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三節(jié)-----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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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晚餐后，兩人到廣場邊散了一會步，就分開各自休息了。
劉愛海心理郁悶，自己買了一些酒，坐在公司包租的房子里喝悶酒，給女朋友打電話，話不投機，吵了起來。女朋友盛怒之下，說到“你這樣總不在家，我們哪是談戀愛！還沒結(jié)婚就成牛郎織女了�！眲酆Ｒ矝]壓住火，嚷道；“不愿意就分手！”兩人同時摔了電話。劉愛海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太沖動，再打過去，女朋友不接，最后甚至關(guān)機了。
苦悶的劉愛海又給爸爸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卻是媽媽，媽媽告訴他，爸爸到別人家去喝酒去了。關(guān)心了幾句媽媽的身體。掛了電話，昏昏地睡去。
晚上快11點的時候，王顧成接到了程思的電話。程思壓低聲音偷偷地說自己在陽臺打的電話。
“顧成，你還是盡快回來一下。緣緣……哎！”程思言語中充滿了憂慮。
“怎么了?”王顧成聽到女兒好像有事情，焦急地問著。
“今天回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也不吃飯，好不容易叫開門，好像是哭了，問什么也不說�！�
“到底怎么了？”王顧成滿臉皺紋，焦急地壓低聲音說著，好像怕吵醒了電話那頭睡著的女兒。
“我也擔(dān)心啊。她睡了以后，我在她書包夾層里里看到了一張字條，上面有個字是‘我’字，下面是‘你’字，還有一串驚嘆號。對了，那個‘你’字是緣緣的筆跡，那個‘我’字，有點……有點像男孩子的筆體�！�
“小妞，真早戀啦？！”王顧成焦急的心理還帶著愧疚，對女兒的關(guān)注實在是太少了。
“我怎么知道��？哦，我前天找了緣緣的班主任，老師說沒發(fā)現(xiàn)什么跡象。如果有事，也應(yīng)該是這兩天發(fā)生的。”
王顧成聽到這，心理稍微安定了一些。女兒不是太會掩飾的孩子，如果老師說以前沒什么異常，那么也真可能是這幾天發(fā)生的。如果只是開端，那一切還應(yīng)來得及。如果是已經(jīng)用情很深，這個年齡真不太容易拉回來。
“別著急，如果只是開始就好辦，我明天一早回去�！�
“不著急？！我現(xiàn)在哭的心都有�！背趟颊娴赜行⿴Я丝耷弧�
王顧成強調(diào)地用手點著；“你千！萬！別那樣！表現(xiàn)得越正常越好！這種時候稍微刺激一下，就可能拉不回來了。正好明天是周末，有時間談�！�
“好……吧……”程思聲音里滿是焦急和無奈。
放下電話，王顧成努力地回想著女兒近期的變化，搜索了半天，發(fā)現(xiàn)記憶是空的。愧疚得汗都下來了，無奈內(nèi)疚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想給劉愛海打電話。電話還沒打，劉愛海就來了。
見到兩眼通紅，滿身酒氣的劉愛海，疑問道：“怎么遇到事了？”
“哦，沒、沒有。老板，投標(biāo)的事情怎么辦？”
看到滿臉期望的劉愛海，暗暗地嘆口氣，微笑著說；“劉，人很多時候需要懂得放棄�！�
劉愛海滿臉皺紋地低下頭，右腳尖使勁在地毯上蹭了幾下。
王顧成輕輕嘆口氣，無奈地搖下頭，思量著“雖然理智地分析了情況，可真的要放棄，大家總還是心有不甘……”
劉愛海抬起頭，覷著眼睛，舔了幾下干渴的嘴唇，直盯盯地看著王顧成，眼中充滿了渴望。
