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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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冷眼看著一切,也沒阻止阿爵,只是側(cè)身往前一步,反而站在了人前正中央。他冷靜地望著烏泱泱一屋子人,目光銳利逼人:“想要我交權(quán),就要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拿出證據(jù)給我瞧瞧!
人群里開始有些騷動,低聲耳語,愣是沒有一人敢站出來主動挑釁。
倒是忠叔身后一個男人跨了出來,他說話氣勢很足,只是嗓音還是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意:“賀老三你別得意,真以為我們沒證據(jù)?峰哥走了不把東西留給妻兒, 卻全都落在你手里,誰都知道你和他不對付。如果這些不夠,還有人證!
接著有人配合地站出來,一個身穿黑色套裝的年輕女人安靜立于賀沉身后,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看起來分外憔悴。她眼眶泛紅、膚色蒼白,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說話時也顫顫巍巍、怯懦無助:“我可以作證!
“孟小姐是賀老的妻子,她說的話總不可能作假!
孟云潔膽怯地看著賀沉,語氣低低地說:“賀沉之前有批貨出了問題,為此和賀老起過爭執(zhí),前陣子他還拍了我的裸照威脅我?guī)退,他對賀老的行程非常清楚。從我這查出這些事不久賀老就發(fā)生意外了,不是他還能有誰?!”
隨著孟云潔的話音落下,周圍一群人又是義憤填膺地開始起哄:“交權(quán)!”
溫晚沒想到一場葬禮最后會變成這樣,之前只覺得賀沉這人陰晴不定很難琢磨,現(xiàn)在看他在賀家的處境居然這么……她也說不上心里究竟什么滋味,反正不是那么痛快,看到他處境堪憂,居然有些同情。
不過那男人顯然比她的承受力強了太多,眾人指責(zé)之下,也是一副巋然不動的架勢,居然還嘴角噙著笑,慢慢走近孟云潔。
孟云潔像是真的怕他,往后退開一步:“你,干什么?”
賀沉笑道:“孟小姐雖然只是三流演員,演技卻讓人嘆服,不繼續(xù)拍片實在太可惜!
孟云潔臉色煞白,肩膀瑟瑟發(fā)抖:“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別想再威脅我,我不怕。”
賀沉點了點頭:“是實話,我沒說是假的!
賀沉這話一出口底下便是一陣嘩然,大家都沒想到他會這么輕巧地承認(rèn)。溫晚也被他那樣給驚住了,難道他真不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或者這一切本來就是真的?
她再看賀沉的時候,覺得越發(fā)陌生了。
“孟小姐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不過,你剛才那番話怎么聽都是一己之見,只是推測而已。證據(jù)呢?”賀沉笑笑地望著孟云潔,只是眼底沒有溫度,“如果還沒有,別再浪費時間!
孟云潔緊咬下唇,一雙眼狠狠地瞪著賀沉,可是她囁嚅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賀沉挑眉,作勢思忖幾秒鐘便是訝然:“倒是孟小姐不顧照片被曝光的危險也要出來說這番話,勇氣可嘉。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更難啟齒的原因?或者, 更誘人的利益?”
孟云潔氣得直哆嗦,偏偏被賀沉看著連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局勢在瞬間似乎又有了轉(zhuǎn)變,可溫晚發(fā)現(xiàn)還是有那么一群人蠻橫地繼續(xù)揪著那些流言蜚語不松口:“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既然事情發(fā)展成這樣沒有個定論,倒不如把公司交給老二。”
說話的似乎也是賀家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威嚴(yán)地坐在椅子上抬了抬下巴。
賀淵被突然提及,似乎有些意外,怔過之后便是搖頭:“二伯,老三比我更了解公司,還是他更合適!
被他尊稱“二伯”那人倏地站起身,走近兩人后拍了拍賀淵的肩膀:“早些時候你身體不好才讓老三接的手,論輩分論學(xué)識你沒差哪里!
二伯說完看了眼賀沉:“老三,要證明自己清白并不難,那就答應(yīng)我的條件。反正你們是兄弟,誰來管理賀家相信你都沒意見,等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再把賀家大權(quán)交還你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賀沉臉上,連帶著溫晚都有些緊張,賀家二伯這話其實有些不太講理,怎么看都是趁火打劫的意思。
他這話說得又圓又滿,言下之意,賀沉要是拒絕交權(quán),那就是有嫌疑心虛的表現(xiàn)。
溫晚都替賀沉捏了把冷汗,氣氛變得越發(fā)焦灼起來。只見賀沉和那人對視片刻,聳了聳肩淡然道:“我覺得不怎么樣!
