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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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進(jìn)了行轅，不管是丫頭還是嬤嬤，見了景儀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也有幾個和成嫂一樣紅了眼眶，這讓她尷尬極了。
司徒灝雪帶兩人進(jìn)了左廳，屋里坐著幾位衣著華麗打扮時髦的姨太太，幾人正圍著原木茶幾，見司徒大小姐帶人進(jìn)來了，本是嬉笑打牌的姨太太們紛紛轉(zhuǎn)了身子。這些姨太太們畢竟也跟著大帥見過大世面，瞧著慕景儀和郭妍秀生得如此之像，雖驚訝，卻都默不作聲。司徒夫人去世之后，這里面最能管住場子的就是司徒霖的二太太了。司徒灝雪親膩地喊她一聲“二娘”，那二太太起身，笑道：“灝雪難得往家里帶客人，這兩位小姐真是長得俊俏�！�
景儀大大方方地拉著奕如喊了一聲“二太太好”，又隨著司徒灝雪的介紹，逐個向其余的姨太太們打了招呼。這里面有財務(wù)部長家的太太，有師長的親房，都是帶著笑，一直瞧著兩人。
景儀被看得不自在，心臟怦怦直跳。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那司徒灝雪卻帶著兩人來見這大家族里的女眷們，這樣的情景倒讓慕景儀對她們嘴里所說的“少奶奶”格外好奇。
到了晚上，景儀一直想著白天發(fā)生的事，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是一夜未眠。第二日一大早，景儀匆匆地穿了衣服，跑到奕如房里，半趴在她的床上，拿著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拍著自己的手心，道：“這世上真會有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段奕如懶懶地躺著，一臉嫌棄，調(diào)侃道：“一模一樣又怎樣，就算再像，終究不是一個人，你可是我的親大嫂�！�
景儀臉上一紅，斜了她一眼，道：“誰要做你大嫂啊，你個鬼丫頭，要是再敢亂講，我可生氣了�！�
段奕如看她那樣子，不禁樂了，從床上坐起，盯著她的眼睛打趣道：“喲喲喲，你要生氣�。侩y不成你還真想做什么大帥府的少奶奶�。俊�
“奕如！”景儀嬌嗔著去撓她癢，卻聽門外突然響起王叔急促的敲門聲。
“兩位小姐可起了？哎喲，前面可出大事了！”兩人趕緊跑去開門，見老管家手里正拿著一份報紙，上邊有一行大大的黑字標(biāo)題，還有一張模糊卻讓人害怕的照片印在旁邊。
“洛京大戰(zhàn)，隸軍援助遇阻，死傷嚴(yán)重�！倍无热鐚⑸厦娴淖帜畛雎�，景儀一把奪過報紙，再看一遍照片，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跟著停了。
稍稍緩過神，她猛地拉了一下段奕如，急聲道：“奕如，我們?nèi)フ宜就酱笮〗�。”現(xiàn)如今前方大亂，堯軍肯定會再派援兵去前線，慕景儀這是想跟著去戰(zhàn)場��！段奕如雖然覺得這樣太過冒險，可還是決定陪著她去。
此時，堯軍行轅門外已經(jīng)排了一排軍車。一身軍人打扮的司徒灝雪正在和幾位師長商議著援兵的前行路線，見慕景儀匆匆趕來，不禁覺得意外。
昨日來司徒府做客，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景儀和奕如并沒有說自己是隨著隸軍段奕銘一起來的，今日突然求助，讓司徒灝雪足足愣了有一分鐘。
“景儀知道今天的要求是有些魯莽，可前方帶領(lǐng)隸軍奮力助堯抗敵的正是家中大哥，景儀和奕如還請司徒小姐答應(yīng)�！本皟x壯著膽子說。
司徒灝雪又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只覺得太像了，不僅是容貌，連骨子里的那份膽識也和曾經(jīng)的郭妍秀相像至極�？蛇@樣想著，司徒灝雪心里也很矛盾，于公，軍律嚴(yán)明，她定不應(yīng)該隨便把兩位柔弱女子送去戰(zhàn)場，而于私，她又覺得這是命運精心設(shè)下的局，千里迢迢，她能與司徒家的其他人相遇，那最重要的那一個也必定要“重逢”。
