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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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米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前面說的一堆廢話，也不及后面的一個“但是”重要。
果然，他看著黎米，說：“但是，我們接到通知，上面已經(jīng)有了其他主持人的人選，我感到非常遺憾�？墒�，我也只能抱歉了……”
黎米僵在那里，臉上再厚的妝，也掩蓋不了她此刻的心灰意冷。
昨天陳囿覃來過，今天，她就被炒掉了，她不傻，她知道這里面的關(guān)聯(lián)。
努力擠出一點(diǎn)微笑來，她說：“我知道了，謝謝王制片�！�
然后，王制片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是她知道，也都不過是廢話一堆。
她直接轉(zhuǎn)頭，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外走。
是啊，他真的厲害，不管她做出多少努力，他一句話，都能把她按到最低下。
徹底地，毫不留情地。
她咬牙，默默地走到洗手間，將臉上的鉛華洗凈。
因?yàn)闆]用卸妝油，睫毛膏眼線液都糊在眼眶上，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慢慢地咬緊了牙。
陳囿覃，陳囿覃……
是啊，再不是學(xué)校里的時候，他怎樣有錢，怎樣有勢力，她都可以靠著自己的實(shí)力贏過他�，F(xiàn)在到了外面，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是她太天真，還是他太狠心？
她向外走去，路過的舞者看到她，都嚇了一跳，以為是遇到了瘋子，忙躲到一邊去，竊竊私語，等著她走過了，才忙跑進(jìn)了里面。
黎米站在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氣。
到最后，還是不行嗎？
她抓了抓滿頭的碎發(fā)，不斷地問自己，就這么放棄了嗎？
回到家的時候，宋衍看見黎米，嚇了一跳，忙走過來說：“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黎米用力抱住了宋衍：“小衍，我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壓在地上？小衍，我是不是永遠(yuǎn)也不會有出息了……”
宋衍愣了愣，也知道，不能多問，只是用力地抱緊了她，跟她一起坐在沙發(fā)上。
許久，黎米終于抬起頭來，摸了摸眼睛，還是黑乎乎的一片。
抬起頭一看，竟然不知不覺已經(jīng)坐了幾個小時，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diǎn)鐘。
身邊的宋衍也已經(jīng)累了一天，此刻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她想，老天待她也不薄，雖然到了這種地步，至少還有一個好友陪在身邊，她還不是一個人。
看著宋衍，她心里想，既然老天還沒有把所有道路都封死，那她為什么要絕望？
她立馬跑去了洗手間，先把臉上那些花了很久的妝弄掉，然后好好地洗了把臉，回去叫了宋衍起來。她說：“不行，我不能就這么放棄，或者我向前走走，就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你說是不是！”
宋衍抹了抹眼睛，說：“好，我支持你，需要什么幫助，除了出錢和出力的，我都能幫�！�
黎米叉著腰：“除了出錢出力，還有什么別的幫法？”
宋衍說：“還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去吧，我永遠(yuǎn)是你的精神支柱！”
“去你的�！�
黎米先好好地睡了一覺，她仍舊早早地起床，將王制片堵在了門口。
王制片看著她，說：“昨天不是說好了嗎，你怎么又來了？”
黎米擋在門前，笑嘻嘻地說：“您昨天也說了，我非常有主持天賦，我覺得您的話，十分鼓舞我，您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因?yàn)槟囊环挘で槿紵艘粋�晚上，所以我今天還是來了。我決定，拜王制片為師父，求師父收留我……我未來大紅大紫，一定忘不了王制片的再造之恩……”
王制片觍著大肚子，被她說得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好，只能看著她，說：“哎，哎，哎……”
但是，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孩，剛剛得罪了陳少，所以上面特意吩咐下來，誰也不能要她。
5.