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劉愛海的眼睛，王顧成擺脫不了腦海中翟慶會和劉紀(jì)倫不甘的表情，笑著說；“這樣，你把原投標(biāo)額提高10%，不！15%，交給老天爺安排吧�！�
“好嘞！”雖然喪失了很大的中標(biāo)可能性，但劉愛海還是感到激動、興奮，使勁地振了一下胳膊。
等劉愛海平靜了一會兒，王顧成鄭重地看著劉愛海；“劉，你自己一個人在這，各方面要注意，特別是喝酒！不但誤事，還能滋生出一些是非！”心里隱隱地生出劉愛海的上一任業(yè)務(wù)員給自己帶來的那種不安感。
“我知道了。”劉愛海被王顧成的目光壓低了頭。
“是女朋友的事嗎？”王顧成從劉愛海帶著一點憤懣的感覺里，判斷出是女朋友的事情。如果是家里的事情，更多的應(yīng)該是焦急和無奈。
“下周一投標(biāo)，這兩天回家看看吧。”
“我不回去了，在這邊準(zhǔn)備�！眲酆５椭^，咬肌上下蠕動，鼻孔也一張一張的。
從劉愛海的表現(xiàn)看，絕不是和女朋友生氣了，應(yīng)該是鬧崩了。“分手了？”
“嗯！”
用手捏了捏劉愛海的肩頭，本應(yīng)好好陪他談?wù)劊娠w機的時間已經(jīng)很緊。
“隨緣吧！……我馬上就走。家里有些事情要解決一下。投標(biāo)的事，不要強求！”
通知公司，讓司機到機場接自己。等進入了市內(nèi)，找了一個恰當(dāng)?shù)牡胤剑屗緳C自己回公司。王顧成開著車趕到了程思學(xué)校。
開車帶著程思找到學(xué)校里一處僻靜的樹蔭下。
嘻嘻地笑著，看著副駕駛位上的妻子。
“程程�！蓖躅櫝稍趦蓚�人私下的時候總愿意這樣稱呼程思。他喜歡這個名字，把兩個人名字中都有的發(fā)音放在一起，讓王顧成感到親切。
“你說，我們這樣坐在這里，如果被別人看到了，會不會說我們是……那個，男女關(guān)系�！�
“哈哈哈哈，我看真有點老不正經(jīng)！”本來滿腦袋憂郁著女兒事情的程思被王顧成逗得忍不住笑了。
王顧成搖著頭、咧著嘴；“你說，我女兒真行！最起碼比他爸強！我上學(xué)時候都不敢和女生說話，還敢談戀愛？！不像我，像你？！”
“你越來越?jīng)]正行了。那時候天天到我們單位門口蹲著，不是你是誰？！還不敢呢！”程思滿臉的幸福，閉上眼睛回想著當(dāng)時的情景。
兩人又談了很多年輕時的事情，感嘆著倏忽而過20年，也體會到這些年在一起的心酸與溫馨。王顧成忽然生出了一絲哀傷，“慢慢聊”如此簡單的事，對自己來說卻是一種奢望。
慢慢的，兩人都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坐著�；叵胫@些年的點點滴滴。程思竟然紅了臉。偷偷地看了一眼王顧成，好在王顧成閉上眼睛回憶著。
良久，還是程思開了口。
“好啦，別在這做美夢啦！女兒的事怎么辦？”
王顧成不情愿地睜開眼，懶懶地說；“你說怎么辦，想談戀愛就談好了�！�
程思使勁地瞪了王顧成一眼，眼淚差點掉下來。
王顧成看到程思這種狀態(tài)，馬上收斂玩笑的表情。正色地說；“別著急，好在是剛剛有苗頭，應(yīng)該好處理�！�
程思雖然不知道王顧成會用什么辦法，但只要王顧成在身邊，自己就覺得有了強大的依靠。臉色也輕松了下來。
見到妻子情緒穩(wěn)定了，王顧成放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澳阏f說這段女兒的表現(xiàn)，越細越好�！�
程思搜腸刮肚地把能想起來的每一件事情都講了出來，甚至是女兒換了洗發(fā)精牌子的事。
聽完了程思的講述，王顧成又吸了一支煙，沉默著。程思焦急地問道；“怎么樣？有辦法嗎？”
“應(yīng)該沒問題。你能請假嗎？我們給女兒買些她愿意吃的菜�！�
真的沒問題嗎？王顧成自己也不知道�？捎帜苷f什么呢？程思需要自己的支撐，如果說有問題，程思馬上就會坍塌下去。如果拍著胸脯說沒問題，程思就會產(chǎn)生強烈的懷疑。折中地說“應(yīng)該沒問題，程思會容易接受一些，自己也太需要程思的配合了。