見司徒灝雪連皺了兩下眉頭，景儀心中一慌，趕緊道：“司徒小姐，景儀和奕如保證不會連累大軍一絲一毫。”
段奕如也在一邊連連點頭，司徒灝雪心里仍是難以抉擇，正巧有位小兵來報告援軍的準(zhǔn)備情況，司徒灝雪才在心里有了決定。她轉(zhuǎn)身看著兩位單薄的小女子道：“要我送你們?nèi)�，可以，但你們必須穿上我堯軍的軍服，隨著軍車去�！�
慕景儀一聽這話，方才松了一口氣，拉著奕如的手趕緊道謝，又隨著小兵朝行轅物資處跑去。
四、堯洛山間樺林
寒風(fēng)凜冽,漫天大雪紛飛,整個樺林宛如銀子鑄成,軍車疾馳而過也不忘帶上幾朵靜美的白雪。車外呼嘯的寒風(fēng)將干枯的樹葉從縫隙吹進(jìn)來，讓車棚角落里的兩個瘦弱身影瑟瑟發(fā)抖，顯得與這滿車的雄武格格不入。
連夜的雪讓北地的天氣冷到極致，身為南地人的慕景儀和段奕如有些承受不住。景儀兩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再次裹緊身上的大衣，只想著，讓車子快點，再快點。
車子剛走到堯郅邊界處，就聽到震天的槍聲。景儀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既緊張又迫不及待。段奕如伸手折一支伸進(jìn)車內(nèi)的干樹枝，靠在景儀背上，問：“景儀，你是不是怕了？”
慕景儀卻只盯著車外的雪，良久才回了一句：“不怕�！�
段奕如看著她，只覺得心疼。從小到大，慕家給予她和大哥的恩，怕是如何也報不完。她抬手捋了捋景儀耳后的發(fā)，道：“景儀，如果這次我們都能平安回到安亭，你就和大哥成親吧？”
景儀卻猛地抬頭，輕聲道：“成親……”
軍車有好幾次險些被郅軍的槍火打中，好在這次路線已事先布置好，雖然一路顛簸艱險，還是安全到達(dá)洛京界內(nèi)。剛下車她們便看到滿目狼藉，硝煙彌漫，哀鴻遍野，槍聲、炮聲、開戰(zhàn)聲以及婦人與孩童的哭喊聲充斥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慕景儀雖然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雙眸還是像被霧熏了一般干澀得發(fā)疼，身體也顫抖得厲害。段奕如上前擁著她，只說幸虧上車之前跟醫(yī)護(hù)隊要了幾個醫(yī)藥箱，就算她們不能隨著軍隊一起與敵軍開火，也能一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兩個人隨著隊伍盡可能地走一些不容易被看到的邊角，在一面青磚殘壁的墻角下，她們看到一個蜷縮著的婦人。婦人的腿上有明顯的槍傷，小腿處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著血，臉色蒼白得嚇人，更讓人懸心的是，她的懷里竟還抱著一個看上去不足周歲的孩子。
如此熟悉的場景，讓段奕如像是一下子看到十幾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景儀還沒反應(yīng)過來，段奕如已經(jīng)抱著醫(yī)藥箱朝著婦人跑了過去。
“奕如！”慕景儀下意識地大聲喊，見原本奄奄一息的婦人猛地睜開眼睛，也許是出于自我保護(hù)的意識，婦人見一個穿著軍服的人影朝她跑來，慌亂地抓起身邊的石塊朝著兩人扔去。
慕景儀驚呼一聲，趕緊跑上前，段奕如被她拽到墻邊，景儀自己卻被那石塊打中了額頭，血瞬間從側(cè)臉流下，染紅了她原本白皙的皮膚。
婦人一邊扔一邊咆哮咒罵道：“衣冠禽獸，你們?yōu)榱藸帄Z地盤不顧百姓的死活，你們會遭報應(yīng)的！你們會遭報應(yīng)的�。 �
段奕如見她如此激動，又快步上前按住婦人的手，輕聲安撫著看上去已有些崩潰的婦人，說：“大姐，您冷靜一下�！�
景儀也全然不顧頭上的傷，脫下裹在身上的軍大衣披在她身上，柔聲道：“大姐，我們只是想幫你�！�
景儀一邊拍著她的手，一邊瞧她懷里的孩子，剛一俯身，指尖還未觸及到孩子的鼻尖，額頭的血就順著眉角滴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孩子的唇上。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一絲溫度似的，小眉毛竟跟著動了動，景儀與奕如方才舒了一口氣，臉上也終于有了笑意，所幸孩子還活著。
（五）
