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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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演出結(jié)束，他就守在音樂廳后臺外面等那個女孩，可直到人都走光了，也沒見那個女孩出來。他失望的傻樣被穆以辰和肖牧之看在眼里，兩人使勁嘲笑他，他也懶得回嘴。但就在三個人晃出學(xué)校大門時，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女孩正拖著箱子在路邊等車。他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沖上去。
“我送你回去吧！我順路�！�
女孩子捂著嘴吃吃地笑：“我還沒說我去哪兒，你怎么就順路了？”
他看著她笑的樣子，仿佛聽到春天花開的聲音。
在后來的日子里，這一幕都像一貼鎮(zhèn)痛的良藥。每次覺得心里難受，陸少勛就把這段記憶從腦海里翻出來回放一遍，頓時會覺得好受一點。再后來，時日漸遠(yuǎn)，那些事那個人都漸漸平息了，心也恢復(fù)到無波的湖面。直到一陣叫池小淺的暖風(fēng)吹過，才又起了漣漪。不不不，那丫頭哪里會是什么漣漪，只怕是鬧海的哪吒，水底的龍王都要叫她給攪出來。
想到這里，陸少勛不禁微微一笑。
“你還能笑！”池小淺鼓著腮幫子叉腰站在他面前。奶奶都病成那樣了，他還笑得出來！
“奶奶還沒醒？”
池小淺無奈地?fù)u了搖頭。從他們到美國，老太太就一直在昏睡，醫(yī)生說她的心臟已經(jīng)出現(xiàn)衰竭的跡象。醫(yī)院已經(jīng)在明天安排了一個小手術(shù)，手術(shù)后雖然能暫時緩解癥狀，但是以老人家的高齡和她心臟衰竭的程度來看，日子也不會太長了。
這段日子，整個陸家都沉浸在陸少勛和小淺訂婚所帶來的喜悅中，突然來這么一記當(dāng)頭棒喝，一時間大伙兒都有點接受不了。而最覺得疑惑的莫過于陸少勛，李眉遠(yuǎn)怎么會跟奶奶有聯(lián)系？而且就算奶奶對她當(dāng)年的做法耿耿于懷，卻也不至于和她通話后激動成這樣。確實像莊嫂說的，爺爺過世以后，似乎就沒什么事情能讓奶奶這么激動了。
說起來，陸老太這樣戎馬一生的鐵娘子，也有一段凄婉動人的愛情故事。那時她還沒參軍，和陸少勛爺爺是娃娃親，兩人成了婚，生了兩個男孩，無奈一場混亂沖散了她們。她覺得丈夫和大兒子大概已經(jīng)死于戰(zhàn)火，于是便將小兒子寄養(yǎng)在老鄉(xiāng)家，自己毅然投軍。新中國成立后，不少首長看她還算年輕，都想給她牽線介紹個伴兒，都被她拒絕了。她說，當(dāng)年沒見到丈夫的尸首，她就當(dāng)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她就不能改嫁。這么一守又是十幾年。突然有一天，一個同樣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在當(dāng)?shù)仡I(lǐng)導(dǎo)的陪同下找上門來……原來他也找了她一輩子。真的是一輩子��！他和大兒子被俘去當(dāng)勞工，被帶到了偏遠(yuǎn)的地方。這么些年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找她，但由于通訊不發(fā)達(dá)，所以一直等到這一天。
那也是陸少勛第一次見到素未謀面的爺爺和大伯。可是他們的相聚實在太短了，僅僅過了半個月，陸少勛爺爺就在老宅里過世了。
老太太的手術(shù)還算順利，雖然沒完全清醒過來，但各項生命體征都還不錯。
此刻池小淺坐在病床旁邊，低著頭，打一下瞌睡，又趕緊坐直，揉揉眼睛看看輸液管�？伤龥]坐一會兒又開始打瞌睡……
“小淺，你快去睡一下。這都守了一天一夜了，人哪里扛得住啊�！标憢屘嶂秃凶哌M病房，一進來就看見她可憐兮兮地在跟瞌睡進行斗爭。
這時候陸少勛手里拿著才領(lǐng)的藥走進來，見她那個樣子，覺得很溫暖，也覺得心疼。他走過來摸摸她的頭：“你回去睡一覺。奶奶醒了，我就立刻給你打電話，嗯？”
“哦。”池小淺覺得自己在這里打瞌睡才是給大家添麻煩，于是聽話地拿起包包，跟陸爸陸媽擺擺手，回去了。