于是，不管她磨破了嘴皮子說了一堆什么話，他直接招手叫了保安。
黎米一看，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走了過來，一邊一個，架著她就往外拖，她還是不認(rèn)命地喊著：“師父，師父，我說的都是真的……”
制片人搖搖頭，看著她被拖出去，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瞬間的可惜。但是在這個圈子里混得多了，早就習(xí)慣了，所以只是那么一瞬間之后，便又理所當(dāng)然了起來。
尤其一進(jìn)門，正好看見顧泯宇的保姆車來了，他忙走過去，笑著跟在車外面跑：“泯宇來了啊，今天采訪的內(nèi)容不會很多，你還來這么早，真是敬業(yè)啊……”
跑了好幾步，車才停下來，他的經(jīng)紀(jì)人先下來，隨后他才徐徐地走出來。
顧泯宇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有人在喊，轉(zhuǎn)頭奇怪地看著制片人：“出了什么事？”
制片人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忙說：“沒事，沒事，有人來搗亂，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沒事了。”
但是顧泯宇的目光已經(jīng)穿過了人群，向外面看去。遠(yuǎn)遠(yuǎn)地，還能看見一點(diǎn)影子，那個女孩被人拖著，還死命地喊著，看她的樣子，并沒有什么不堪和喪氣的感覺，卻是朝氣得讓人覺得溫暖。
好像堅(jiān)強(qiáng)的仙人掌，即便是在最艱難的環(huán)境下，她也仍舊能蓬勃地越長越大，將自己的根須，遍布在干旱的土地上。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經(jīng)紀(jì)人在一旁看著，以為他想要怎樣，于是在他耳邊提醒道：“那個女孩，陳囿覃特意關(guān)照過，說是不許她做主持人，大概是得罪了人�！�
顧泯宇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種事也不少見了。
“陳囿覃嗎？”
“嗯，是�！�
經(jīng)紀(jì)人見他臉上再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說：“進(jìn)去吧�！�
顧泯宇雖然并不冷血，但是，在這個圈子里待久了，見得多了，也總是成熟許多，再不是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的愣頭青。
經(jīng)紀(jì)人云姐想著，雖然顧泯宇似乎很看重這個女孩，但既然他們畢竟是兩條路上的人，為了這個女孩出頭是不成熟的。于是也不再說什么，忙跟著往里走去。
今天的拍攝繼續(xù)，但是節(jié)目卻不怎么順利。
主要是新來的主持人，有點(diǎn)在話題以外，好像根本不了解現(xiàn)狀一樣，總問一些白癡的問題。
尤其當(dāng)她問道：“泯宇也已經(jīng)出道很多年了，一直在拍電影，可有想過現(xiàn)在電視劇市場也很不錯，嘗試著拍電視��？”
制片人撫額，這一看就沒提前做好功課，人家原本就是拍電視劇出身，好不容易轉(zhuǎn)型成功，成了電影咖不是，你問的什么白癡問題。
而顧泯宇一向好脾氣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外界傳聞都是瞎扯，知道的才清楚，顧泯宇一向只喜歡用冷暴力，從不會發(fā)火，但是真要不理人，誰說出花來都不理。
此刻亦然，他聽了主持人的白癡問題，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回頭跟助理說：“水�！�
助理送了水上來，他自顧自地?cái)Q開了瓶蓋，喝了起來。
主持人被當(dāng)成了擺設(shè)，只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發(fā)呆。
而顧泯宇只是悠閑地喝著水，在安靜中，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嘰嘰喳喳的女人。
雖然并不是科班出身，但其實(shí)她的表現(xiàn)要好得多，所以不得不說，她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而且她從一開始，就對他了如指掌，對他的過去，對他的從影經(jīng)歷，以及他的各種事情，都是手到擒來，看來也是努力做過功課的。
那邊導(dǎo)演忙說停一下，制片人也說：“對對，停一下，泯宇渴了，讓他休息一下�！�
顧泯宇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并沒聽到別人說什么。
制片人卻在那邊心里打鼓，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于是忙過去教訓(xùn)主持人，說你回去也不做做功課，你到底是不是播音主持專業(yè)畢業(yè)的云云。
主持人嚇得臉色蒼白，一直低頭說對不起。
顧泯宇的經(jīng)紀(jì)人云姐在一旁搖頭，說：“沒一點(diǎn)氣質(zhì)，還不如之前的，雖然說話有點(diǎn)不經(jīng)過大腦，但總算腦子還靈活。在這個行業(yè)里，就是要大方點(diǎn)，臉皮厚點(diǎn)才能吃得開。”
云姐看著顧泯宇，他放下了水瓶，看向一邊，不知想到了什么，卻是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
是啊，臉皮厚點(diǎn)才吃得開，而顯然，那個女孩，臉皮厚得一般人沒辦法超越。
隨后，他轉(zhuǎn)頭說：“今天不拍了，走吧�！�
云姐一愣，忙說：“哎，別啊，怎么就不拍了？你不喜歡這個主持人，我跟他們說說，換個主持人也行啊，咱們要抓緊時間，行程不等人啊……”
顧泯宇一向當(dāng)她的話是放屁，直接忽略過去。這次也是一樣，直接過去拎起了他的包來。
云姐在背后叉腰舒了口氣，最后還是無奈，只好讓助理先跟著，她在背后給他擦屁股。
6.
