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國民黨“一全”大會冷落了蔣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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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1月16日,當蔣介石到達當時中國革命的中心廣州時,那里一片熱鬧、繁忙的景象。
星羅棋布在全城每個角落的茶樓,人們在悠悠然飲茶之際議論著國共合作,孫總理要召集國民黨“一全”大會——原本最關(guān)心生意經(jīng)的廣州市民,眼下也關(guān)心起政治來了。
一隊隊士兵在街上荷槍而過,腰間圍著又寬又厚的子彈帶,看上去仿佛套著個救生圈一般。
人力車夫們拉著那些操南腔北調(diào)的“一全”代表,奔走于剛剛鋪好瀝青的大街上。
萬郊怒綠斗寒潮,
檢點新泥筑舊巢。
我是江南第一燕,
為銜春色上云霄。
正在廣州的中共才子瞿秋白寫了這首詩,附在信中,寄給在上海的戀人王劍虹。
國民黨“一全”大會海內(nèi)外代表共計196人,其中165人到達廣州。[1]如此眾多的代表之中,居然沒有蔣介石!在“漢口特別區(qū)”的代表中,倒有一位名喚“彭介石”!
一批著名的國民黨人,名列代表名單之中:廖仲愷、戴季陶、于右任、譚延闿、程潛、吳鐵城、柏文蔚、葉楚傖、孫科……女代表有何香凝、陳璧君等。
一批著名的共產(chǎn)黨人,也名列代表名單之中:陳獨秀(未出席)、李守常
[1] 據(jù)臺灣羅家倫《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出席代表名單》,《革命文獻》1955年第3輯。(李大釗)、譚平山、林祖涵(林伯渠)、沈定一、毛澤東、羅邁(李維漢,未出席)、王盡美……據(jù)李加?甲C,國民黨“一全”代表之中,有中共黨員24名。[1]
論歷史,中國國民黨比中國共產(chǎn)黨要早得多,然而,國民黨的“一全”大會卻比中共“一大”差不多晚了三年!這是因為中國國民黨走過了曲折的道路。
追溯中國國民黨的起源,不能不回溯它的締造者孫中山的歷史足跡:
1894年11月24日,28歲的孫中山在美國檀香山借卑涉銀行經(jīng)理何寬的寓所召集二十多位僑胞開會,成立了反清組織興中會,通過了孫中山草擬的《興中會章程》。該會的秘密誓詞為“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創(chuàng)立合眾政府”。這句話精辟地道出了該會的宗旨。
自興中會誕生,各地響應(yīng),紛紛成立反清團體。1905年8月20日,在日本東京赤坂區(qū)坂本珍彌宅,孫中山主持召開了中國同盟會成立大會。中國同盟會是以興中會和華興會為基礎(chǔ),聯(lián)絡(luò)光復(fù)會部分成員建立的。大會推舉孫中山為總理。今日人們習(xí)慣于稱政府首腦為總理,而彼時孫中山以政黨首腦而出任總理。中國同盟會以“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quán)”為綱領(lǐng),這一綱領(lǐng)后來概括為“民族”、“民權(quán)”、“民生”三民主義。
中國同盟會領(lǐng)導(dǎo)了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推翻了清王朝,結(jié)束了中國漫長的封建專制統(tǒng)治。因這一年是中國舊歷辛亥年,所以歷史上將武昌起義稱為“辛亥革命”。1912年元旦,46歲的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成立中華民國臨時政府。1912年,也就成了中華民國元年。
1912年8月25日,中國同盟會聯(lián)合統(tǒng)一共和黨、國民共進會、國民公黨、共和實進會,在北京成立了國民黨,孫中山出任理事長。1992年6
