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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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逮捕許繼慎的這天深夜 張國燾還下令保衛(wèi)隊秘密逮捕了好幾百名師團(tuán)級干部 連夜審訊 所有被捕的人都莫名其妙 矢口否認(rèn)自己要投降蔣介石 張國燾下令嚴(yán)刑逼供 一心指望能有人屈打成招 以使自己的陰謀得逞 可憐不少紅軍指揮員 白天還在為了人民的利益和崇高的理想與敵人浴血奮戰(zhàn) 夜晚卻慘死在自己人的棍棒皮鞭之下 一些人直至被打死還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想要投降蔣介石
這天 張國燾來到囚室 要單獨找許繼慎談話
看守打開牢門后離去 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
看著睡在冷濕的地下全身無一塊好肉的許繼慎 張國燾臉上閃過一絲陰笑 提過一張靠椅放在許繼慎身邊 說 起來坐會吧
許繼慎睜眼瞧一下張國燾 艱難地爬起來 摸著靠椅坐下
張國燾假惺惺地哀嘆一聲 說 我也是很為難啦 你救過我的命 論理我也應(yīng)該救你一次 可是你卻要投降蔣介石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叫我怎么替你解脫呢
許繼慎冷冷地瞥一眼張國燾 閉上眼睛
張國燾說 你反對我可以 為何要投降蔣介石呢
許繼慎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連眼皮都沒張
張國燾蠕動了幾下臉皮 突然喝道 你知罪嗎
罪 笑話 許繼慎冷冷地說了一句 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張國燾豎耳聽聽窗外 突然一聲獰笑 壓低聲音說 你何苦跟我作對呢 你會不會投降蔣介石還不是我一句話嗎 平素你若能稍稍阿諛奉承我一點 我又何至于做得這樣毒呢 嗨嗨 你還是順了我吧 我馬上放了你 新成立一個軍 由你任軍長 生死抉擇關(guān)頭 你還是
許繼慎猛地把眼一張 瞪著張國燾 驚悸地張著嘴巴 一時間竟不知要說什么
張國燾盯著許繼慎 低聲說 只要你死心塌地地跟著我 我是決不會虧待你的
你還是不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 咹 許繼慎圓睜雙眼 眉頭倒豎 憤怒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劍 直刺張國燾
張國燾哈的一聲干笑 將聲音壓得更低 湊近許繼慎的耳邊說 別看我是中共創(chuàng)始人之一 又是黨的一大代表 還是第一任中央組織部長 現(xiàn)在也是中央政治局委員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生 我沒那傻 你眼里噴火干什么 嘿嘿 為了保住我的既得利益 我可以把死活倒過來 不錯 你確確實實是堅定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 可是我硬要說你投降蔣介石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不信 那么你現(xiàn)在出去看看 看還有誰相信你這個愛民如子令敵聞風(fēng)喪膽令蔣介石一提起就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忠誠的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呢 嘿嘿嘿 你就不要幻想有人來救你了 所有為你講好話的人 我要統(tǒng)統(tǒng)殺掉 我就是放你出去又怎么樣呢 不出三分鐘 你就會被堅決擁護(hù)共產(chǎn)黨而又不明真相的狂熱群眾用亂棒活活打死用嘴活活咬死用口水活活淹死 不信 嘿嘿 那么你聽聽 嘿嘿嘿 嘿嘿嘿嘿
隨著張國燾的陰笑干笑假笑浪笑獰笑惡狠狠的笑 窗外傳來陣陣打倒反革命分子許繼慎的吼聲
許繼慎臉上的肌肉一陣一陣地抽動 再次痛苦地閉上眼睛
哈哈 張國燾得意忘形地狂笑著
卑鄙 卑鄙 許繼慎嗔目怒視著張國燾
