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節(jié) 得也匆匆,失也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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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shù)袁公路之心,當(dāng)真是路人皆知。
眼看著大好的徐州,被一個賣草鞋出身的窮小子占著,四世三公出身的袁大公子心中一百個不痛快,更癢癢得難受。劉備算什么人?用袁術(shù)的話來說,我出生以來,還沒聽說過世界上有劉備這么一號人物(術(shù)生年已來,不聞天下有劉備)。
便自稱“徐州伯”,意圖不言自明。
劉備和他手下的徐州干部,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袁術(shù)會打徐州的主意,不確定的只是時間。
建安元年(196年)六月,袁術(shù)終于動手了,從淮南起兵攻打徐州。
這是劉備上任徐州牧以來第一次大規(guī)模外敵入侵。他不能讓剛剛過了兩年和平生活、對他滿懷期待的徐州人民失望。
保衛(wèi)疆土是地方干部義不容辭的責(zé)任。面對強大的袁術(shù)侵略軍,劉備很快調(diào)兵遣將,親自率軍前去抵抗,留下鎮(zhèn)守徐州省會下邳城的心腹大將是張飛。
劉備率軍在淮陰(今江蘇淮安)、盱眙(今江蘇盱眙東北)一帶與袁術(shù)作戰(zhàn),雙方互有勝負,進入相持階段。
當(dāng)時的袁術(shù)很強大,是反袁紹聯(lián)盟的邪惡軸心,后來還過了一把“皇帝”癮。劉備能在戰(zhàn)場上頂住袁術(shù)的進攻,一方面說明袁術(shù)雖然牛氣沖天實力雄厚,打起仗來卻只是個學(xué)前教育程度;另一方面說明擔(dān)任徐州牧一年多時間,劉備已經(jīng)今非昔比,腰桿粗了不少。
這是劉備早期最為輝煌的時刻,他與袁術(shù)的這場戰(zhàn)爭也被稱為“爭盟淮隅”。如果能打敗袁術(shù),劉備將成為舉足輕重左右時局的實力派人物,有希望虎視中原、問鼎天下。
但歷史沒有假設(shè)。劉備終究還是敗了,敗得慘不忍睹一塌糊涂,經(jīng)歷了事業(yè)發(fā)展中最為艱難的時刻。
此時,曹操將漂泊了整整六年的漢獻帝劉協(xié)同志連哄帶騙地弄到許縣(今河南許昌),開始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代。中央政府控制在自己手里,曹操很高興,高興之余想讓天下的諸侯一起高興高興。
在讓天下諸侯盡開顏這件事上,曹操同志沒有搞出新花樣,他的辦法還是老辦法——大面積加官晉爵,各地諸侯接受了中央政府任命的官職,也就等于接受了曹操安排的官職,這樣曹操在中央的地位就算得到大家的認可了,人人滿意,皆大歡喜。
劉備得到的官職爵位是鎮(zhèn)東將軍、宜城亭侯。受封宜城亭侯,標(biāo)志著劉備從此不再是平民,正式成為新的貴族。
但劉備的徐州牧身份,卻沒有得到“中央政府”的認可。這說明曹操不想讓劉備在徐州站穩(wěn)腳跟,不想讓對徐州有不良企圖的人(比如呂布)死心,想讓他們?nèi)ゴ蛐熘莸闹饕猓约汉贸脵C當(dāng)一把漁翁。
另一個人也想讓呂布打徐州的主意。這個人就是在戰(zhàn)場上討不到便宜的袁術(shù)。車路不通走馬路,不能正面突破只好曲線救國。
袁術(shù)雖然很反感呂布的為人,卻不反感呂布給自己干活,尤其是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給呂布寫了一封情意綿長的信,中心意思是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看未來攜手共進好,我給你二十萬斛(一斛是十斗)軍糧,你幫我抄了劉備的老窩下邳,以后還有好處多多。
經(jīng)得起誘惑就不叫呂布。呂布一向有奶便是娘,一合計既能搶徐州,又有軍糧賺,這樣都不干,傻子加笨蛋。
呂布二話不說立即起兵,水陸東下,前去偷襲徐州省會下邳城。
就在此刻,下邳城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亂成一鍋粥的起因是張飛與下邳相曹豹不和。
史料沒有記載兩人不和的原因。不過分析起來,很可能是因為曹豹不愿意聽張飛的指揮。曹豹是陶謙的嫡系老員工,資格很老,打仗也沒少出力,有劉備在還能鎮(zhèn)得住,張飛就差遠了。更何況曹豹已經(jīng)是兩千石的大官,而張飛在平原時還只是個別部司馬,在后來跟劉備到許都時才被曹操封為中郎將(也是兩千石),此時張飛的官職絕對不可能比曹豹高。
資歷又淺,官位又不高,憑什么讓我聽你的?
憑什么?憑我手中的刀!
張飛很生氣,后果很嚴(yán)重,一怒之下砍了曹豹。
曹豹一死,下邳城立即大亂,張飛的嫡系部隊和曹豹的丹陽兵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尤其是曹豹的丹陽兵非常害怕,主將曹豹都被張飛砍了,他們這些當(dāng)小兵的會不會被砍呢?他們恐懼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一致看法是——會。于是丹陽兵在下邳城西白門內(nèi)堅守軍營,嚴(yán)防死守邪惡的張飛率領(lǐng)部隊前來殺死他們。
不只是曹豹的丹陽兵很緊張,其他丹陽籍干部也很擔(dān)心,要是張飛來一個大清洗,弄不好就玉石俱焚了。為了保證生命安全,一些丹陽籍干部決定來一個賣主求生,中郎將許耽連夜派出一個叫章誑的司馬,前去請呂布前來攻打張飛,說好呂布一到西白門就打開城門列隊歡迎。
呂布不請自到。此時他的軍隊已經(jīng)悄悄摸到了下邳城西四十里的地方。半路上見到一點也不張狂的章誑哭著喊著前來求救,呂布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信心大增。
呂布沒想到,干一票見不得光的搶劫活動,居然還有這么多人又給糧食又當(dāng)內(nèi)應(yīng)地盼著自己去干,感情自己搶徐州是順天應(yīng)人的正義行為?遇到這種機會還不下手,那還真是沒天理了。他立即下令連夜急行軍,到下邳城里再開早飯。
章誑沒有誑呂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清晨的太陽升起的時候,呂布已經(jīng)高高興興地坐在了下邳城的城樓上,得意地看著他的人馬進入城池,打跑張飛,俘虜了劉備及將士們的老婆孩子,一臉偷腥得手的滿足笑容。
劉備看到本該鎮(zhèn)守大本營下邳城的張飛,以及他屁股后面的一群殘兵敗將,才知道后院起火,一夜之間下邳已經(jīng)到了呂布的手中。
張飛一路失魂落魄跑來見劉備,不是為了逃命求生,而是為了求死——他要死在劉備的面前。
劉備看著追隨自己十多年的張飛,心中感慨萬千。
不只是張飛,所有的兄弟們這么多年跟著自己,漂泊流浪,出生入死,沒有幾天安穩(wěn)的日子。他們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只是為了我。
兄弟們能為我付出生命,我就不能為他們不計較一座城池?
起來吧,張飛兄弟,不要自責(zé)。
我本是一無所有,如今不過回到起點而已,這沒什么大不了,不過是從頭再來。
心還在,夢就在。
重要的是,兄弟仍舊在身旁,路依然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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