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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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愣著了,去燒盆熱水來,還有讓他別再哭了。”在一起把白采兒扶到臥房后,管錢下了指示。白采兒已經(jīng)昏迷過去,后背滲出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似乎撒過凝血散之類的粉狀藥物,還有殘留的痕跡。
安婕色匆匆跑去廚房,又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到血腥,她無比惶恐,不停地燒水添柴火,抱著小嬰兒一下一下地安撫著,連帶安撫自己今晚所受的驚嚇。
小嬰兒似乎得知今晚的不尋常,倒也沒像往常那樣抗拒,不哭不鬧,乖乖地窩在安婕色懷里,睜著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好奇地看著四周,準確地說,是看著管錢所在的方向。
“小東西,你還沒見過你大師姐呢,她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像是說給小家伙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鼻腔內似乎還彌漫著那濃濃的血腥味,安婕色忍不住泛嘔,受了那么重的傷怎么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呢,白師姐到底遇上了什么……
端了熱水給管錢送了過去,安婕色看到床邊堆放著的瓶瓶罐罐,細針刀具……還有管錢顫巍巍的手,安婕色吞了口口水。
“二師兄,你行不行?”
管錢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襯著刀具的光,顯得極為瘆人。
“這個我也是第一次,看得次數(shù)多了,應該行。”
安婕色沉默,懷中的小嬰兒的身子似乎顫了顫,往她的懷里縮了縮,隨后安婕色就被管錢以怕分神為由趕了出門。
“小東西,二師兄一定能行的!”安婕色摟著小家伙胖嘟嘟的身子汲取溫暖,不想再失去一個人,好多血……
“哇!嗯—哇咿呀—”你再摟緊點兒,我就沒命了!小師弟揮著肉嘟嘟的胳膊掙扎,可惜安婕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發(fā)現(xiàn)懷里的小家伙憋紅了的臉。
“但愿大師姐能撐過今晚。”安婕色默默地祈禱,希望管錢那半吊子能救急,撐到明天師父到的時候,一定能救活師姐的。師父,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安婕色坐在階梯之上,遙望遠處,月光拂了一身清輝。
月如鉤,色沉如水。風吹過樹林,一陣一陣的沙沙聲。偶爾有黑鴉飛過,傳來幾聲哀鳴,為漆黑的夜更添了幾分鬼魅。冷冷清清的夜里,空氣里卻隱隱凝著肅殺。
馬蹄聲漸近,白色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馬背上的男子長相極為俊美精致,只是此刻面上罩著一層寒霜,周圍的空氣陡然冷了幾分。眸子驀然閃過一道精光,在臨近那官道之時忽而一躍騰空而起。
坐下的馬依舊向前跑去,在一聲悲愴的鳴叫中,轟然倒下,官道之上揚起一團白霧,馬兒抽搐著腿,斑斑鮮血流了下來,還未掙扎兩下便不再動彈了。懸在半空的男子黑眸瞇了瞇,白影一閃,翩翩落在樹枝上。
“各位這是與在下有何深仇大恨,下如此毒手?”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寒意叢生。
六道黑色身影從官道四周的四個方向躥出,倒像是布陣一般,將去路都封住。六人皆做蒙面,勁裝打扮。其中一人上前問道:“閣下可是逍遙宗臨玠?”