卑鄙 哈 哈哈 張國燾狂笑道 我不卑鄙 能混到今天嗎 我不卑鄙 能有那么多人為我賣命嗎 我不卑鄙 能出人頭地嗎 我不卑鄙 能建立起我朝思暮想的張家王朝嗎 我不卑鄙 能抓到你這員老百姓都有口皆碑的猛將嗎 哼哼 你放清白點 你是我案板上的肉 隨我割 任我剁 既然你不肯識抬舉 那好 我就成全你 嘿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呸 許繼慎憤怒地瞪著張國燾 無比痛悔地說道 我真是瞎了眼 我為何要救你
哈 哈 哈 哈 張國燾再次浪聲狂笑 笑得屋頂上的陽塵紛紛下落 笑了不到五秒鐘 張國燾來了個緊急剎車 將一路狂笑改為陰笑不止 說 不錯 你 還有那么多和你一樣關(guān)押在牢房里的很多人 沒有一個會投降蔣介石 確確實實是真心實意愿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生的堅強戰(zhàn)士 是令蔣介石聞風(fēng)喪膽的革命功臣 以前不論 就說這次出擊吧 你們大獲全勝 戰(zhàn)果非凡 幾乎震破了蔣介石的五腑六臟七心肝 為中國共產(chǎn)黨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 可是 你們的功勞再大 違抗我的命令就不行 反過來 只要你們絕對忠實于我 即使把紅軍都拼光了 把革命根據(jù)地全毀了 我不但不會怪罪于你 反而要大大地獎賞你 提升你 你如果
呸 許繼慎厲聲罵道 你胡說八道
許繼慎的頑強不屈著實讓張國燾惱怒萬分 氣極敗壞說 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吼我呀 我要叫你好看 我要召開十萬軍民大會來公審你批判你斗爭你打死你 我要讓那些以前誠心誠意擁護(hù)你支持你關(guān)心你愛戴你欽佩你而又不明真相無法明辨是非的群眾 活活弄死你磨死你打死你咒死你 我看你服不服 哼 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罷 將門一乓 走了 一路獰笑不止
張國燾回到自己房里 還在想著如何折磨許繼慎 一會 徐向前來了 問許繼慎到底犯了什么錯 怎么關(guān)了這么久還不放
你莫替他講情 張國燾跌著臉說 案件的性質(zhì)積極惡劣 許繼慎違抗分局命令 圖謀反叛 罪大惡極
許繼慎的個性是強了些 徐向前忍憤勸說道 對你也尊重不夠 工作中雖有錯誤 但僅僅是誤犯 絕不會投降蔣介石 我們不能中了蔣介石的離間計
是不是離間計我還不清楚嗎 許繼慎一貫與我作對 我并不怪他 可他反對中央分局 反對中央分局就是反對黨中央 反對黨中央是什么性質(zhì) 你難道不清楚嗎
即使有問題可以叫他反省嘛 不該把人打成那個樣子嘛 五癆七傷 今后還怎么上陣殺敵呢
人是苦蟲 不打不招 你只管你的軍事去 政治上的事不要過問 哼 寒婆婆操辣心 到時吃虧莫怪我沒喊應(yīng)你 你走吧 我要休息了 張國燾說罷 裝模作樣地打了一個哈興
徐向前好生不然 怏怏而去
哼 你也小心些 張國燾瞅著徐向前的背影 悻悻地說
次日上午 公審許繼慎的大會在河邊沙灘上舉行 九點不到 會場上便已是人頭攢動 喧聲四起 會場四圍遍貼反許標(biāo)語 到會軍民勁頭十足地齊聲高唱新編的反許歌曲
張國燾看著時辰已到 趾高氣揚地登上主席臺 威武地向臺下一揮手 會場上立時鴉雀無聲
張國燾目光彪彪地掃視會場一周 大聲吼道 把反革命分子許繼慎押上來
兩名保衛(wèi)隊員用擔(dān)架抬著許繼慎來到臺上 一把拖起 推到臺前 喝令他站好 人群中頓時爆發(fā)出槍斃許繼慎打倒許繼慎的吼聲
許繼慎僅穿一條短褲衩 遍體鱗傷 頭上的一道鞭痕還在不停地朝外浸血 面對臺下黑壓壓的狂熱無知且又絕對忠于革命的與會者 許繼慎痛苦無比 百口莫辯
張國燾陰沉而冷酷地看一眼許繼慎 取出楊永泰寫給許繼慎的信 向大會高聲朗讀一遍 臺下再次旋起龍卷風(fēng) 憤怒的人們紛紛舉起拳頭 槍斃許繼慎的口號代替了往日的許師長熱許師長冷
許繼慎強忍著揪心劇痛 聲嘶力竭地呼喊道 誣蔑 統(tǒng)統(tǒng)是誣蔑 假的 統(tǒng)統(tǒng)是假的
可是 此時此刻誰也不相信許繼慎的辯白 誰也不理睬許繼慎的辯白 誰也不認(rèn)可許繼慎的辯白 誰也不允許許繼慎有絲毫的辯白 許繼慎單弱的呼聲完完全全被臺下狂風(fēng)暴雨般的吼聲所淹沒
張國燾背對著與會群眾 朝許繼慎陰笑三聲 小聲說道 怎么樣 想通沒有 是準(zhǔn)備為共產(chǎn)主義英勇獻(xiàn)身 還是做我的忠實奴仆 咹 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
呸 許繼慎圓睜雙眼 猛地噴出一口血痰 直射到張國燾紫脹的臉上
