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愛恨就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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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拒絕林飏然后跟他不歡而散后，宋喬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他了，就連工作上必要的溝通都只能到他助理方淮那里。宋喬暗自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也隨之放松了不少。她看著手邊堆得高高的關(guān)于蘭亭嘉園的資料和一些其他的文件，右手下意識地捏了捏眉心。
多久沒有像一個新人這樣做案子從查閱最原始的資料開始了？
宋喬的思路微微一窒。
不是助理偷懶不肯幫她整理，而是她主動拒絕了助理的插手。不知為何，宋喬心里對這次的案子十分重視，一丁點都不想假手他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么做究竟為了什么，也許是為了還清有意無意欠林飏的人情債，或者，再自私一點，是為了她今后能平步青云……
宋喬輕輕搖了搖頭，收回散亂的思緒，認(rèn)真整理提煉著資料里有用的信息。忽然，她想到了些什么，拿起電話給林飏撥了過去。意料之中的，傳入耳畔的還是方淮周到溫和的嗓音。
“您好，御景國際總裁辦公室。”
“是我，林飏在嗎？”
對方停滯了一瞬后繼續(xù)道：“宋小姐您好，林總還沒有回來。不知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為轉(zhuǎn)達(dá)�！�
宋喬下意識地蹙了蹙眉。不由暗自腹誹：林飏這廝倒是會生活，扔下偌大的公司不管，自己不知道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強忍著內(nèi)心的不屑，宋喬又道：“蘭亭嘉園的方案有些地方需要得到他的認(rèn)可，不然沒法進(jìn)一步繼續(xù)下去�！�
“原來如此�！睂Ψ剿坪跛闪艘豢跉�，連帶語調(diào)都變得明媚了不少，“這個您不必有顧慮，林總有交代，蘭亭嘉園的案子您可以自己做主，他相信您的專業(yè)并會無條件支持與配合�！�
宋喬被噎得一愣，直覺自己簡直沒事找事。沒等對方再說什么，她“咣”的地一聲摔了電話，手里的筆在紙上狠狠劃了好幾道后才覺得堵在心頭的氣稍稍順了順。隨即，她惡趣味地想如果賭上自己的職業(yè)生涯，將蘭亭嘉園的方案搞砸，不知道林飏會是什么樣精彩的表情。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沒錯，她沒有賭上一切去做一件十分期待的事的勇氣，無論是當(dāng)年對許未遠(yuǎn)壓抑得幾乎盡人皆知的感情，還是如今不滿林飏占用她休假時間來假公濟私的行為。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自己跟自己較一場勁，然后偃旗息鼓。
卻說方淮聽到宋喬掛了電話后愣了半晌才向一旁的林飏道：“林總，您還要躲多久�。俊�
林飏神秘地笑笑：“快了。”只是蒼白的臉色和烏青的眼圈遮不住他整個人的疲態(tài)。
方淮嘆了口氣。
都說愛情是女的作，男的賤，然后相互折磨到永遠(yuǎn)�？稍谒磥�，犯賤的似乎只有林飏一人。若不是工作上有瓜葛，想來宋喬是不會多看他一眼的。方淮不禁有些頭疼。據(jù)他所知，林飏對宋喬的第一印象誤會重重，并算不上好，可隨后他卻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鐵了心地要追她，甚至不惜將蘭亭嘉園的項目全權(quán)交給她，要知道那可是奠定他是否能成為御景國際合格接班人的基石！
“叩叩—”
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側(cè)眼掃了林飏一眼，見他依舊保持方才的姿勢假寐，便站起來做主將辦公室的門拉開了。