至于女兒那里，王顧成寧可去面對一場驚心動魄的談判，因為對面都是成人，成人就會用理智的思維，就會有章可循。可面對女兒這樣一個只用感覺作為行事準(zhǔn)則、不用理智考慮事情的青春期小姑娘，確實是無從下手。但事情已經(jīng)出現(xiàn)，必須強迫自己面對，回避只能讓事情惡化。打定主意，隨機應(yīng)變吧。所以當(dāng)程思追問如何談的時候，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說；“相信我！”
今天的時間很恰當(dāng)，王緣周末回來一般是不看書的，好好地給緊張一周的自己放松一下。這還是上初中時，在王顧成的堅持下定下的規(guī)矩。王顧成的觀點是有張有弛才能保持旺盛的精力。程思對此頗具微詞，但也拗不過父女倆，最后看到女兒的成績沒有受到影響，而且狀態(tài)良好，也就默許了。
王緣進屋的時候看到了一桌子自己愛吃的菜，正要大呼一聲，歪頭看到了還在廚房里忙活的王顧成，就大叫一聲，兔子蹦的跳到王顧成身邊，挽著王顧成的手臂，大叫著“老爹！”
正在專心炒菜的王顧成滿臉驚恐地把住菜勺，大叫著；“小祖宗，小心燙著！”
王緣被王顧成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
王顧成體會到了溫馨。心里思量著女兒這種狀態(tài)，真讓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氣。如果女兒憂郁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真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面對了。既然女兒是這么輕松的樣子，就應(yīng)用輕松的方法展開這次“驚心動魄”的交鋒。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邊吃邊談笑，程思的眼睛不時地瞟著王顧成。王顧成卻像沒事人一樣說著笑話。其實王顧成正在做著交鋒前的準(zhǔn)備，讓女兒心態(tài)放松下來，消除戒備。
“小妞……”王顧成正要說下去。
“爸……，別再叫人家小妞……”女兒低頭小聲說著。
“哈哈哈，長大啦！叫小妞不好意思了�！迸畠盒邼匦α艘幌隆�
“那叫什么呢？”王顧成擠眉弄眼地假裝思索著，逗著女兒�！巴醮箧�？”
女兒驚恐地捂上耳朵，“救命��！”一家人都笑了起來。
“我看叫緣緣，行嗎？叫王緣，好像我是你的同學(xué)�！背趟济黠@地吐了一口氣，終于轉(zhuǎn)到正道上了。
“嘻嘻，老爹，其實、其實，我挺喜歡你叫我小妞的，只是、只是……”女兒說著微紅了臉。
“老爹知道，同學(xué)聽到怪難為情的。對吧？”
“嘻嘻嘻……”
“我們高中時候有個同學(xué)，他爸來學(xué)校叫他‘傻蛋’，他一下就趴在桌子下邊了�！蓖躅櫝上笸舻廊粯舆肿鞊u著頭，形容當(dāng)時的慘象。心里想著；汪道全的這一表情真能表現(xiàn)出恰當(dāng)?shù)男膽B(tài)。
“啊？！哈哈哈哈哈”女兒開心地大笑。
“別看那個傻蛋，名不好聽，我們都愿意和他玩呢？”看到女兒精力集中地聽著，就忽然神秘地問道；“哎，你們現(xiàn)在玩什么？”
女兒歪著頭想著；“嗯，唱歌、講笑話……”
“啊，這也叫玩？！”王顧成夸張地做出不屑的表情。之后又神秘地壓低身子；“知道我們玩什么嗎？”
沒等女兒回答，就用手扳著手指數(shù)起來；“打籃球、踢足球、玩排球、彈玻璃球……還給女生打分、傳紙條呢！”
“哈哈……��？！”女兒本想笑高中了還彈玻璃球，還沒等笑出來，就聽到傳紙條，臉馬上紅了一下。沒想到學(xué)生間這么隱晦的事情，能從爸爸嘴里說出來。
