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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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堵車了?”大奎牢騷著。
強(qiáng)子從下水道里爬出來:“外面堵不堵車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心里堵得慌,F(xiàn)在是趕緊回家,消失兩天家里肯定著急了。”
大奎拽了一把強(qiáng)子把他拉上來:“你要不說我還真忘記了!”
大家一起把井蓋蓋上。我拍了拍手:“咱們先各回各家,有事電話聯(lián)系!
大奎和強(qiáng)子點(diǎn)點(diǎn)頭,三人在馬路上散去。
這條路離我家沒有多遠(yuǎn),穿兩條馬路,走十幾分鐘就到了。我一邊走一邊看著堵成長城一樣的汽車,突然覺得很詭異——這些車?yán)镆粋人也沒有。
這是什么世道!車?yán)餂]有人路上更是一個人也沒有!我心頭又涌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走過環(huán)路的橋洞,只見一對情侶正在電線桿的旁邊深深的擁吻著。
所幸有人。
可能是我多慮了吧!我用余光掃了一眼擁吻的男女,突然間冷汗直冒——那個男人正在啃食著女人的脖子,被啃食的女子已經(jīng)死了,她兩條腿微曲,雙手隨著怪物的啃食左右搖擺?腥说墓治锼坪跻舶l(fā)現(xiàn)了我,他放開死去的女子,那尸體瞬間倒在了地上?腥说墓治镛D(zhuǎn)過身來,他的眼睛深凹進(jìn)去,如同漆黑的深淵,臉上的肌膚早已面目全非,滿嘴都是鮮血不停的向下流淌。我驚恐地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怪物沖我一步一步走來,我剛要跑只見那個被啃食的死去的女子竟然站了起來!我目瞪舌僵的看見眼前的景象,剛才的女子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我看向她,那女人歪著脖子直勾勾的看著我,伸著雙手跟在那男人的身后向我走來。
我拔腿就跑,不禁的對家人的性命開始擔(dān)憂起來,紫萱怎么樣了?京城看來已經(jīng)全部淪陷了!想到這我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看看。
家里大門緊閉。我走到大門跟前用手使勁捶打鋼板做的卷簾門,拍了一小會兒,屋里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我的眼淚瞬間流下來。
“爸,媽你們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我一邊拍著門一邊哭喊著。
“臭•••行行尸!”好熟悉的聲音,我抹了一下眼淚,抬頭一看二哥拿著一根長棍在房頂上站著!按,大…大,大宇,”二哥激動地喊著我的名字,轉(zhuǎn)身下樓:“叔,嬸子,大宇回來了,大宇回來了。”我在門外聽著二哥激動的大喊。
“宇子你跑到哪里去了!”門打開了,我看到滿臉淚水的老媽,老爸,還有站在他們身后的二哥二嫂。
“媽,沒事,兒子這不回來了么!”老媽向前一步把我擁在懷里,我的眼淚再一次決堤了:“媽——”我放聲大哭起來。
老爸拍了拍老媽的后背:“有什么事進(jìn)屋說,這里不安全。”二哥把卷簾門拉下來關(guān)上。我攙著老媽坐在沙發(fā)上,老爸二哥二嫂也坐了下來。
老媽抹著眼淚說:“這些天你去哪了,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你還往外跑,手機(jī)也不帶,你爸這幾天都快急瘋了!”
“對不起,老媽,是兒子錯了!
“你爸本想帶著咱們跑到外地去,可是怎么等都等不到你回來,你爸和你二哥每天都要跑出去找你好幾趟,差點(diǎn)就被外面的行尸給傷著了!
“爸媽對不起,兒子讓你們擔(dān)心了。”
老爸深吸一口氣:“沒事,只要回來就好,我看你這兩天都瘦了,弄點(diǎn)飯去!