莫蕭提著一個保溫桶和一只塑膠袋站在門外沖他笑笑:“方特助，這些天辛苦你了，飏多虧你照顧�！�
看著莫蕭一副女主人的姿態(tài)，方淮心里冷笑了一聲，卻還是禮貌地將她讓了進(jìn)來。
莫蕭不以為然地進(jìn)來，彎下腰湊近林飏后小聲道：“飏，我煮了粥，還買了些水果，你先吃了再睡，好不好？”
林飏猛地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抹不耐：“你怎么又來了？我上次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沒什么事你不要隨便出現(xiàn)在這里！莫蕭，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一下你的身份？”
莫蕭的臉白了白，卻還是自顧自地將保溫桶擰開，倒了一碗粥出來遞給他。見他不為所動，竟固執(zhí)地捧著粥碗跟他較上了勁。
方淮早在莫蕭進(jìn)來時就已經(jīng)退了出去。此時偌大的辦公室里就剩下他們兩人，卻各懷心事。
終于，林飏忍不住將粥碗打翻在地，一把抓了莫蕭的手腕厲聲道：“莫蕭，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還是失憶了？你我都明白我們在一起是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你犯不著做出這樣一副怨婦狀給我看！”
“她就有那么好嗎？”片刻后，莫蕭顫抖著聲音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為了宋喬那個小賤人弄成這副模樣嗎？難道，她真的好到能夠讓你為了她而不顧一切？可是，林飏，你憑什么？”
話音落，林飏眼底的風(fēng)暴越來越盛。他死死盯著莫蕭那張美艷的臉，忽然笑得分明：“她好不好，自不用你來評價！莫蕭，有時候我真懷疑是不是我太縱容你，才讓你這么有恃無恐！”
林飏的手撫上莫蕭的臉，涼涼的，仿佛一條冰冷的蛇。莫蕭是知道的，林飏那掩蓋在不羈外表下的冷酷決絕，可她今天卻不管不顧地孤注一擲，再三挑釁他的底線，只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賭一把。她不是不懂，更不是失憶，只是在他們之間約定好的愛情游戲里，她對他動了情，沉迷在他偶爾的溫情里假戲真做，所以早已失去了先機。
莫蕭偏頭閉了閉眼睛，然后又變回那個看似無心、煙視媚行的女子。若無其事地蹲下將那片狼藉收拾好后，她笑了：“林飏，我始終沒有后悔認(rèn)識你，但你一定會后悔認(rèn)識我。如你所愿，我會離開。這之前，我會送你一份大禮，就當(dāng)是這么久吃你喝你的利息吧�！�
“錢我一會兒讓方淮轉(zhuǎn)給你，你知道我的意思，好自為之。”
“當(dāng)然。那就多謝了，你保重！”
莫蕭踩著高跟鞋離開后，方淮默默地走了進(jìn)來。他看著林飏黑沉的臉，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飏皺著眉問道。
“莫小姐那邊……用不用讓人盯著點？”方淮道。
“不用。她是聰明人�！绷诛r冷哼一聲，繼續(xù)道，“我讓你準(zhǔn)備的東西都辦好了嗎？”
“好了。只是媒體那邊……”
“那邊不要緊，媒體那邊可以再拖一拖。最近你盯著點宋喬那邊的進(jìn)度，案子一完記得及時通知我�！�
“林總，難道您真的要……”方淮猶豫了一下后，終是出言問道。
“閉嘴！”林飏站起來冷冷掃了他一眼，“方助理，若是你在我這兒待得膩歪了，我不介意讓你滾蛋！”
方淮一怔，隨即斂了眉眼應(yīng)了一聲“是”之后，靜靜地站在原地。林飏有些不耐地?fù)]了揮手將他趕了出去，目光虛虛落在窗外的某處。
宋喬……
他倏然想到這個名字，臉部的線條也微微柔和了些。
仿若心有靈犀，宋喬的鼻間此刻一陣酸癢，打了個噴嚏后她揉揉鼻子，又埋頭在山一樣的資料中。直到助理輕輕叩了叩她的門。
“JoJo姐，前臺說有一位自稱是您大學(xué)同學(xué)的女士找您，您看……”
宋喬愣了愣，按說蘇安諾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公司找自己，可她實在不知道還跟誰能熟稔到這個地步。想了一會兒后，宋喬點點頭吩咐道：“知道了。先把人帶到會客室吧，我五分鐘之后過去�！�
“好的。”助理應(yīng)了一聲后輕輕退了出去。
宋喬沒作他想，復(fù)又低了頭打算將手里的工作收收尾。然而，這一等就過了很久，直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接著，她辦公室的門被人粗魯?shù)靥唛_，一道尖厲的女聲沖入耳膜。
“宋喬，沒想到你現(xiàn)在還是這么不要臉！敢情你當(dāng)?shù)谌弋?dāng)上癮了！對許未遠(yuǎn)如此，對林飏還是如此，你是要立志做小三專業(yè)戶？真沒看出來啊，堂堂一介白領(lǐng)，怎么凈干些下三濫的事情？！”
莫蕭的疾言厲色讓宋喬沉了臉。她看了一眼外間興奮地交頭接耳的同事，然后沖著助理低喝：“你怎么回事？不是讓你把人帶到會客室嗎？”
助理唯唯諾諾地看了莫蕭一眼，唇動了動卻沒說什么。
莫蕭冷哼一聲：“怎么？你敢做不敢當(dāng)？沖人家小姑娘發(fā)什么脾氣？”
宋喬一滯，沖助理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看著助理如蒙大赦般地退了出去，宋喬的心沉了沉。她看著莫蕭，道：“你找我什么事？我不記得我跟你有什么交情……”
“宋喬，”莫蕭的臉倏然垮了下來，“你知道，我家條件并不好。我不像你們，我不管做什么都得靠自己。我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看不慣我，覺得我諂媚，覺得我急功近利兩面三刀，可是我沒辦法。我要活下去，還得照顧家里，我真的有苦衷的……”
“你今天來就是跟我訴苦的嗎？”宋喬有些莫名其妙，“不管你家庭條件如何，也不管你做人做事的方法，那都與我無關(guān)�！�
“有關(guān)系的！”莫蕭猛地攥住她的手，“宋喬，我知道你不缺錢，我的二十萬就當(dāng)錦上添花。我愿意用我全部的積蓄把林飏換回來。我求求你，你別纏著他了好不好？我跟他在一起好幾年了，我很愛他，離開他，我會死的……”
宋喬冷笑一聲：“莫蕭，你是不是弄錯了？我纏著林飏？好像是他一直在糾纏我吧？你們之間的破事我不想知道，如果你沒別的事的話請你離開，我還要工作。”
“宋喬，宋喬，對不起，”莫蕭見她下了逐客令，急急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當(dāng)初將你窺視許未遠(yuǎn)的照片放在校園論壇上并不是我的意思，我……我也是被逼無奈的。我向你道歉，只要你能離開林飏，我什么都能答應(yīng)你，真的……”
宋喬驚愕地看著莫蕭的臉，忍不住一陣頭暈?zāi)垦�。原來……�?dāng)年讓她在校園里被人指指點點的罪魁禍?zhǔn)拙箷撬�！雖然早知道莫蕭不喜歡自己，可是卻沒料到她竟會厭惡自己到如此的地步！怪不得當(dāng)時莫蕭總是怪里怪氣地跟自己說話，怪不得當(dāng)時她會幸災(zāi)樂
禍……呵呵，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呢。
宋喬怒極反笑。
她放下手里的筆，站起來慢慢走到莫蕭面前望著她的眼睛：“是嗎？原來是你做的呀？不過，為什么呢？莫蕭，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這么對我？”
話音落，宋喬的手便重重扇到了她臉上。清脆的聲響過后，紅紅的巴掌印在莫蕭臉上分外觸目驚心。怒氣自她眼角一劃而過，可她卻沒有發(fā)作，反而攥了宋喬的手，泫然欲泣道：“若是你能消氣，若是你能離開林飏，再打我?guī)讉�巴掌都成。宋喬，我不像你什么都有，我只有林飏，你就把他給我吧？”
“原來林飏在你眼里就值二十萬�。俊彼螁梯p笑，“其實，我本來不打算跟他扯上關(guān)系的�？墒�，我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莫蕭，你巴上林飏，無非就是為了錢。這樣吧，我給你二十萬，你離開他，好不好？唔，現(xiàn)在想想，林飏也蠻不錯的。人帥，又有錢，最重要的呢，是他喜歡我！”
“你……”莫蕭沒料到她竟會如此，臉色變了變后一把抄起她桌上筆筒里的裁紙刀，道，“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死給你看！反正沒了林飏，我也是生不如死……”