程思感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手心都是汗，緊緊地盯著王緣的臉，害怕女兒有什么過激反應(yīng)。
王顧成是有意先說了彈玻璃球的事，就是想讓女兒的情緒震蕩起來，這樣對后續(xù)的觸動效果才會更大。其實在程思手心出汗時，王顧成也感覺后背的汗珠流了下來。如果稍有不慎，女兒的情緒很難再挽回，那樣真是追悔莫及了，但這個險必須冒，而且還得充滿信心地冒險。
“啊什么？你們不傳紙條啊？”王顧成看到女兒的臉又紅了一下，裝作沒看見。
“你媽那時候還傳紙條呢？不傳紙條能叫合格的高中生？切！”露出不屑。
“��？！”女兒再次驚呆了，半張著嘴。被自己忌諱莫深的事情，卻是爸爸媽媽都干過的，而且還是那么的無所謂。女兒眼中充滿了疑惑。
王顧成看出女兒的疑惑；“不信？你問你媽，她傳過沒？”
“盡胡扯，我什么時候傳過？！”程思說完，忽然覺得這句話能夠刺激女兒，馬上閉了嘴。顯出有些不安。
“哈哈哈哈哈，緣緣，看到?jīng)]，你媽撒謊！你還沒傳過，就是那個、那個這么大腦袋的，嘴是這樣的……”邊說著，邊比量一個大頭人的模樣，然后嘴又象小豬一樣向前拱著。
“哈哈哈哈哈……”女兒被王顧成的模樣逗得前仰后合。程思看到女兒放松了，也大笑了起來。
“說我呢，你就沒傳過？！”程思頭腦冷靜了下來，積極配合著王顧成。
“傳過！”王顧成充滿著自豪。
神秘兮兮地低聲說著；“你們知道我的條上寫了什么？”
“快說快說！”女兒的臉又紅了一下，但實在忍不住誘惑。
“不行不行，這是秘密！”王顧成故作推脫。
“不行！你說！”紙條的內(nèi)容引起了女兒的強烈好奇心。
“不行不行！我還因為那個紙條被罰了兩天站呢？！容易嗎？！”王顧成使勁推脫著，忽然很隱秘地說；“不過老師真夠意思。沒告訴你爺！”咧著嘴，豎起大拇指。
“啊，還罰站啦？爺爺要是知道了，不得打你？”女兒滿臉痛苦地體會著爸爸當(dāng)時的心情。
“哎呀，其實也沒什么。不就是覺得、覺得我班那女生好看嗎？”王顧成滿臉的委屈。
程思瞪大眼睛說著；“你真?zhèn)鳁l啦？！”馬上覺得不對，閉嘴。
“當(dāng)然啦，我就寫了幾個字嘛�！庇值趿艘幌屡畠旱奈缚�。
“快說寫了什么？”女兒抓住王顧成的胳膊，做出逼問的樣子。
“我就、我就寫的，我、我……”說到這特意停頓，他知道紙條上的“我”字，強烈地刺激著女兒的內(nèi)心。
“我、我想借你的橡皮！”
“哈哈哈哈哈……”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極大的刺激了女兒和程思，二人都笑出了眼淚。
“后來更慘啦！那個女生給我回了一大堆驚嘆號！”王顧成看到女兒的臉紅到了耳根。
“這些年我就想啊，她是什么意思呢？去年我終于解開了謎底！”故作神秘地保留著。
女兒的心蹦蹦地跳，感覺好像是被揭穿了。
“我去年真看到那個女生了，她還記得那個字條呢！哎呀，原來覺得那么好看，現(xiàn)在看著……，別人不說，我都想不起來她當(dāng)時長得什么樣子了�！睙o奈地搖搖頭。程思佯怒地瞪著眼睛，女兒沖王顧成擠了一下眼睛。
“哎，緣緣，你還能想起你小學(xué)同學(xué)的樣子嗎?那個總和你一起玩的，叫小……？”
“小文！”程思插嘴道。
“對對，小文！”女兒斜著眼睛，慢慢地搖搖頭。王顧成馬上打斷了女兒的思緒，這個種子埋在女兒的頭腦中，讓她慢慢體會吧。
“你們猜，她為什么寫那么多驚嘆號！”王緣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王顧成滿臉的痛苦；“她說驚嘆號的意思是、是為什么只借橡皮！”