慕景儀在城關(guān)別了婦人，也徹底與堯軍的援兵隊伍走散。無奈之下，不知道具體路線的她們只能盡力朝著蚩陽崮的方向前行。她們只記得司徒灝雪跟她們提過，堯軍會在那里設(shè)卡。慕景儀將軍衣贈與婦人后，整個人在寒風(fēng)中顯得更加凌弱不堪，頭上的傷口也還沒來得及仔細(xì)包扎，原本粉嫩的臉頰現(xiàn)在看起來竟蒼白得可怕。
段奕如本想陪她休息一會兒，景儀卻堅持要先找到段奕銘才安心�？粗褟�(qiáng)的樣子，奕如只覺得又感動又心疼，段家何德何能才能遇上慕景儀。
兩人一路前行，一邊避著郅軍的人，一邊盡力地救助著途中遇見的傷員。一路上本來相安無事，可在距離蚩陽崮還剩不到百尺的地方，卻突然被一輛搖搖晃晃的軍車攔住了腳步。
車頂上是一個身手矯健的男子，身上青灰戎裝明顯帶了幾處血跡，卻還在徒手與幾名特兵對抗。那樣的生死搏斗讓景儀覺得像看到了外國電影里的情節(jié)，驚險又刺激，不自覺地跑近了些，這才發(fā)現(xiàn)在車頭的門邊還立著一個人。
那人和車頂上的男子上下配合默契，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也翻身上了車頂，卻沒有和那人一起對抗，而是從上面爬進(jìn)車子的駕駛室，竭力控制著車子的轉(zhuǎn)盤。
慕景儀看得專注卻未注意那車子正沖著她的方向駛來，段奕如覺得心被嚇得跳到了嗓子眼兒，大喊一聲：“景儀，小心！”
車?yán)锏娜艘步K于注意到前方的人，千鈞一發(fā)之際狠狠地踩下了剎車。
段奕如扔了手里的醫(yī)藥箱，快步朝著慕景儀跑去，再抬頭，便清楚地看到駕駛室里那人的模樣，竟又是那晚的軍爺。
而車頂上與人徒手搏斗的，不是別人，正是堯軍少帥司徒愷。
這次“援助”失敗，其實是他和段奕銘定下的計劃，就是為了以殘敗之勢引郅軍輕敵猛咬，而段奕銘實則沒有進(jìn)攻一兵一卒，全軍都與鐘文韜的騎兵匯合在蚩陽崮的后山。司徒愷只是在以自己做誘餌，牽制郅軍特隊罷了。
隨著猛然剎車，司徒愷趁機(jī)將踉蹌的郅軍特兵打落車下，卻沒想到特兵竟反手扯住他的衣領(lǐng)，要與他同歸于盡。司徒愷眼疾手快抓住車頭的旗桿，挺身重新翻回車頂，那特兵的袖口里卻突然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朝他刺去。
“小心！”
就在刀尖刺進(jìn)司徒愷胸口的前一秒，景儀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力氣，抓了一把土猛地扔了過去，塵土瞬間散開，匕首雖還是刺到了司徒愷的身體，但因塵土迷眼，那特兵也很快被顛簸的車子甩到了輪下。
沈云德快速躍下車子，及時扶住同樣墜落的司徒愷。慕景儀這才回過神，趕緊抱著醫(yī)藥箱跑過去，卻被沈云德攔住。若那天夜里是巧合，那現(xiàn)在的情形不得不讓沈云德生疑，這兩位女子怎么會跑到這種地方，她們身上的衣著，竟還是他們堯軍的軍服。
“云德�！�
兩人僵持之時，原本“昏迷”的司徒愷突然坐起來，匕首倒刺得不深，只不過被塵土一迷，他整雙眼睛腫得通紅，一睜便是渾濁的淚。他很難受，本想扶著人站起來，伸手卻抓了一副纖瘦的肩膀，他不禁一驚，這分明是一個女子。
“云德！”司徒愷大驚推開了景儀，剛要強(qiáng)行睜開眼，反被景儀厲聲喝�。骸皠e動！”女子手指的溫度落在脖頸上，司徒愷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
還未熄火的軍車突突地響著，奕如拿棉簽點了點景儀，景儀看了看一旁皺眉的沈云德，方才改口，輕聲地對司徒愷道：“剛才那把土怕是帶了石灰，你別用力睜�！�
景儀柔聲說著，棉簽劃到了司徒愷的眼角上，他覺得那一刻像是被人攝了魂，竟像個孩子似的真隨著她的“哄勸”不敢輕易再動。
景儀的衣袖摩擦在司徒愷的鼻尖上，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淡淡的，讓人覺得安心
景儀傾身去拂他眉上的灰塵，司徒愷忍不住將她的手抓在手心，喃喃道：“妍秀……”
景儀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奕如更是惱怒地掰開他的手，大罵道：“喂，你放開！”說著把棉簽藥酒一股腦地塞到沈云德的手里，厲聲道：“無恥！你們自己清理吧！”一把將慕景儀從地上拽起來，連藥匣子都沒來得及收拾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沈云德手里被塞了滿滿一堆東西，剛想去追，見司徒愷已慢慢地睜開眼睛，又趕緊將手里的東西扔進(jìn)她們落下的醫(yī)藥箱里，過去扶他起身，道：“三少，你怎么樣？”