你 你 張國燾氣急敗壞 轉(zhuǎn)身面對群眾 指著粘在臉上的血痰 大聲喊道 大家看 大家看 許繼慎就是這樣對待黨的中央分局書記兼軍委分會主席 你們說 怎么處置他呀
打死他 打死他 軍民們激怒了 一個個揮舞著拳頭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五六名保衛(wèi)隊員一擁而上 將許繼慎一腳踢倒 亂棒猛揍
打死他 打死他 臺下旋起一陣高過一陣的狂潮
許繼慎咬著牙怒斥張國燾說 你假公濟私 陷害忠良 你 你不得好死
張國燾嚎叫道 把投降蔣介石的叛徒許繼慎拖到河灘上 用他自己的戰(zhàn)馬拖死他
保衛(wèi)隊員立即行動 抓住許繼慎的兩條腿連拖帶拽地拉到河灘中間 又扯來他心愛的坐騎 將許繼慎拴在一條馬腿上
戰(zhàn)馬嗅嗅許繼慎 昂首悲鳴 慢慢俯下身去 緊緊貼在主人身邊 不停地用舌頭去舔許繼慎身上的傷痕
許繼慎在昏迷中聞到了坐騎的氣息 下意識地朝馬背上爬
啪 保衛(wèi)隊員猛地一鞭抽在馬身上 大聲喊走
噓 戰(zhàn)馬慘叫著立起 前蹄亂揚 不肯邁步
啪啪 保衛(wèi)隊員又是兩鞭抽在馬的身上
噓 戰(zhàn)馬慘嘶悲號 死活不肯邁步
許繼慎睜開眼 撕肝裂膽地呼喊道 我是黨的兒子 我永遠(yuǎn)忠于黨
一群廢物 張國燾吼著 搶過一把刺刀槍 沖到河灘上 揮腿踢開保衛(wèi)隊員 端起刺刀槍 咬著牙 切著齒 暴著兩只細(xì)眼睛 狠命朝馬屁股上一戳 兇神惡煞般狂叫道 你給老子拖 你給老子拖
噓 嗚 戰(zhàn)馬哀號 負(fù)痛狂奔 河灘上立時被劃出一條血的溝痕
張國燾嫌馬跑不快 跳上另一匹馬 趕上許繼慎的坐騎 不停地?fù)]鞭抽打 直到該馬累倒在地才停手 再看許繼慎 全身僅剩了一副骨架子
張國燾似乎殺紅了眼 大會之后更加瘋狂肅反 對人稍有疑心即行捕殺 而一些辦事員唯恐自己不左招致張國燾懷疑惹來殺身之禍 屢屢捕風(fēng)捉影甚至無中生有 使得不少忠厚老實人蒙受不白之冤 短短三個月時間 抱屈含冤死去的黨政軍民領(lǐng)導(dǎo)人和紅軍戰(zhàn)士竟達(dá)五六千人之多 革命根據(jù)地中凡是對張國燾的言行有異議的 無論職位高低無一幸免 根據(jù)地軍民人人自危 終日惶恐不安
徐向前憂心忡忡 多次婉言勸諫張國燾說 我們處在白色恐怖的四面包圍之中 我完全清楚蔣介石總是千方百計地派遣一些特務(wù)鉆到我們的革命隊伍里來 也知道革命隊伍本身不可能純而又純 不肅反就無法鞏固勝利 對革命隊伍進(jìn)行適當(dāng)整頓也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龍蛇不辨又怎么行呢 鉆進(jìn)來的特務(wù)頂多就那么一小撮 根據(jù)地內(nèi)部的奸細(xì)也就那么幾個人 保衛(wèi)隊大搞逼供信 頭發(fā)胡子一把抓 你把那些忠于革命的猛將勇士都?xì)⒐饬恕∥夷檬裁慈ジ鷶橙宿詹?/span>
你能不能少講兩句 張國燾厭煩地看著徐向前說
徐向前忍氣吞聲道 我讀書不多 文化不如你高 參加革命晚 資格不如你老 笨嘴拙舌不會說話 可是你能不能聽我兩句呢
不聽不聽 張國燾橫眼吼道 我就是把紅四方面軍敗得精光也決不聽你的 你少在這里羅嗦 看著就礙眼 去 去把陳昌浩給我叫來
徐向前萬般無奈 悲苦地走出張國燾的辦公室 陳昌浩則麻起膽子走進(jìn)張國燾的辦公室
張國燾瞪著陳昌浩 咬牙切齒說 搞火了 連徐向前一路殺
搞不得 陳昌浩急忙制止說 你看我們這里還有哪個比向前同志更會打仗 你還要命不 一旦失敗被蔣介石抓住 他決不會因為你殺了徐向前而饒恕你啊
那就把他老婆殺了 張國燾惡狠狠說
你可不能胡來呀 陳昌浩驚道 這里哪個不說小程同志好啊
我嘔不得這口氣 張國燾獰笑說 殺她是為了警告徐向前
不行 我決不同意 陳昌浩說 你這么干 蔣介石求之不得
張國燾盯著陳昌浩 正要發(fā)火 突然轉(zhuǎn)眼一笑 說 好吧 我聽你的 不殺程訓(xùn)瑄
陳昌浩心想 張國燾疑神疑鬼 不少同志蒙冤受屈 他連徐向前都要殺 今后不知還會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 不行 我得制止他 可是 張國燾根本就聽不進(jìn)同志們的勸告 我該怎么來勸說他呢
陳昌浩就這么想著 想著
張國燾十分清楚陳昌浩此時的心思 在心里陰笑說 陳昌浩 你還嫩了點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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