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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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杏自打立下豪言壯語要為好友報仇雪恨之后,整整八十二個小時—也就是持續(xù)到第二周的周五,都沒找到機會。高山跟她的工作根本沒交集,沒競爭關系,想在工作上坑他是絕對不可能的,李杏也沒有在職場上耍小手段的經(jīng)驗。
更要命的是,主編當眾辭了蘇愛然,擔心下面的人“狐死兔悲”,承諾了年底多要升職名額,特別找李杏談了話,說她很有可能升職,讓她好好表現(xiàn)。李杏也沒有傻到對主編這種明目張膽的收買完全不當回事兒,只能配合高山工作。
后面,就只剩下在高山接水時絆他個大馬趴,等他上廁所時鎖廁所門這種弱智招數(shù)了。李杏在心里排練了一下,均不成功。事情,卻照她始料未及的另一個方向發(fā)展了……
周五下午,高山在李杏的座位附近晃悠了幾次,終于湊上來向“吃喝在線”的資深吃貨李杏打聽有沒有比較特別的飯店,他想給女朋友過生日。
“這附近沒什么可吃的,帶你女朋友去三里屯吧。”李杏端出一副不想理的姿態(tài)。
高山有些苦惱,“等下班再開車過去,不要說晚飯,夜宵都趕不上熱的!
高山又想向其他人求助,但李杏已經(jīng)在辦公的群里說了,“咱們的工作就是搞專業(yè)推薦的,如果沒有專業(yè)意見,最好不要亂說話,現(xiàn)在是上市的關鍵時刻!
辦公室里蘇愛然走了,就屬李杏的資歷老,她這么一“建議”,另外幾個剛畢業(yè)的,也都紛紛附和要想吃浪漫的一頓,還是去全北京最浪的三里屯比較漫。高山當真了,掏出紙筆,跟李杏認真地取起了經(jīng)。
李杏一開始并不想管,但她說著說著,就把自己先繞進去了,變成真心實意地在替高山出主意了:怎么定蛋糕和鮮花,什么時候送出來合適,怎么哄女朋友高興……最終,她扯到高山和女朋友談了七年戀愛還不想結婚的原因就是談戀愛都這么平淡,結婚還不平淡成一潭死水啊。
兩個人一直策劃到下班,李杏還有點意猶未盡,“要不,樓下有一家西餐廳,挺好的,但是需要提前一天預約。開業(yè)的時候我?guī)退麄冏鲞^一個專題,你報我名字就不用定了,帶你女朋友去吃那個吧!
這間餐廳,是李杏壓箱底的“懸念”之一。自從做了一期專題后,她就一直想跟韓飛去吃一次,只是從開始希望到現(xiàn)在,始終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韓飛總在忙,大學時忙著學習、找工作,工作了忙著賺錢、升職,閑暇時光他最愛的放松是召集三五好友在家打游戲。談戀愛對于韓飛來說是打小怪,娶老婆就是掉裝備了,怪打得夠多自然會掉裝備,而裝備一旦掉下來,“與女人相處”這個階段性的練級就完成了。
高山千恩萬謝地接受了李杏的建議,收拾東西時拿出一張照片問李杏:“之前一直沒好意思問,這個是不是你替你同事收拾的時候不小心裝走了?”
李杏一看照片,上面是給君君的那個變形金剛,大方承認:“我以為是我同事兒子的。不過,好像已經(jīng)被小孩弄壞了,我買個新的賠你,真是對不起!
李杏覺得雖然那就是個小孩子的玩具,但高山就算不讓自己賠,她也還是要給人家買一個的。
結果,高山的反應居然是有點生氣,“壞了也幫我要回來,就要原來那個!
李杏決定收回下午跟高山聊天積攢下的那部分還算愉快的好感,這個男人脾氣好怪,一件小事如此在意。她之前從未覺得男人念舊專一是一件壞事,高山的“貞烈”卻讓她感到糟糕—也許,從那時起,就冥冥中注定了李杏會討厭高山的專一,就像討厭自己不夠堅定。
這樣一來,高山用了自己留給韓飛的驚喜,就變得好像被野女人睡了自己的婚床一樣惡心了。高山一走,李杏就給韓飛打了電話,約他去那家餐廳吃飯,她要搶在高山前面要下風景最好的那個房間。結果韓飛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理由很簡單:心情不好。
這一來,就又遙遙無期了。李杏的生命里累積了太多“懸念”:某個飯店一直沒有進去;某部爆紅的電影錯過了上映期;某位喜歡了多年的歌手全球巡演了一次又一次,但直到對方退出歌壇都沒能去聽他的演唱會;繞來繞去都沒有去過法國……每一個當初的“懸念”,如今的感覺都像隔了夜的餿魚翅,吃不下又舍不得扔。
七點鐘,韓飛的車突出重圍停在了華農(nóng)集團大樓下,他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發(fā)現(xiàn)李杏居然剛出電梯,而不是在路邊等,也就變得愈發(fā)煩躁。李杏一上車,迎接她的就是韓飛的臭臉,“你怎么一點時間意識都沒有呢!這么堵,你讓我停路中間等你嗎?”
“一共就幾秒鐘的事兒!崩钚酉瞪习踩珟А
“你還想等幾分鐘。亢竺娴能嚩荚跊_我按喇叭!
“等電梯耽誤了!崩钚右埠芪,但她覺得是自己錯了,“你以后別接送我了,車這么多,我自己坐公交、打車都很方便的。”
韓飛不再說話,沉著臉握著方向盤。
“對不起!崩钚拥吐曊f。
仿佛,這一刻全北京的車都是她堵的,全北京的抱怨都因她而來。李杏在心里反復檢討,如果不是她臭美多照了一眼鏡子,如果不是她多上一次廁所,就不會給對方帶來這么大的麻煩。之前因為被韓飛拒絕而引發(fā)的一點小小不滿,此刻全都變成了無盡的愧疚。
蘇愛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第二天一大早,蘇愛然送了兒子從幼兒園回來,在電梯口就發(fā)現(xiàn)氣氛有點不對了:幾個樓長正捂著鼻子在那磋商,要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看看是哪家那么缺德,把積水垃圾倒在電梯里。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蘇愛然恍惚認出了那堆長了腿的“老相識”—這不是她早晨放在門口忘了扔掉的垃圾么!蘇愛然六十多個箭步奔到五樓的家,果然,門口的垃圾沒了。
劉青青正等在那兒沖她微笑,“你可讓我一通好找啊!
“我根本就沒藏!
“什么時候還錢?”劉青青開門見山。
“事情還沒搞清楚,我怎么還?今天你拿出一份合同說錢還你,明天徐美惠再說錢還她,我又不是地鼠,誰敲多了誰就有錢拿!
蘇愛然想盡量表現(xiàn)強硬一些,但她這一番話,很快讓劉青青抓住了她的弱點。劉青青堅定地認為這個軟柿子一點兒都沒想賴債,只不過在猶豫債主是誰。
劉青青冷笑,“當然是還給我,我是看她們孤兒寡母可憐,不跟她斤斤計較,畢竟偉雄的孩子和父母都還在臺灣。我們已經(jīng)達成協(xié)議了,她不會再找你!眲⑶嗲鄶[出一副“你按時交保護費大哥就罩你”的態(tài)度。
弄得蘇愛然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可是我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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