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節(jié) 第五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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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大華的死不啻于一聲驚雷般在廣海市引起翻天覆地般的震動和議論，不僅是因為第一個受害者是他的老婆梅丹，而他是最新一個，還因為他的身份。人們不可能知道更多詳盡的內(nèi)幕，但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龍大華被懷疑是一系列兇殺案的主角還是悄悄流傳開來。
的確沒有人想得到這個結(jié)果，也沒人想得通。所有人都在等待政府給一個有說服力的結(jié)論，這幾乎成了已被連環(huán)殺手折磨很久的人們唯一熱切的期望。
在公安內(nèi)部，也有不同的看法，甚至有些看法是南轅北轍。龍大華的死顯得那么突兀，他自爆身份又以自殺告終，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似柳暗花明又一村，但來得太過簡單的結(jié)果反令人忐忑：他真的是連環(huán)殺手？
“本來丁局長想陪我來，不過他要跟公安部的專家開會。”王度杰說。龍大華死后第三天，他給歐陽中帶來警方最新的成果。
“他們總有開不完的會。”歐陽中用近乎調(diào)侃的口氣說，“丁局長想陪你來，是不是意味著，案子到差不多要完結(jié)的時候了？”
“可以這么說，所以丁局長說要好好感謝你。在這件案子上你也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甚至還和我冒了一次大險……”
“老朋友就不必這么客套啦！”歐陽中打斷他的話。
王度杰笑笑，接著說了三天來的偵查結(jié)果，末了還加上一句：“可能過一陣子會召開一個新聞發(fā)布會，向公眾說明整個破案經(jīng)過。龍大華說得沒錯，是時候結(jié)束了。”
“可你們不能就這么認定，他就是連環(huán)殺手。”聽完王度杰的話，歐陽中激動地說。
“龍子迪也說了，龍大華那天晚上只在他那里待了不到半小時，那么龍大華完全有時間去殺謝誠。這樣整條線索就完整了。”王度杰奇怪地看著歐陽中。從第一天接過這個案子，到那次冒險，他都沒看到歐陽中這么激動過。
“不是這個問題。我們曾經(jīng)跟連環(huán)殺手交過手，就在任繼國被殺那次。他的身形看起來并不大像龍大華。”
“那時很黑，我們又只能遠遠看到他模糊的背影，你能肯定他不是龍大華？”
歐陽中默然。
王度杰看著他：“難道你認為，殺死謝誠的確實是龍大華，而連環(huán)殺手另有其人？”
“我只能說他可能不是連環(huán)殺手，這其中疑點太多。”
“你覺得有什么疑點？”
“現(xiàn)場找到的槍，就是殺死任繼國和姚強那把？”歐陽中問。
“也是那天晚上想殺死我們那把。子彈一致，槍上只有龍大華的指紋。”
“所以你們認為他的死毫無疑問？”
王度杰不解地回答：“他全身只有這一個致命地方。”
“他是死于那把槍，但開槍的不一定是他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他突然約我們見面，連環(huán)殺手怎么會知道，并且搶在我們之前殺死他，然后弄好現(xiàn)場再離開？你不記得當時我們到那里的時候，防盜門還關(guān)得緊緊，兇手是怎么進去的？在那種情況下，龍大華會開門讓兇手進去，除非是他很熟而且絕對沒有防備的人。”
“他很熟的人？”歐陽中自言自語說。
“你又想到什么？”
“沒什么，”歐陽中想了想，說：“我只是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具體又說不出來。”
“所以除了說龍大華死于自己的槍下，我們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你剛才說，茶幾上那瓶紅酒含有足以致命的大量安眠藥成分？”
“在龍大華的胃里也有發(fā)現(xiàn)，”王度杰說，“不過經(jīng)分析，還沒到致死的程度。”
“難道紅酒也是他準備自殺用的？”
“也許是想讓我們喝下，又或者他是喝著喝著，覺得還是一槍了結(jié)爽脆，”王度杰做了個自殺動作，“反正他這種人誰也猜不透。”
“如果你說得沒錯，那你就錯了！”
王度杰不懂，大概全天下除了歐陽中，沒人懂得他的意思，所以他自己接著說：“他的紅酒要是為我們準備，那我們死在他家里，他不怕身份暴露？”
“可能他是為自己準備，總不會是有人拿過去逼他喝吧？”
“也許，”歐陽中說，“如果他是為自己準備，他為什么同時用兩種方法自殺，難道怕自己死得不夠徹底？”
“同時用兩種方法自殺并不少見。”王度杰停頓了一下，“又或者他真的是為我們準備，這說明他感覺已經(jīng)到最后的時刻了，所以狗急跳墻，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我們跟他交鋒好幾次，你也知道他不是容易對付的等閑之輩。我們沒說懷疑他是連環(huán)殺手，只懷疑他殺死謝誠，并且根本沒有任何實際證據(jù)。換作是你，你會認為到了最后的時刻？”
王度杰只得同意：“不會。”
“所以不管那瓶紅酒是為我們，還是為他自己準備，都出現(xiàn)得很蹊蹺。”
“這是第一個疑點。”
“如果他準備自殺，為什么還要約我們，難道只是想叫我們?nèi)ナ帐八氖w？”
“這是第二個疑點。”
“他為什么自殺？”
“這是第三個疑點。”
“有了這三個疑點，認定他是自殺就非常值得商榷。”
“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他的自殺有點蹊蹺。”
“不是有點，而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議。”
“但我們在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他殺的跡象，逼他喝致命紅酒然后開槍殺死他，也不像連環(huán)殺手一貫簡單快捷的風格。”
歐陽中承認：“這我也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說明他自殺還是講得通。”
“我始終還是覺得，他身份的暴露太過剛好，他的死太過簡單、突然，太過莫名其妙，就像一出特意演給我們看的戲一樣，而且從案子開始到結(jié)束，未免太過虎頭蛇尾。”
“人生本來就是一出戲，不是有句廣告詞說：一切皆有可能？”
“還有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他的動機。梅丹、謝誠和任繼國還可以解釋，其他人呢？那些人甚至跟他毫無關(guān)系。”
“以往那么多連環(huán)殺手事件，誰又能每一個都搞清楚他們的動機？他們有時毫無來由地殺人，只是為了滿足變態(tài)的殺人快感。龍大華是連環(huán)殺手，可以解釋大部分問題。”
“不是全部。”
“當然還需要完善和解決，但就像自然界有很多未解之謎一樣，有些案件到最后也是不能完全解釋得通。專家組所有的人也都同意這個結(jié)論。”
歐陽中冷笑：“是你這么認為，還是專家組的意見？”
王度杰聽出他的不滿：“我也這么認為，你難道有更好的解釋？”
歐陽中悶悶地回答：“沒有。”
“他們也是想盡快給公眾一個交代，還大家一個真相。這件案子把大家折磨得夠久、夠慘了。”
“希望他們的結(jié)論是對的，否則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不是老百姓，而是連環(huán)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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