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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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軍占領(lǐng)了天津。3.5萬名日軍未發(fā)一槍一彈,不費(fèi)吹灰之力便控制了這個在漢代就形成的中國北方海運(yùn)重地。
不過,租界里依舊歌舞升平,繁華如昔。作為享譽(yù)天津衛(wèi)的頭牌舞廳喜樂門,更是如此。
這一日,喜樂門舞廳張燈結(jié)彩,鞭炮齊鳴,門口掛上了橫幅,上面寫著“慶祝東華洋行開業(yè)一周年酒會”。
門口圍著一堆看熱鬧的。
一身西裝革履,相貌英俊的東華洋行經(jīng)理沈西林在門口迎接著不斷前來道賀的商界人士。
一群老板一面朝舞廳內(nèi)走去,一面小聲議論著沈西林和東華洋行……
“東華洋行才一年就在租界里面吃得那么開,這沈西林可真有本事!
“那也得看看后面是什么人給他撐腰!
“誰呀?”
“你還不知道?這東華洋行后面有日本人!
“不只是日本人,聽說沈老板以前還是南京汪主席身邊的紅人呢!
“乖乖,怪不得好多生意都爭不過他呢!
……
沈西林似乎聽見了,但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回應(yīng)……如此場景,他已看得多了,不足為奇,今天的陣勢,讓他很是受用。
舞廳內(nèi),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更不見一絲一毫的戰(zhàn)爭影響。
沈西林優(yōu)雅地笑著應(yīng)酬著每一個來賓,一眾舞女散開在舞廳角落,鶯鶯燕燕,場面頓時活泛起來。一個身材微胖卻不失婀娜的舞女絲毫未動,只是站在沈西林的身邊。
沈西林斜睨了一眼:“你怎么不去?”
那舞女笑了:“今天你沈先生才是喜樂門最重要的客人,當(dāng)然要最好的女人來陪!
沈西林笑了:“也對,我身邊怎么能少了你這個喜樂門的頭牌舞小姐玉茹!
“沈先生記得我?”玉茹微微詫異,眉宇間依舊甜美微笑。
沈西林挑了挑眉:“當(dāng)然,漂亮的姑娘我一定得記得牢牢的!
玉茹很自然地挽住沈西林的胳膊嬌媚地說:“好啊,那沈先生以后可得多來喜樂門捧我的場!
正說著,門口傳來侍者喊聲:“洪門武爺?shù)!?
只見,門口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踱著步子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幾個腰間扎著銅牌板的隨從,其中兩人還抬著一個大禮盒,上面蓋著紅布綢子。那老人不是武爺還能是誰?
這武爺曾是天津衛(wèi)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天津幫會里面輩分最高的老爺子,以前是腳行最大的把頭,雖已金盆洗手多年,但氣度猶在。人群安靜下來,讓開了道。
沈西林趕忙迎了上去,兩人自是各說各的謙恭話。
武爺為人耿直,只是笑道:“這一年多聽說你老弟生意做得越來越好,而且對我洪門子弟多有幫襯,今天略備薄禮,還望沈老弟笑納。”說著武爺一揮手,一邊的隨從將那禮盒搬上前,武爺一伸手掀開那紅綢布,露出一尊坐地銅佛。
眾人目光全部集中到銅佛上。
這樣一來,沈西林更覺風(fēng)光,面子十足,連連稱謝……
樂隊(duì)演奏著爵士樂,舞池里一對對的人在跳著當(dāng)時流行的爵士舞。
舞池中間是沈西林和玉茹,兩人舞姿優(yōu)美,成為眾多目光的焦點(diǎn)。
一曲完畢,舞廳里響起掌聲。沈西林帶著玉茹剛從舞池里出來,旁邊一個洋人拍著巴掌走過來:“沈先生的舞跳得真好!蹦莻洋人的中文并不熟練,但人倒是熟人,英國商會的查理先生,沈西林趕忙寒暄。
查理來自然是為了道賀,不過,這一次,查理還想與沈西林談一件事兒。
查理正欲開口,一邊沈西林目光銳利,卻發(fā)現(xiàn)武爺正往樓上走去,而角落里幾個普通商人打扮的人相互交換了眼色,幾人跟著也上了樓,一人向舞廳外面走去……
沈西林目光掃視這一切,眉頭微蹙,對查理低聲說道:“這樣,改天去東華洋行找我,我們細(xì)聊!鄙蛭髁终泻粲袢闩悴槔硖鴤舞,匆匆起身,從另一個樓梯走上樓去。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武爺緩緩走進(jìn)了洗手間。樓梯口,沈西林悄悄探出頭來,冷峻的臉注視著走廊內(nèi)的一切。兩個殺手沒有察覺到身后的沈西林,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從懷里掏出匕首跟著武爺進(jìn)了洗手間。
