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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序

  這里是湖北省西南部,在滔滔的長江水下,住著一個(gè)小城,很不起眼的,叫監(jiān)利。田里的稻子滾著浪花,一層趕著一層涌向悠悠的天際。細(xì)長的河流,如同血液一般流遍大地,系著農(nóng)田、村落,系著人們的腳步與笑臉歡聲。走到河邊,一不留神,低頭望去,還能看到水底的魚兒,正逗著圓圓的月亮。魚兒終于鼓足勇氣去她吻了一下,月亮卻“撲哧”一聲笑,倒嚇得它掉頭就跑。河岸上的樹,勾著肩,搭著背,混在一塊兒;偶爾灑下幾個(gè)斑駁的樹影,風(fēng)移影動(dòng),珊珊可愛。樹旁的野花叢里,鳥兒峭立枝頭,正談天說著地,人近了,才懶懶地振起翅膀飛走開來。

微微的輕風(fēng)闖入校園,一連跌了幾個(gè)跟頭,有幾片綠葉輕輕滑落,還伴著絲絲的婆娑聲。幾道殘陽,斜躺在竹林旁的石桌上。一個(gè)女孩坐在輪椅上,半楞著頭,手里的筆在紙上沙沙地響著。桌邊的花木叢中,偶爾有一兩只蜂兒、蝶兒飛過。忽然有一只巴掌大的玉色蝴蝶翩翩地從女孩眼前飛過,翅膀在陽光中溢彩流光。它繞著女孩飛過去又飛過來,似心有靈犀。紙上的字句是這樣子的:

西洲曲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

日暮伯勞飛,風(fēng)吹烏臼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桿頭。

欄桿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女孩子叫杜衡,每天傍晚五點(diǎn)半的時(shí)候,她會準(zhǔn)時(shí)來到這里。寫完之后,她緩緩地閉上眼,手微微地靠在臉頰上,腦子里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gè)季節(jié)。桌上的紙片,伴著幾絲清風(fēng)拂過,飄搖起來,悠悠地回旋著,漫過校園的上空,漸漸地遁入云端,終于消失在渺遠(yuǎn)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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