[1] 據(jù)余齊昭《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期間若干史實考》(載《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1984年1期)一文,中共黨員在國民黨“一全”代表中為23人。另:李加福加以補充考證,認為余文漏了中共黨員李永聲,應(yīng)為24人(載《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1985年1期)。月23日中國新聞社北京電訊,報道了北京市有關(guān)部門在搶修虎坊路兩側(cè)的湖廣會館時,發(fā)現(xiàn)并確定了此處乃是國民黨的誕生之地。國民黨在國會中,與袁世凱為首的中國共和黨相對抗,成為當時中國兩大政黨之一。
翌年11月4日,國民黨被袁世凱勒令解散。1914年7月8日,流亡日本的孫中山在東京筑地精養(yǎng)軒成立中華革命黨,出任該黨總理。中華革命黨實際上就是原先的國民黨。
中華革命黨處于秘密活動狀態(tài),外界仍稱之為國民黨。于是,在1919年10月10日,孫中山又改組中華革命黨,稱中國國民黨——在國民黨之前加了“中國”兩字,以示區(qū)別于1912年成立的國民黨。該黨以孫中山為總理,以“鞏固共和,實行三民主義”為宗旨。
如此這般,中國國民黨倘若追溯其源,可從1894年的興中會算起,比起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歷史要悠久得多。不過,倘若僅就中國國民黨正式成立而言,則只比中國共產(chǎn)黨早兩年而已——正因為這樣,中國國民黨的“一全”大會反而比中共“一大”遲了近3年。
中國共產(chǎn)黨簡稱“中共”,不論外界或中國共產(chǎn)黨自己,都用這一簡稱。至于“共黨”,則是后來蔣介石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專有”簡稱——中共自己從不稱“共黨”,雖說“共黨”一詞似乎并不含貶義。
中國國民黨倘若依照“中共”那樣簡稱,那就成了“中國”了,與國家之稱中國混為一談。照理,應(yīng)簡稱為“中民”,但是因為在中國國民黨之前,已有了國民黨,也就習(xí)慣地簡稱為“國民黨”——雖說這一簡稱不甚準確,因為別的國家也有國民黨。
據(jù)蔣介石自述:“光緒三十三年加入同盟會!盵1]亦即1907年,蔣介石經(jīng)陳其美介紹,在日本加入同盟會。正因為這樣,蔣介石說:“我是21歲入黨!蹦且荒,蔣介石正好虛歲21。在蔣介石看來,加入同盟會,亦即加入國民黨。
1913年10月29日,由陳其美的盟兄弟張人杰監(jiān)誓,蔣介石在上海秘密加入了中華革命黨。那時,孫中山正在籌建中華革命黨,至翌年7月8日才正式成立,所以蔣介石成了最早加入中華革命黨的幾個人中的一個。蔣介石在加入中華革命黨之后一個多月,由上海來到日本東京,由盟兄陳其美介紹,第一次見到孫中山。如其自述:“直到27歲,總理才對我單獨召見!贝颂幩f的依然是虛歲,而總理則是指孫中山——國民黨人習(xí)慣于稱孫中山為總理,誠如共產(chǎn)黨人習(xí)慣于稱周恩來為總理,只是一個為黨的總理,另一個為政府總理。
[1] 《武嶺蔣氏宗譜》“蔣周泰”條——此系蔣介石親自所撰條目。
在國民黨內(nèi),論資歷蔣介石雖然比不上陳其美、胡漢民、廖仲愷那一批元老,不過也不算淺。照理,當選國民黨“一全”代表,蔣介石是夠資格的——他已是入黨17年的老黨員了。然而,居然長長的代表名單里,沒有“蔣中正”三字。如果他“避居”在老家溪口,目不見也罷,此時此刻他卻應(yīng)召前來廣州,眼前晃來晃去的身影皆是“一全”代表,蔣介石的心中難免不是個滋味。就黨內(nèi)地位而言,蔣介石顯得太差了!
最使蔣介石不悅的是,由孫中山指定名列浙江六名代表之首的杭幸齋雖因病缺席(杭幸齋在大會期間,1924年1月26日去世,“一全”大會致電哀悼),但大會寧可空其席位,也未讓蔣介石替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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