“哈哈哈哈哈……”女兒和程思趴在桌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女兒情緒稍穩(wěn)，王顧成恢復(fù)了微笑。“其實，現(xiàn)在想想那時傳紙條也沒什么，老師和家長一管就好象挺神秘了似的。當(dāng)時也沒想以后怎樣，就是覺得長得好看，真沒有別的什么想法。”女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罰了2天站，我也想明白了。傳紙條確實不對。上學(xué)嘛，就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總想著傳紙條，就學(xué)不進去了。人生和前程就都耽誤了。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別人。開始也忘不了傳紙條的事，后來不去想它，慢慢也就忘了。”女兒靜靜地坐著，良久又點了點頭。
三人都沉默著，王顧成微笑地看著女兒，程思也緊張地看著女兒，王緣低頭沉思。
忽然，女兒露出笑意；“我明白了，謝謝爸爸媽媽！”站起來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次輪到王顧成和程思目瞪口呆了。原以為用這些拐彎抹角的方法提醒女兒，沒想到早已被看出來了。
女兒真大了！
【四】
王顧成走后，劉愛海的興奮勁沒維持多一會兒，就又陷入了苦悶的情緒中。給女朋友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guān)機，發(fā)了信息也沒有回。又買了一些酒，自己喝得昏昏沉沉的。喝了睡，睡醒了又喝。就這樣挨到周日下午。
心里苦悶，想和爸爸聊會天，就又撥通了爸爸的電話。鈴聲了半天，最后還是媽媽接的，說爸爸又出去喝酒了，沒帶手機。劉愛海這才想起來前幾天也是媽媽接的爸爸的手機。爸爸的電話幾乎是不離身的，為什么會這樣？
敏感地意識到，家里出了事情。媽媽最后被逼得沒有辦法，說了實話。原來爸爸出海作業(yè)時，遇到了大風(fēng)，維護機器時，被搖晃的船摔到了，臉部顎骨斷裂。爸爸前一段聽說劉愛海近期有幾個招標(biāo)，特別忙，瞪眼比劃著不讓告訴劉愛海。
雖然事情沒有王顧成遇到的那樣慘烈，兩個接踵而來的打擊，把這31歲的男人打趴在床上，愣愣地看著天棚幾個小時。理智告訴他，不可能馬上回去，因為第二天還要投標(biāo)。
也許王顧成真的沒有看錯，這一晚，劉愛海沒有喝酒，而是好好地洗了一個澡，去掉了一身酒氣。靜下心，仔細地把第二天投標(biāo)需要的文件都準(zhǔn)備齊全。第二天帶著滴血的心參加了投標(biāo)。
竟然中標(biāo)了！
原本對中標(biāo)沒抱太大希望的劉愛海，把這個消息告訴王顧成時，王顧成竟然一分鐘沒有說話。
二人分析的結(jié)果是宋期俊或許揣摩到王顧成的心理，認(rèn)為城致公司在老系統(tǒng)的機組控制系統(tǒng)改造工程上，不會全力爭奪，所以報出了一個高的離譜的價格，竟然多出城致公司很多。毫無疑問地拱手把工程讓了出來。王顧成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就反應(yīng)出應(yīng)該是這種可能造成的。
至于將近一分鐘沒說話，是因為，王顧成總有著一種異常的感覺，老系統(tǒng)機組控制改造工程要出問題。
多年商海沉浮的王顧成，第六感強勁發(fā)達，這次他的預(yù)感是正確的嗎？危險會來嗎？王顧成幾乎已經(jīng)確切地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但至于是什么問題、從哪出來實在是沒有頭緒。如果危險到來，那么這個危險源頭是哪里？是其安公司、盛深公司，還是城致公司內(nèi)部？
一根一根地吸支煙，王顧成感覺嘴里都生出了潰爛的疼痛感，干嘔了幾次，實在是沒有頭緒。最后還是無奈地說服了自己，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劉愛海向王顧城請假回家，王顧成聽完劉愛海講了爸爸受傷和女朋友分手的事，安慰了幾句，特地交代替自己買些慰問品，讓劉愛海休息一段時間，回家照顧爸爸，和女朋友好好談?wù)劇Ｊ⑸钸@邊的工作暫時交給劉愛海新配的業(yè)務(wù)員小胡。劉愛海表示回家停留幾天，工程開始前趕回來。