所有人俱是一愣,賀沉沒再多說,抬手看了眼時間:“時辰差不多了,送父親上路。”
即使眾人依舊憤憤不平,還是沒敢耽擱正事,賀霆衍上香之后已經(jīng)有手下在做準(zhǔn)備工作。溫晚在人群里梭巡到賀沉的身影,只見他遠遠看著賀老那張黑白遺像, 目光如冰。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皺眉看過來,隨即便那么冷冷看著,幾秒鐘就收回了視線。
溫晚不知道要不要主動和他打招呼,就是再遲鈍也清楚感覺到賀家分成了幾派,而她現(xiàn)在一直和賀霆衍在一起,乍看之下倒是和賀淵、賀霆衍站在一邊。
至于賀沉那副能冷死人的神情,溫晚覺得還是別主動觸霉頭的好。
下葬的時候倒是很順利,一直沒人再鬧事,天色灰蒙蒙的,覆了一層霧靄,像是要下雨,墓園里的風(fēng)很大,吹得人渾身都涼颼颼的。
溫晚發(fā)現(xiàn)整個過程中賀沉都很平靜,不和別人交談,也不多看其他人一眼。倒是這一路賀霆衍都在和賀淵低聲交談,他們走在溫晚前方一點,說話又刻意壓低了嗓音,她完全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
再回去時要走過很長一段臺階,車子停在墓園門口,溫晚一個人走著,忽然有人上來搭話。溫晚認(rèn)得他,是賀沉的那個手下,剛才聽別人叫他馮爵。
“溫醫(yī)生。”
溫晚禮貌頷首,側(cè)身就能看到賀沉走在身后幾步開外,忍不住還是問了句: “賀沉沒事吧?”
阿爵淺笑:“溫醫(yī)生很關(guān)心賀先生。”
溫晚心里翻了個白眼,她只是禮節(jié)性地問候而已。
阿爵皺了皺眉頭,忽然停了步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溫醫(yī)生待會兒,能不能邀賀先生一起吃晚餐?”
“……”溫晚心想,還真是不情之請。
阿爵這人平時沉默寡言,溫晚以為他不善交際,誰知道這人同樣善于拿捏別人的心理。就像此刻,他說的每句話都非常有技巧。
“溫醫(yī)生反正要吃飯,不如和先生一起,先生今天情緒很糟!
“先生之前那樣幫你,該請他吃飯答禮!
這話說的,溫晚要是不答應(yīng)倒顯得十惡不赦一樣,她只好老實說:“賀先生未必想和我一起……”
溫晚想賀沉肯定不會答應(yīng),上次在車?yán)锉凰龤獬赡菢,今天一整天也是繃著臉,方才她瞧過去的時候,對方好像不認(rèn)識她一樣。
誰知道話才對那男人說了一半,賀沉就挑起眉,好像興趣還挺大:“請我吃什么?說說看!
溫晚是抱著被拒絕的心理問的,哪里想過要吃什么,這時候被對方盯著瞧,舌頭便有些打結(jié):“吃,齋怎么樣?”
阿爵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
賀沉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但還是忍耐著,似笑非笑地將手搭在她身后的車窗上,俯身幾乎貼上她耳畔:“溫醫(yī)生是想暗示我,像我這種人,應(yīng)該吃齋念佛求寬?”這姿勢看似曖昧,可他話里卻滿是寒意。
溫晚哪里想到這么多彎彎繞繞,表情空白了一秒鐘,隨即想到他今天在靈堂被逼交權(quán)那一幕,自己大概又是踩到他痛處了。
賀沉已經(jīng)繞過她,冷著臉直接上車了。
溫晚本來也不想和他一起吃飯,被誤解了索性不解釋,邁開步子就準(zhǔn)備往另一邊走。賀霆衍晚上要在賀家留宿一晚,她正好可以回家安心睡一覺,樂得自在。
孰料才走出一小步,這時候車門忽然被打開,那人直接伸手就把她拽了回去。溫晚一個沒防備就摔進他懷里,手似乎還按到了什么不該按的部位?
她本能地又抓了一下,結(jié)果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啞的悶哼。賀沉眼底暗沉一片,低聲在她耳邊咬牙道:“再摸下試試!
溫晚余光一瞥,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手就跟摸到什么不得了的病毒一樣滿臉嫌惡,原本的怒意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這輩子還沒碰過男人那玩意呢!第一次居然是……
賀沉本來還有些惱,可看她臉上飛快地浮起兩片紅云,瞬間就來了興致,明明都結(jié)婚的人了,居然還這么容易臉紅,忍不住更想逗逗她:“你確定咱們要去吃齋?不去,開葷?”
他最后一句說得極其曖昧,音色低低啞啞的,還故意輕咬尾音。溫晚被他撩得臉上又是一熱,深呼吸一口,掙扎著從他懷里起身,嘴里恨恨罵了一句:“流氓。”
賀沉抱起胳膊冷笑:“到底誰才是流氓?是你摸的我,兩下!
他意有所指地豎起兩根手指。
溫晚氣得呼吸不暢,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燒得厲害。她倏地起身貼著窗戶坐好, “下車”兩個字還沒喊出口,阿爵已經(jīng)第一時間把車開了出去。
溫晚回想這段時間和賀沉的接觸,真是每次都讓人無語至極,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卻什么荒唐事都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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