再說黎米，被人轟出去，她卻沒走。讓她走，她能上哪兒去？
她這個人就是死腦筋，現(xiàn)在跟她說，讓她去別的地方再找工作，她還偏不想去了。
她就想在這里站穩(wěn)了腳跟，非要讓人看看，她在陳囿覃的打擊下，還能屹立不倒。
于是，她決定盤踞在這里，哪里也不去，就坐在門口等。她相信，她等上一天，總是有機(jī)會的。
午飯時她就在門口買了個煎餅果子，邊坐在那里啃著，邊看著四周，似乎看到顧泯宇的保姆車走了，看來今天的拍攝又結(jié)束了。她看著他的車，心里想，還是大牌好，每天車接車送，走到哪里都能吃得開。
但是她的大牌之路，怎么就走得這么困難呢？
這時，云姐終于在里面處理好了事情，出來時看見黎米竟然坐在那里。
黎米坐在路牙上的樣子，真是有夠憋屈的。但是難得，她還真有毅力。
她于是笑笑，走過來，說：“要不要喝水？”
黎米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竟然是顧泯宇的經(jīng)紀(jì)人。
能當(dāng)上顧泯宇的經(jīng)紀(jì)人，可算是大牌經(jīng)紀(jì)人了。黎米趕緊站起來，看著她遞了水過來，樣子也很是親切，忙說：“謝謝，謝謝�！�
然后接過了水。
云姐看著她：“你站在這里等，是沒什么用的。你知道你得罪了誰，才落得這樣的地步嗎？”
黎米當(dāng)然知道，她說：“陳囿覃那個渾蛋一定交代過什么吧�！�
云姐說：“還算聰明，首先得知道得罪了誰，然后再從那一方面下手，這樣才行。”
從陳囿覃那里下手？是說要去求他放過自己嗎？她才不要！
但是她知道，云姐也是好意才來提醒她的。云姐看著很嚴(yán)厲，想來也是個難得的好人，否則，哪有人會管別人的事情。她既然來提醒黎米，也就是說，她人是不錯的。
于是黎米虛心地問：“云姐，你是圈子里的前輩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除了去求他，還有什么辦法？”
云姐奇怪地看著她：“為什么不能去求他？你可以什么也不在乎地去求王制片，那向陳囿覃低頭，也不算什么吧？”
黎米想，別人是不會懂得其中的曲折的，她也不想多說，于是只說：“云姐，你只要告訴我，到底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只要我成了，我一定忘不了云姐。我這輩子都不會向那個渾蛋求情的，一點(diǎn)也不會。所以，云姐，你告訴我，到底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云姐看著這個女孩，倒是真的倔，看她的樣子，卻也不像是剛出社會，不諳世事，所以傻傻地以為，只要努力，就什么都能成的女孩。她也是懂得拐彎抹角，為自己找機(jī)會的，可為什么偏偏不愿意去求陳囿覃呢？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不說，云姐也不好問。
云姐想了一下，說：“還有一條路，不過，很難行得通，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有沒有這個毅力�！�
黎米立馬眼睛放光一樣地看著云姐：“是什么？”
云姐說：“你知道，大牌主持人，他們除了有聘請的電視臺，同時還有管理自己事情的經(jīng)紀(jì)公司，有推動知名度的幕后團(tuán)隊(duì)。如果是單獨(dú)一個人，跟一個有幕后團(tuán)隊(duì)的人對抗，結(jié)果可想而知。所以，你想紅，第一步是該為自己找一個靠山，而不是一個人闖來闖去。而怎樣才能被這些幕后推手相中呢？你是聰明人，你知道，在這個圈子里，怎樣能讓自己出彩！”
云姐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鼓勵地笑笑。
黎米站在那里，心里又轉(zhuǎn)了一遍她的話。
怎樣能被那些幕后推手相中？那么她必定要有價值。
在這個圈子里，怎樣才能有價值？有知名度才有價值！
但怎樣才能有知名度呢？
她眼睛一亮，忽然想明白了。
回去后，她先找到了宋衍，宋衍是電視臺的制作人，上班時間也是不固定，剛為了節(jié)目錄制，熬了一個晚上，現(xiàn)在正在睡覺，卻被黎米拉了起來。宋衍有些郁悶，看著黎米：“我的祖宗，你到底又要搞什么鬼？”
黎米說：“哎，你們節(jié)目是不是很八卦！”
宋衍說：“老大，哪個節(jié)目不八卦，就算是正經(jīng)的教育節(jié)目，都要弄點(diǎn)八卦出來博眼球�！�
黎米說：“你說，顧泯宇的八卦值多少錢？”
宋衍說：“啊，你有他的八卦消息？但我們的節(jié)目是談話類節(jié)目，要人在現(xiàn)場八卦才行�！�
黎米拍胸脯：“我呀，只要我跟顧泯宇扯上關(guān)系，你們采訪我，不就行了？”
宋衍瞬間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看著黎米，向后靠了靠：“我跟你說，你可別亂來，顧泯宇可不單單是明星那么簡單。你知道，他背后可是有強(qiáng)大的家底的，你要是惱了他，他到時候一只手摁死你，跟摁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黎米撲到她的身上，假模假樣地大哭起來：“小衍，我現(xiàn)在可全靠你了，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悲慘嗎，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去……”
宋衍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最后只好說：“好了好了，咱們好好說行不行，你再這樣，我真把你踢出去了……”
兩個人坐定了以后，宋衍無奈地揉著自己的眼睛，說：“你怎么非要做主持人啊？天底下那么多行業(yè)�！�
黎米說：“摔倒了換條別的路走，那是認(rèn)輸。哪里摔倒從哪里爬起來，那才算是真的爬起來了。”
宋衍只能無奈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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