放下王顧成的電話，劉愛海心急如焚地看了看表，思量著今天必須處理完的幾個手續(xù)。頭腦中條塊地劃分著每個時間段，優(yōu)化組合了半天，無論怎樣也不可能在一切順利的前提下，再趕到車站，趕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列車。
眉毛、鼻子、眼睛使勁聚到一起地使勁拍拍腦袋，拿出包里的列車時刻表，蹲在經(jīng)營公司走廊的地上，滿臉焦急但極其細致地查看能否轉(zhuǎn)車回家�？蔁o論怎樣計算，也沒有明天上午出發(fā)直接到家那樣節(jié)省時間。徹底意識到當(dāng)天不能返回家了，劉愛海猛地把列車時刻表摔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路過的幾個人好奇地打量著劉愛海，低聲議論著走了過去。
蹲了一段時間，劉愛海慢慢站起身，原來的焦急心理變成了無奈與失落，拖著游魂一樣的身體，表情麻木地辦完了投標(biāo)后的幾個手續(xù)。
計劃員小丁看到平時滿臉陽光的劉愛海，今天木木呆呆的，就開玩笑地說著；“哎！怎么啦？小伙失戀啦？”
劉愛海動了動嘴唇，無奈地笑一下；“沒事，丁姐�！�
小丁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不好意思地癟下嘴，快速地辦完了劉愛海的業(yè)務(wù)。
小丁的話進一步刺激了劉愛海，在人生道路上走了31年的他，忽然理解了宋期俊落寞的背影，還有王顧成那無奈的表情和沙啞的聲音。
低著頭，無力地背著包，劉愛海一步一步挪出經(jīng)營公司，來到附近的一家郵局，機器人似的把合同相關(guān)的文件快遞給公司。又逛到了一家大型超市里，買了一些土特產(chǎn)，還挑選了兩件精美的營養(yǎng)品，這是劉愛海向王顧成請假時，王顧成特意交代替他買給劉愛海爸爸的。
在超市經(jīng)過酒品柜臺時，劉愛海眼睛盯著琳瑯滿目的酒，走過去又退了回來，反復(fù)了幾次，終于抓起了一瓶烈性的白酒放到購物車中。劉愛海的猶豫是因為王顧成的警告，這個時候絕對不要喝酒！
到訂票點買了第二天的車票，劉愛海帶著熱熱鬧鬧的大包小裹和孤零零的心回到了住處。把包扔在地上，然后一下就撲倒在床上。十多分鐘后，爬起來，找出那瓶高度白酒，一口氣就喝下了半瓶，然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接近黃昏的時候，劉愛海被一陣緊迫的電話鈴聲驚了起來。找出電話，是翟慶會的號碼。
剛一接通，翟慶會的大嗓門就喊了起來；“劉愛海，你什么意思？！打了七八遍電話你也不接！你要干什么？��！”
帶著濃烈醉意的劉愛海，被翟慶會的暴風(fēng)驟雨砸得腦袋更暈了�！鞍 俊�
“你喝酒啦？！！”翟慶會氣急敗壞地喊著。
“沒、沒……”迷迷糊糊地想起王顧成的警告，用半長的舌頭否認(rèn)著。
“算啦！算啦！算啦！！沒人管你！你馬上把老系統(tǒng)機組控制系統(tǒng)改造工程的最終確定工程件清單發(fā)過來，今天合同簽了，這邊等著用呢！”翟慶會筋眉瞪眼地喘著粗氣。
“啊……，我、我這就……發(fā)�！眲酆Ｅ榔饋�，拿出筆記本電腦，歪著頭，用脖子和肩膀夾著電話，醉眼迷離地身體晃動著。
屏幕模模糊糊，劉愛海用手指蘸了一點唾液抹在眼睛上，利用短暫的清涼感，哆哆嗦嗦地在幾個文件夾中找了半天，把清單發(fā)了出去。
“發(fā)、發(fā)了……”話沒說完，就趴倒在床上。
翟慶會一言未發(fā)，鼻孔大大地喘著氣，緊閉著嘴摔掉電話。氣哼哼地抽了一支煙，打開郵件，正要和以前的清單核對，電話鈴響了起來。是生產(chǎn)科的童科長。