陸家長輩一輩子奉公守紀(jì)，兩袖清風(fēng)，除了政府獎勵給老太太的那套可以以福利價購買的洋房，就再沒有別的產(chǎn)業(yè)。倒是陸少勛之前跟著穆以辰在國外搗鼓了一陣子，賺了不少錢，在美國也買了間公寓，這段時間一家人就都住這兒。
池小淺拿鑰匙開了門，一身疲憊地躺在客房的沙發(fā)上。但她恐怕是瞌睡過了頭，躺下反倒睡不著了。自己已經(jīng)幾天沒跟盛澤聯(lián)系了，他找不到自己會不會很著急？她摸出手機，撥打了盛澤的電話。
那頭響了很久也沒人接聽。池小淺想了想，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
陸少勛書桌上的電腦看上去舊舊的，樣式還女里女氣的。池小淺嗤之以鼻。嘁，還職業(yè)黑客呢，手上的貨就這樣��！可是開機以后她就不發(fā)牢騷了，因為這電腦開機速度快得驚人。更讓她無語的是，電腦屏保是個彈豎琴的美女！絕對是他老情人的電腦！池小淺不知怎么就想起上次的事情，火氣騰的一下上來，伸腿踹了主機一腳。
她悶悶地登錄QQ，餃子皮果然在線，可她發(fā)了消息，等了好一會兒那邊也沒見回話。她有點著急地發(fā)了個窗口抖動，結(jié)果就看到那邊發(fā)過來視頻聊天的邀請。池小淺心里一甜，點了接受。
然后，她就聽到自己的心掉在地上，破成碎片的聲音。
是葉漾出現(xiàn)在視頻里，身上穿著蕾絲吊帶性感睡裙。她的背后是盛澤的大床，而盛澤此刻赤裸著上身趴在床上，床上凌亂一片。
“小淺，盛澤太累睡著了。你找他有事嗎？”
池小淺木然地面對葉漾發(fā)過來的話，已然忘了回答。她看著視頻里床上那個睡得渾然不知的身影，漸漸笑起來，越笑越夸張。最后她死死地按住電源鍵，直到屏幕黑成一片。她的眼淚掉落在鍵盤上，滲進按鍵的縫隙間，再不見蹤跡。
池小淺擦了擦眼淚，爬上床把自己悶在被子里。她沒有睡著，也不算清醒，只是閉著眼睛將自己放逐到一個空無一物的空間里，那里沒有盛澤，也沒有葉漾。
許久許久之后，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來就聽到陸少勛柔和低沉的聲音：“小淺，奶奶醒了，她想見你�！�
池小淺急忙趕到醫(yī)院，看到病房里多了兩個人，大伙兒都圍著老太太。才不過多少時日，面色紅潤的老人家就變得形如枯槁了。
此刻，老太太兩眼淚花地抓著小淺的一只手，小淺則用另一只手不停地輕撫著老人家的背，笨拙地安慰：“奶奶，我在呢！有我陪著您��！”
陸老太太伸出一只手，指向陸少勛。陸少勛趕忙湊過來，也抓住奶奶的一只手。
陸老太太把陸少勛的手和池小淺的手放在一起，對池小淺說：“小淺，奶奶知道自己活不長了。你答應(yīng)奶奶，跟少勛結(jié)婚，替奶奶看著他一輩子。好不好？”
池小淺愣住了，她一邊后悔自己跟陸少勛假扮情侶，蒙得老太太當(dāng)了真，一邊又不自覺地點點頭。老太太見她點頭，勉強笑了笑，伸手指著旁邊那兩個人：“小淺，這是少勛他大伯和大伯母，剛從外地趕過來的，你沒見過�！�
池小淺忙向他們鞠躬：“伯父好，伯母好�！�
“小淺啊，奶奶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了。你下周就跟少勛結(jié)婚吧！”老太太接著發(fā)了話。
池小淺感覺頭頂“哐當(dāng)”一聲驚雷，頭有點兒暈。她抬頭看陸少勛，卻發(fā)現(xiàn)他正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在等待她的回答。她仿佛又聽見那天他說的話——“池小淺，你別說你沒看出來我喜歡你”。是啊，傻子才看不出來呢！結(jié)婚嗎？好像也沒什么不可以的。池小淺腦子里如走馬燈一般轉(zhuǎn)動，不時想起葉漾穿性感睡衣的樣子，還有盛澤那張凌亂的床。
“好。都聽您的。”池小淺點了點頭。
這下子掉下巴的換成陸少勛了。這么神？這么簡單？自己殷勤了那么久也沒打動這擰巴的妞兒，老太太就這么一句話，她就答應(yīng)結(jié)婚了？陸少勛不得不再次對老太太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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