司徒愷卻只是搖搖頭，迷蒙地看著兩人跑遠(yuǎn)的方向，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他一定是乏了，睜開眼睛還能再看到的又怎么會是妍秀……
最后一場釜底抽薪的戰(zhàn)役，司徒愷以從未有過的冷靜指揮了整場攻防。這一仗，里應(yīng)外合自然贏得漂亮。
如此的少年睿成，司徒愷原本被恭維的“少帥”形象，一下子在隸軍兄弟心里立體起來。隸軍援助取得大勝，司徒霖也開心不已，親自擺酒宴，宴請段奕銘和他的弟兄們。
兩軍將士個個精神抖擻，整個慶功宴上笑聲不斷。幾個性子大大咧咧的新兵甚至跑到中間的火堆邊上唱起了軍歌，雄糾糾氣昂昂的旋律卻讓司徒愷莫名地有些恍惚。他像是又看到兩年前的郭妍秀，當(dāng)時，她也是如此高興地給營地士兵們獻(xiàn)過唱……
“灝南！”背后被人突然拍了一掌，翠綠的酒杯竟險些脫手。
“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出神？”
司徒愷這才回身，見鐘文韜和段奕銘已經(jīng)斟好酒等著他，笑道：“我這一仗，打出一個好兄弟�！�
“兄弟”短短兩個字，卻讓段奕銘心中一動，對于這次堯郅兩大軍系的戰(zhàn)爭，司徒愷的這兩個字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信任。隨即他親自為司徒愷倒?jié)M一杯酒，映著明亮的月，敬他的少年英雄，道：“我段奕銘何德何能，方承受得起少帥的一聲‘兄弟’，這杯奕銘敬三少！”
“報告！”
慶功宴上正洋溢著愉悅的氣氛，卻忽聞夜間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通報。
戰(zhàn)營里有些慌張地通報往往代表一些不太好的情況，坐在主席上的司徒霖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道：“干什么慌慌張張的？”
小侍衛(wèi)道：“大帥，營外來了兩位穿著我軍軍服的女子，說要、要見段旅長，因不確定兩位女子的身份，所以特來報告�！�
“穿著我軍軍服的女子？”司徒霖不由得揚(yáng)高了音調(diào)，隨即跟小侍衛(wèi)擺擺手，說：“先帶進(jìn)來�！�
段奕如扶著有些昏迷的慕景儀跟著侍衛(wèi)走進(jìn)軍營，周圍齊刷刷的目光讓段奕如覺得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而遠(yuǎn)遠(yuǎn)的，司徒愷只覺得被扶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
待走到主席前，兩側(cè)的侍衛(wèi)又刷刷地拿槍對準(zhǔn)兩人。段奕如的腿打著顫，她是真的要被嚇?biāo)懒�，趕緊轉(zhuǎn)頭向段奕銘求救，未等開口，卻見一個人突然從臺上沖了下來。
段奕如嚇得大喊了一聲，那人卻抓緊景儀的身子，大喊一聲：“妍秀，你還活著！”這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郭妍秀”的父親，堯系第二陸軍司令，郭佩山。
司徒霖也有些不敢相信，手中的酒搖搖晃晃地灑了一地，司徒愷也從席上站起來，眼睛直直地盯著被攙扶的女子，一步一步走近，并喊著她的名字。
這不是幻覺，是她真的回來了……
司徒愷有些蠻橫地把景儀攬到自己懷里，笑得令人莫名地心疼，他一字一字喊她的名字：“郭、妍、秀。”
段奕如猛地一驚，原來，他就是那個有勇有謀的少帥，在堯州被人提起無數(shù)次的司徒三少……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段奕銘，他卻一直站在遠(yuǎn)處，雙目發(fā)紅地盯著自己，讓她更加害怕。
司徒愷有些亂了分寸，慕景儀被他抱得太緊，本就虛弱的她一陣輕咳。剛剛失而復(fù)得的寶貝，司徒愷自然絲毫沒有要再放手的意思，霸道地將景儀的身子一橫，攔腰抱起，大聲喊：“叫軍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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