“翟廠長，3號機的大軸斷了！”
“什么��！怎么回事！�。 钡詰c會一邊站起來，另一只手抓起旁邊的安全帽。
“我也是剛接到電話，不知道什么情況，生產(chǎn)線都停了��！”
“我馬上去！你讓維修的馬上到現(xiàn)場�！笨戳艘幌卤恚�有半個小時到下班時�！皞}庫保管別讓走！”
轉(zhuǎn)身向門外跑去，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電腦，沖著隔壁辦公室喊道；“小張、小張！”
聽到廠長焦急的聲音，小張跑出來。
“你把我電腦里的劉愛海剛發(fā)來的清單……”想讓小張和以前的核對一下，想想小張未必能搞得清，劉愛海的工作細致沒出現(xiàn)過什么差錯，就接著說；“發(fā)給生產(chǎn)部、計劃部，讓他們今天就把計劃分解做出來。明天就動作�！�
說完向外跑去，跑了幾步回頭喊著；“你、你就把我剛才的話寫在郵件上，發(fā)完后給他們打電話�！�
王顧成擔(dān)心的危險徹底暴露了，醺醺然的劉愛海發(fā)出的清單是上一次規(guī)模稍小的老系統(tǒng)的“機組【操作】系統(tǒng)改造工程”的，而不是老系統(tǒng)的“機組【控制】系統(tǒng)改造工程”的清單！
查看歷史，或回頭細數(shù)人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一個偶然串聯(lián)起來的。真正品味一下，那一個個偶然背后是不可阻擋的必然。
劉愛海雖然已經(jīng)步入了成熟的邊緣地帶，但心理還沒有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歷練，怎么能抵抗住那個他認(rèn)為可以排解自己苦悶、孤獨的那個“酒”的誘惑？
雖然經(jīng)過了半世浪海漂浮的王顧成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危險性，提出警告。但這一聲音，對于郁悶得快要瘋狂的劉愛海來說是多么的脆弱無力。
這種時候，劉愛海的錯誤難道不是必然？
一個錯誤不怕，可悲的是一錯再錯。
經(jīng)驗老道的翟慶會的憤怒和急切來源于一件事；時間緊迫！
渴望成就輝煌事業(yè)的翟慶會，伴隨著企業(yè)的飛速發(fā)展，把“時間”自然而言地放在了一切工作的首位。這種心理狀態(tài)下，自然就會用經(jīng)驗性的感覺來節(jié)省時間。因為劉愛海以往的細致和無差錯，翟慶會忽略了核對也是必然了。
那么其他相關(guān)部門呢？如果有人仔細核查，那么也會避免這一重大失誤。這幾個部門不是按照某一個工程或者項目組織生產(chǎn)和采購的，是按照幾個工程和項目的同類件、同類原料進行組織。這幾年的狂奔似的發(fā)展，每個人都戴上了“時間就是一切”的眼鏡，加之，經(jīng)驗性地認(rèn)為翟廠長已經(jīng)核對完畢的錯誤認(rèn)識，就又給這一必然加上了濃重的一筆。
一件事情發(fā)生后，人們總愿意這樣假設(shè)；如果不是那樣……，或許……。
這世界上真有這個叫“如果不是那樣……”的東西嗎？應(yīng)該沒有吧！
按照這種思維方式，這個事件里的“如果”還應(yīng)有一個，就是嚴(yán)謹(jǐn)?shù)膭⒓o(jì)倫。每次劉紀(jì)倫都會把前后的材料仔細核對幾遍，直到徹底確認(rèn)了，才會進入下一步。而這次，這位“嚴(yán)謹(jǐn)先生”被急速發(fā)展的強大壓力壓趴下了，正把自己圍城句號形狀，高燒半昏迷地打著吊瓶。也許劉紀(jì)倫身體的崩塌也是飛速發(fā)展的一種必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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