“如果我說不是,你們會讓嗎?”臨玠輕笑,手上的暗器卻蓄勢待發(f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留下命來!”那上前的黑衣人顯然是頭領,一聲高呼后,其他幾人隨之而動,劍氣涌動,沖向樹上之人。
白衣縹緲,從二人之間穿梭而過,讓黑衣人撲了個空,暗器飛出,空中兩聲悶哼令臨玠嘴角勾起的笑意更大,真是不自量力啊……
腰間軟劍抽出,在月光下光芒大漲,一下接住了其中一黑衣人的招式,抬手便是一劍直刺那人面門,劍勢隱隱發(fā)出風聲,顯出使劍之人內力精純。黑衣人漸覺吃力,擋不住他的劍勢,這時同伴出手攻上前,得以喘一口氣,趁機避過臨玠滾至一邊。
臨玠身形一閃,已是繞到黑衣人右側。不想此時黑衣人以左腳為軸,硬是將去勢回轉,同時右腿乘勢掃向他。臨玠疾退數(shù)步,穩(wěn)穩(wěn)避過。另一黑衣人卻是緊追不舍,手中長劍在黑暗之中猶如鬼魅,每一招皆是凄厲至極,每一式都是攝魂索命。五人朝向一致,招數(shù)狠戾,直取他的性命而去。
迅速向后躍去,軟劍猶如蛇形般靈活地化解,黑衣人一味的進攻,而臨玠只是在守,似是等待出擊的豹子,緊張的氣氛瞬間凝聚。
忽然,臨玠手中長劍一抖,劍氣激蕩,一陣寒光已將他全身籠罩,后腳一蹬借力,如乘風破浪一般擊潰最靠近他的黑衣人,刀劍紛紛落地,黑衣人痛呼著抱著持劍的手倒地打滾,只余下最開始說話的男子被臨玠步步緊逼。
“何人派你們來殺我?”一邊過招,一邊問道。
“斬草除根!”說著,倏地一聲,也未看清人影,一道凌厲氣流已先襲來。藍色光影一閃,漫天的鐵蒺藜灑向臨玠。月下泛著幽幽的藍光,分明是淬了劇毒的。
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種東西,這幫人恐怕來頭不小啊。臨玠暗暗將真氣灌滿衣袖,衣袂飄揚,狀若展翅飛鵬,猶如一道屏障將迎面而來的鐵蒺藜阻擋在外,受到阻力紛紛落下。黑衣人訝異,卻很快又灑出幾枚,同時劍光一凜,直刺臨玠胸口而去。
“不自量力!币宦曒p哼,軟劍以他為中心旋轉畫出一個圈,鐵蒺藜叮當墜落的聲音,以快如雷霆般的身手欺身向前,軟劍直直穿透那男子的肩胛骨被釘在了樹上,稍一動便血流不止,前后無路,只有一死。
“現(xiàn)在說還來得及!迸R玠悠悠開口,掐住了黑衣人的下巴,防止他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自縊,“到底是誰那么想要我的命,皇城里還有誰想要我的命?”
黑衣人驀然睜圓了眼睛,卻在下一秒,咽了氣。原先受傷的黑衣人也盡數(shù)消失,除了地上的斑斑血跡,恍若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月光下,一片寂寥。
臨玠站在死了的黑衣人面前,面色蒼白,后背一枚鐵蒺藜嵌入肉里。嘴角的笑意擴散,手中緊緊握著那一塊從黑衣人身上解下的玉牌,上面的御字染了鮮血,猶如滲進了玉里面……
臨霄,時隔多年,他終于又現(xiàn)身了,你說最終會是我生還是他亡?
夜空中淡淡的血腥氣飄散,黑鴉聞血而來,在尸體上方盤旋,眼睛卻是看著臨玠的后背,露出貪婪的目光。
臨玠拔出那枚鐵蒺藜隨手一揮,黑鴉短促的一聲鳴叫便被釘在了黑衣人的右側。
“真難聽。”
抬手封住了自己的兩處穴道,身形一閃,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隱在黑暗中的人勾起了嘴角,揭開了手中瓷瓶的蓋子,液體順流而下,灑在那些被點住啞穴的黑衣人身上,頓時化作了粉末,風一吹,什么都沒有了。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那人如來時一般消失無蹤。
“一品帶刀的御前侍衛(wèi)也不過如此!
天空剛露出了魚肚白,莊園的大門被砰地撞開,一抹白色人影倒在了門口。安婕色聞聲驟然跳起,驚得差點把手中的小東西扔出去。原來昨夜等得太久,不小心睡了過去,身上多了一件棉衣,想來是管錢出來過。
安婕色撫了撫胸口,鎮(zhèn)定下心神,慢慢靠近那抹熟悉的白影。待看清那容顏后,驚呼道:“啊—師父!”
臥房的門應聲而開,眼袋頗重的管錢匆匆奔到安婕色身邊,一下搭上了臨玠的脈搏。
看著師父后背被劃開的衣裳,安婕色找了找,最后目光落在包裹著小嬰兒的衣服上,一把扯上,想要替臨玠蓋上。
“不要亂動,噬魂草的毒性會傳染!
“?”
管錢青黑著臉,從口袋中摸出藥丸塞入臨玠口中,忽然看到衣衫外露出的鋸齒狀的草葉,眸中閃過一道亮光。
“快,把這些草和著這藥丸子一塊熬半個時辰,等成糊狀了端過來,要快!”
“哦哦!”安婕色應著聲,卻是慌亂得不知如何自處。
“沒事,師父沒事的。”管錢瞥見她驚恐的模樣,柔聲安撫。
安婕色看著那蒼白的容顏,安婕色的腦海里一片空白,手下的動作卻不敢慢,忍著眼淚掉下來之前轉身跑開。
沒有了他庇佑的世道,復雜得可怕,她怎么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臨玠本就是江湖中人,再沒有那種平淡的生活了。
這接二連三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即使不想面對,也不得不做準備。她只要她心愛的人活著,為此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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