。這兩個人的組合就算不是無雙，放眼整個大日本，也只有圣斗士、奧特曼、一米六的兵長利威爾這些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可以媲美了。
“在江戶時代，有一對夫妻。”月野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講無聊的江戶鬼故事，“他們很恩愛……”
我一邊琢磨著故事開頭還真是俗套，一邊琢磨著月餅他們是不是快把事件解決了。就算幫不上忙，能看到現(xiàn)場也比在這里聽什么故事要強(qiáng)。
“妻子非常美麗，每天最喜歡的事情照著鏡子梳頭發(fā)。丈夫?qū)λ菍檺�，從不讓她下田，雖然這樣勞累，可是丈夫看到妻子漂亮的臉，就忘記了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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