沈西林眉頭微蹙,跟了過去。
洗手間內(nèi)被燈光照得透亮,四下的瓷磚映射出陰冷的光,殺手的背影透著冰冷的殺氣,籠住了武爺?shù)谋秤。武爺感受到了威脅,回頭,看著慢慢逼近的殺手,面色沉了下來,眉頭微蹙……
門啪的被推開了,沈西林站在門口,大咧咧地喊道:“喲,武爺,您在這兒還有朋友。俊
“給我滾出去,沒你事兒!睔⑹旨讓ι蛭髁趾鹊。殺手乙則迅速地欺近武爺。
沈西林笑了,言語輕松:“喲,這可怪了啊,今兒可是我請客,干嗎讓我出去?”一面朝前走了一步。
殺手甲用匕首指著沈西林的鼻子:“別找死,刀子可沒長眼睛。”
“哎喲,別別別,有話好好說……”沈西林玩笑般地說話,話音未落,突然斷了話,伸長手臂,一把抓住殺手甲的手腕。殺手吃痛欲喊,沈西林反手打在殺手甲的后頸上,那殺手悶聲倒下了。
殺手乙看情形不好,要掏槍,可剛掏出來。沈西林已搶上一步按住殺手乙的肘部,那槍打歪了,呯一聲,子彈打中天花板。沈西林手中暗暗使勁,格拉一聲,那殺手哎喲一聲,手腕脫臼,不能再動。沈西林一拳擊中對方的太陽穴,那殺手也軟綿綿地躺下了。
沈西林看著地上的殺手冷笑一聲,整理下西裝,還擼了擼頭發(fā)……
幾分鐘后,在燈光陰暗的包間內(nèi)。
武爺在當(dāng)中坐著。
沈西林站在一邊嘴里叼著煙,手里玩著殺手的手槍,看著已經(jīng)醒來的殺手,似乎有些漫不經(jīng)心:“說吧,什么人的指使?”
那倆殺手卻只是哼哼唧唧的不說話。
武爺嘆了口氣,揮了揮手:“算了,別為難他們,都放了吧!
眾人詫異,只見武爺緩緩說道:“我這一輩子也是打打殺殺過來的,雖然我已念佛多年,不想再過問江湖上的恩怨,可想想往日也是寢食難安!蔽錉斠宦曢L嘆,“今兒把他們弄死了,他們也有一家老小,冤冤相報,沒完沒了,還是放了吧!
沈西林瞅了瞅那幾名殺手,說道:“武爺是仁義之人,不過今天是我沈西林的局,這倆家伙對您動手豈不是不給我面子,讓我做主如何?”
武爺不明白沈西林的意思。沈西林將嘴里的煙拿下:“要我說,這兒是法租界,把他們交給巡捕房,一來不損武爺宅心仁厚,二來對他們也算是懲戒。”
武爺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沈西林和武爺回到了舞廳內(nèi),樓下依然燈紅酒綠,歌舞升平。
剛剛沒安穩(wěn)幾分鐘,大門被人推開,一幫穿黑衣的特務(wù)沖了進(jìn)來,為首的大聲呼喝著。一時間,音樂聲戛然而止,玉茹及眾舞女還有客人們都嚇了一跳。
一個身著黑色皮風(fēng)衣的特務(wù)頭子陰著臉走了出來,掃視了四周,說道:“我是特務(wù)委員會行動隊(duì)隊(duì)長張金輝,我們接到情報,懷疑這里有危險分子擾亂治安,來調(diào)查情況,希望你們配合!
沈西林冷冷一笑:“張隊(duì)長來得真巧,這兒剛抓到兩個!
張金輝目光掃過沈西林,看到他身后的武爺臉色變了變。沈西林似乎有所察覺,微微一笑,不動聲色。
武爺?shù)碾S從已經(jīng)將那兩個殺手推過來。
張金輝陰著臉,想將人帶走。沈西林一把攔下:“等等,這兒是租界,不歸你們管吧?要人也該巡捕房來要!
張金輝不屑:“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信不信我把你也抓起來!
沈西林拿出一根煙,慢條斯理地點(diǎn)著:“抓我?憑什么?”
“我抓人不需要理由!睆埥疠x揮了揮手,“動手!
一邊,特務(wù)紛紛把槍掏出來,上來要抓沈西林。
武爺站了起來上前一步:“我看誰敢!張隊(duì)長,有事兒說事兒,有理講理,想動粗,先問問我武爺答不答應(yīng)!
武爺一抬手,旁邊幾個隨從也把槍掏出來對著張金輝。
雙方劍拔弩張。
正僵持著,一個特務(wù)從外面跑過來,對著張金輝耳語了幾句。張金輝臉色難看,強(qiáng)忍著走到沈西林旁邊,小聲道:“沈先生,多有得罪,不過,這兩個人我還是要帶走。”
“原本人是可以給你的,不過現(xiàn)在我改主意了!鄙蛭髁峙ゎ^對武爺,“武爺,讓您的人把這兩個小子送巡捕房,這張隊(duì)長咱信不過!
張金輝氣結(jié),但也沒有什么話可以應(yīng)對,只得揮揮手,收了隊(duì)。
看著張金輝的背影,沈西林不屑地笑了。
舞廳里音樂歌舞再次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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