“飯!”我瞪大眼睛。
老爸無奈地?fù)u搖頭:“家里還有些米,但不多了,菜是沒有了,你就湊合喝點(diǎn)粥吃點(diǎn)榨菜吧。”我咽了口口水,心里已經(jīng)很滿足了。說話間,老媽站起來走向廚房。老爸看老媽走了,用眼睛瞪著我。
“你出去這幾天沒傷著身子吧?”
我搖了搖頭。
“那你遇見行尸了么?” 我知道行尸是老爸說的那些被感染的人。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爸怒氣沖天地拍了一下茶幾:“你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么?”
“知道。”
“知道?!知道你還往外跑!”老爸氣的站起來。二哥趕緊上前拽著老爸。
“叔,叔您別生氣,大宇不是回來了么,一家人好不容易團(tuán)•••團(tuán)聚了,消消火,消消火!”二嫂也上前去勸老爸,老爸這才又坐回沙發(fā)上。
“讓你二嫂跟你說說最近新聞里的事。”
“前幾天新聞天天播報(bào)關(guān)于行尸的事情”二嫂說話的口氣就像在教幼兒園的孩子。老爸還看著我,我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二嫂接著說道:“新聞里把那些被感染的人叫做行尸或者是活死人,是一種病毒造成的,這種病毒的傳播能力和感染能力很快。”
我撓著頭:“可以直接說主題么!倍┢綍r(shí)說話慢條斯理,和你說一大堆,只有最后一句是重點(diǎn),這點(diǎn)和二哥有著鮮明的對比。
老爸瞪了我一眼:“閉嘴!”
我中規(guī)中矩地坐著。
“那種病毒是通過血液,唾液,和性交傳播的,如果被他們咬到或者抓傷,傷口會立即結(jié)疤,傷口的周圍會長斑,肌肉協(xié)調(diào)性會喪失,會出現(xiàn)幻覺,隨后精神失常,高燒,瞳孔會放大,還有……”我聽著二嫂說話,感覺像聽唐僧念經(jīng)。
“好了二嫂,”我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我大體都明白了,不用再說了!崩习謩傄f話,老媽正好把粥和榨菜端了上來。
“先吃飯吧,”老媽說道,我拿起勺子剛要吃,老媽喊著“別著急,燙!”可是勺子已經(jīng)到了我的嘴里。
“啊”
我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
老爸這才緩和地說道:“看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倍缍┮黄鹦ζ饋怼N乙矎(qiáng)作歡笑,把碗里的粥吃完。隨后回到自己房間,看到熟悉的床被,疲憊的眼睛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看見一家子都在整理行李。
“你們在干嘛?”我問道。
老爸直了直腰:“沒看出來么?咱們得趕緊離開這里,為了等你大家已經(jīng)在這耗了好幾天了,快點(diǎn)幫忙收拾。”
“今天就走么?”
老爸“恩”了一聲,又低頭收拾起來。
“那紫萱呢?我還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這個時(shí)候還想你女朋友,人各有命,自己先保命再說吧!”
“可是我回來的時(shí)候看見汽車全都停在路上把道都堵死了。”
老爸把手插在腰上:“咱們不走大道,穿街走巷,只要能出了這個城市就行!边@時(shí)老媽走了過來。
“兒子的東西我都給收拾完了,一會兒直接搬出去就行了!
剛回家就要離開我還真的有點(diǎn)舍不得,更不用說再回到外面那個世界了,更關(guān)鍵的是紫萱到底是生是死,大奎和強(qiáng)子又怎么樣了。二哥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宇,咱們已經(jīng)山窮水盡了,你•••你二哥我每天都喝稀粥,連個肉絲兒都•••都沒有,沒看見你二哥都瘦了!現(xiàn)在我們自身難保,別人的事先別管了吧!”二哥平時(shí)說話粗聲粗氣,還有些結(jié)巴。我瞥了他一眼,我從小就不喜歡他,因?yàn)樗X子總比別人慢半拍,又很能吃,長著一個大啤酒肚,但是人不蠢很能干。
老爸收拾完最后一件行李:“咱們把東西搬到門口吧!倍绾┞暫獾貞(yīng)和了一聲,扛起四個大件行李就往樓下走。老爸拿起擺放在客廳里的那件康熙年間的將軍罐,看了看又放回原處,嘆了口氣:“走吧,走吧。”老媽無奈地?fù)u搖頭拿起行李和二嫂下了樓。我提起兩件行李安慰老爸。
“等這一切平息后咱們還會回來的!闭f完我拿起行李走了下去。二哥二嫂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我們,他摸了摸口袋。
“大宇,鑰匙是不是在叔那呢?”我搖搖頭。
二哥向前走了兩步趴在樓梯的扶手上喊道:“叔,車鑰匙在你那呢么?”