“好啊，你要死的話記得離我辦公室遠(yuǎn)一點！”宋喬冷冰冰地撂下這句話后又沒事人似的坐回到座位上。
莫蕭沒承想宋喬會這般油鹽不進(jìn)，不由又羞又氣，對她那張漂亮的臉更是心生厭惡。過往和現(xiàn)實交替著從她腦海閃過，頭腦發(fā)熱之下，莫蕭“啊”了一聲，表情猙獰地朝宋喬撲了過去。眼見著刀刃就要落在臉上，宋喬下意識地站起來向后躲避，“噗”的一聲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宋喬驚詫地望著自己胸口那柄已失去顏色的裁紙刀，臉色蒼白。
莫蕭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瞪著眼睛、顫抖著手望著慢慢倒下去的宋喬，忘記了言語。
還是宋喬的助理聽到動靜不對前來查看，誰知眼前的一幕讓她忍不住心驚肉跳。她帶著哭腔尖叫了一聲“殺人啦”才把大家的意識拽了回來。一時間，公司里亂作一團。
等林飏接到消息匆匆趕來時，宋喬已被急救車?yán)吡�。莫蕭狼狽地縮在角落里，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看著她身上的點點血跡，林飏的心猛地一緊。
他大步走過去將她一把拽了起來，揚手一巴掌打到她臉上：“莫蕭，若是宋喬有個萬一，我絕饒不了你！”
沒了外力的支持，莫蕭如一攤爛泥般癱坐在地上。淚眼蒙眬中，她看到的是林飏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忽然，眼淚就那么啪嗒啪嗒落了下來，胸口處也悶悶的，仿佛壓了一塊兒重重的大石頭。她知道林飏一向薄情，卻不曾料到就連對待陪伴他恁多時日的自己都如此決絕，絲毫不留一分情面。想到方才他臨離開時眼底的狠戾，此時，她才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回過神后的莫蕭忍不住一陣戰(zhàn)栗。她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到她，忙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一路上，不明就里的人們看著她身上的血跡和蒼白的臉色，一時間都忘記了反應(yīng)。直到她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才有人想起來要報警或是叫救護車，可是一切都晚了。
林飏接到方淮告知他莫蕭跑了的電話時，正在醫(yī)院的走廊上膽戰(zhàn)心驚地踱來踱去。眼前手術(shù)室上方那盞“手術(shù)中”的紅燈已經(jīng)亮了好久了，久到外面的陽光已失去蹤影，久到月色怯怯地露出了它的臉。其間不斷有全副武裝的醫(yī)生或護士進(jìn)出，無一例外地一臉凝重。林飏越看越心驚，寒意從腳底慢慢升起。此時，有人從手術(shù)室里沖出來，喊道：“病人家屬在哪里？”
林飏忙迎了上去：“我是，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家屬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
林飏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他頹然地癱坐在走廊上冰涼的椅子上，腦中一片空白。忽然，許未遠(yuǎn)的臉從他眼前閃過。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忙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許未遠(yuǎn)的電話。
在聽到他有些疲倦的聲音時，林飏竟有些語塞。哆嗦了許久，他終于從牙關(guān)中擠出幾個字：“阿遠(yuǎn)，你救救她，救救宋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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