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節(jié) 永遠回不去(下)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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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自己前一天下午在二十九樓頂層往下看,看到過的那些嫵媚風景。當時真是想不開,同一天之內發(fā)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這令我曾經強悍的內心萬念俱灰。爬上二十九樓,看到下面什么都小,什么都了無生趣,那些酒綠燈紅,那些愛恨情仇,那些爾虞我詐,那些花花世界……看到嫵媚處,想到冷暖處,突然頓悟生有何歡,死亦何苦,想到人生即是受苦恨不得馬上解脫掉,那個時候非常企盼飛的感覺,差一點,差一點,我就要真的飛起來了!
飛,飛,飛,我有我的方向!這是徐志摩說的。在我的腳伸向蕓蕓眾生頭上的高空的那一剎那,我接到我母親打來的電話,母親在電話里急迫地說:二小,我昨晚夢的夢不好,對你不利,你今天出去可一定要小心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娘和你爹下半輩子還全指望你呢啊……我說沒事,然后掛掉電話。想到父母慈愛的臉龐,我突然跌坐在二十九樓的頂層上嚎啕大哭。
那個始作俑的馬畫家主動負責了林翠翠的一切醫(yī)療費用,另外還給林翠翠賠了一百萬,還給她聯系了國外最好的美容整形醫(yī)院并說這筆錢也由他來付,據說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五,萬事俱備,只等林翠翠傷勢穩(wěn)定即可出國治療。馬畫家這些年在書畫市場非常吃香,在收藏界的名氣也如日中天,據說光賣畫就賺了幾千萬,所以為了保住名聲和地位以便繼續(xù)騙錢,再加上這事本來就是責任完全在他,他對林翠翠的事情幾乎無不應允,只求息事寧人。
林翠翠說等她完全好了我們就可以過上好的生活,我們可以用那一百萬開一個小畫廊或者做點小生意,我們可以結婚,我們也可以在二三線城市買一套房子,我們還可以結婚買房子以后生一個或兩個孩子……
聽起來很好,但是我卻覺得悲哀,因為這些,都是用她的容顏和本來可以避免的苦痛換來的。在林翠翠喋喋不休地開始計劃她未來美好的城市生活時,我卻前所未有地開始懷念農村。
在這些美麗而擁擠的城市里,總是要發(fā)生許許多多的奇怪事情,最要命的是,這些我都不懂。是的,城市看上去很美,白天繁華,晚上輝煌,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一個高度文明的陌生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卻都變得異常的復雜。我非常懷念農村,懷念農村放牛時那些雖然沒錢但卻簡單自由的生活。
在農村時,天空特別特別的藍,村子里面的人也特別特別的親,我們都是一個姓,我們的祖先都是一個人。在那里,沒有相互攀比,沒有互相算計,我在那里很快樂,有時喂雞,有時放牛,躺在碧綠的草地里曬太陽,看牛兒在黃土高坡上悠閑吃草,坐在涼爽的樹蔭下聽蛐蛐唱著無人問津的故事和情歌,去磚廠和兒時的玩伴一起打工玩耍嬉戲……那時候的我其實是多么地快樂,可是現在,那些遺忘在光陰之外的幸福時光,我卻再也回不去。
是的,離開之后,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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