“在呢!”老爸話音剛落,門外突然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老媽緊拉著二嫂的手,瑟瑟發(fā)抖!袄隙崩习终驹跇翘萆蠈Χ缯f:“你去陽臺看看是誰在敲門?”
二哥點(diǎn)點(diǎn)頭爬上樓去:“不好,是,是那些行尸!”聽到二哥的話,老媽和二嫂瞬間嚇得魂不附體。
“有多少?”我看著喘氣的二哥問道。
二哥咽了口唾沫:“大概二十幾個!崩蠇屄牭蕉绲脑挘_下一軟差點(diǎn)摔在地上。我伸手扶住老媽讓她坐在旁邊的行李包上,老媽搖搖頭示意她沒事?缮┳訁s捂著耳朵叫了起來。
“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嫂子的聲音好像刺激了門外的行尸,不銹鋼的卷簾門被那些行尸拍打得更加猛烈了。我急忙跑到嫂子跟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對著她搖了搖頭。老爸伸手示意讓我們回到樓上,我松開嫂子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手勢,回過身慢慢攙起老媽向樓上走,大家都自覺的放慢了腳步以免發(fā)出聲音。我把老媽攙到沙發(fā)上,二哥也把嫂子攙了上來,老爸坐在中間,靠在沙發(fā)上,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我看著老爸小聲問:“那些行尸會不會把門弄壞?”
老爸皺著眉說:“應(yīng)該不會,這卷簾門是進(jìn)口的,門內(nèi)有防撬裝置,開發(fā)商派來小混混在外面用棍子打都沒有打壞!
嫂子鉆進(jìn)二哥的懷里一動不動,老媽把手合在一起閉著眼睛做祈禱。屋里沒有一個人說話,外面此起彼伏的敲打聲愈演愈烈。我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天漸漸的黑下來,門外的敲打聲好像已經(jīng)很微弱,只有零星的幾下。我從房間里拿出幾根蠟燭點(diǎn)在茶幾上,看著微弱的燭光,我的心又陷入了失落。
老爸拍了拍老媽小聲地說:“你去給他們做點(diǎn)飯去!
只見老媽站起來剛走兩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小聲的說:“米在樓下!
看著老媽著急的樣子,我走過去把老媽扶在沙發(fā)上:“沒事,有兒子呢,我去拿。”我拿起一根蠟燭站起身輕輕地走下樓梯,蠟燭的燈光隨著空氣的流動左右擺動,就像古代的巫師跳著祭祀的舞蹈。我扶著樓梯小心翼翼地邁著每一步,敲門聲越來越近。我終于下到一樓,慢慢拿起老媽行李旁的唯一一袋小米,重新回到樓上的我已經(jīng)大汗淋漓。老媽遞給我一條毛巾后拿著米走進(jìn)了廚房,二哥和二嫂在沙發(fā)上呼呼地睡著了。老爸也閉著眼靠在沙發(fā)上,看上去似乎很疲憊。我獨(dú)自走到陽臺,黑夜肆無忌憚地把整個城市吞噬掉。房外的行尸發(fā)出一陣陣的哀嚎,我趴在窗戶上看著天空飄落下來的小雨,就像是老天在跟我們委婉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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