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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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冷漠的人，一笑起來便格外動人，她只覺得他眸光流轉(zhuǎn)，風流無限，說出來的話卻不那么好聽，讓人羞臊。
“難道我就那么不好嗎？”她委屈地噘起了嘴，大言不慚道，“論相貌論本領(lǐng)論人品，我都是萬里……”又稍稍謙虛了一下，“好吧，至少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讓我看看這臉皮有多厚�！彼种竸澾^她的臉頰，捏住了她粉腮邊的耳垂，使勁一捏。
她又羞又氣，新婚夜居然還這樣取笑她，本是高高興興的一張小臉，頓時晴轉(zhuǎn)陰了。他將她打橫一抱，幾步走到榻前。
她緊張得幾乎要軟在他的手上。她自幼喪母，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腦子里根本就是一團迷霧，緊張得心都要跳出喉嚨來。
嫁衣一去，剩下的衣衫便如一縷青煙，倏忽間灰飛煙滅在他的指尖。他手到之處，她像是被點了穴，好像全身的血都停住了流動。渾渾噩噩之際，一陣撕心裂肺的疼頓時讓她清醒過來，眼淚像是泉水一樣噴涌而出，掙扎中，她咬住了他的手臂，嗚嗚咽咽道：“你欺負我�！�
“就欺負你怎么了�！彼吡艘宦暎澳氵@一路沒少折騰我，我早就想著怎么收拾你呢，今日正好報仇雪恨�！�
他擺明了一副秋后算賬的樣子，她頗為理虧，只得抓住床上的被角，拼命忍著疼。
終于熬到云收雨歇，她長舒了口氣，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欣慰。
耶律彥起身披了錦袍，打開房門，疏影和暗香低頭候在門外，將早已備好的熱水抬了進來，然后目不斜視地低頭出去，將門悄無聲息地掩好。兩人輕車熟路，熟視無睹，卻讓慕容雪羞得無地自容，好似方才那一幕歡好被兩人親眼瞧見了一般。她支撐著酸軟的身子想要起來，誰知腳剛一落地，下身便是一陣刺疼，忍不住便蹙眉低吟了一聲。
耶律彥道：“你體力不是很好嗎，赤著腳都能在油菜地里狼奔豕突�！�
他居然用了“狼奔豕突”這個詞，把她比成什么？她又羞又氣，低顫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忽閃了幾下，那眼淚便轟的一下開了閘。
“好了好了，開幾句玩笑都禁不住。”他抱著她放進浴桶里，替她洗了兩把，嘖嘖道，“就這身材，還怕人看，熄了燈以為我就看不見嗎？”
她又羞赧又驚詫地問：“你是說，夜晚你也能看見東西？”
“看小東西看不清楚，不過像你這么大個的東西，又白花花的，看清楚自然不在話下�！�
他那毫不掩飾的調(diào)侃，讓她羞惱得幾乎昏過去，抱住他的胳膊便咬。
他捏著她的臉蛋，將她扯開，極認真地說道：“這世上最能哭的女人，就是你。水淹七軍不在話下�！�
“誰讓你欺負我。”她嗚嗚咽咽，哭得越發(fā)傷心。
他將胳膊伸到她的眼皮下：“你看看，是誰欺負誰？”那上面深深淺淺，三個牙印。
他正色道：“本王長這么大，還沒被咬過，除了狗。”
她又羞又氣，一頭撲倒在被子上，他明明長了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臉蛋，為何還要配上一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啊。
他很受用她生氣吃癟的樣子，道：“這會兒怎么就變成了受氣的小綿羊？你不是很厲害嗎？連本王都敢要挾�！�
她噘著嘴道：“難道你要記一輩子仇嗎？”
“當然�！�
“我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我也是走投無路情非得已啊，以后我加倍補償好不好？”
他哼了一聲，說：“看你日后的表現(xiàn)吧。”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立刻露出自信滿滿的笑：“我一定會表現(xiàn)得無懈可擊，讓夫君你挑不出一點毛病�！�
他“敬佩”地看著她，完全被她的大言不慚給折服了。
她拍了拍胸脯，說：“夫君你就拭目以待吧。我敢保證，夫君和我在一起日子一定會過得比蜜都甜�！�
耶律彥無語�，F(xiàn)在他確認無疑，她的自信心就是個鐵砣子。
慕容雪信誓旦旦的憧憬，只是換來了他一個漠然的眼神和翻身朝外的后背。
她還有滿滿的一肚子話要對他說呢，只可惜自己的嗓子實在是煞風景，于是又都放了回去。她很想抱著他的腰，卻又不好意思，只好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后背，在半是失落、半是甜蜜的困倦中睡了過去，再次睜眼已是日上三竿。身邊早已人去床空，只有被子里那股男人獨有的氣息，提醒她昨夜并非一場春夢。床上的喜帕被兩人滾得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她一坐起來，便看見了床腳上那一方鐵證，上面的點點紅痕一下子提醒了她昨夜的荒唐迷亂。
她扭頭問暗香：“王爺去了哪兒？”
“山東賊人作亂，皇上要派兵剿匪，讓王爺在兵部掛了職�！�
“中午也不回來嗎？”
“大約是的�！卑迪泐D了頓又小聲道，“王爺不是經(jīng)常來鏡湖，大部分時間都在隱濤閣里�！�
慕容雪一聽，心里半憂半喜。憂的是，那她豈不是不能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喜的是這說明他不好女色。
前面的蘭館里隱隱飄過來一股蘭香，慕容雪便帶著暗香、疏影走了進去。庭院里的布局和梅館很像，不過種的不是梅花，而是蘭草。靜悄悄的好似沒人，廊下放著幾盆蘭草，其中兩株開了鵝黃色的花，她輕步走過去，正欲低頭深嗅一口那清幽的香氣，忽聽見窗子里頭有人說話，聲音很低，但很清脆，聽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慕容雪現(xiàn)在最羨慕的就是別人的好嗓子。
“你見了梅館里的慕容側(cè)妃嗎？”
“沒有，聽綠溪說，相貌十分美麗，不過聲音不好聽。”
“怪不得昨夜梅館里靜悄悄的，可不像那位番邦美人，叫得連鏡湖的水都蕩了三尺的浪頭。”
“你個沒臉沒皮的死丫頭，這種話也敢說出口�！崩镱^響起脆生生的笑鬧之聲。
慕容雪站在院子里，面色都變了。她心里還存著幻想，美人們他根本沒碰，可是這幾句話一下子就把她的美好幻想給打破了，他至少是碰了一位番邦美人。
暗香當即便進去斥道：“你們這些丫頭皮癢了是不是，還不快給慕容夫人請罪�！�
當即，從屋子里出來三個小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下了。
“夫人恕罪。”
“都起來吧。”
慕容雪揣著一肚子酸醋，轉(zhuǎn)身出了蘭館，氣呼呼地伸手折了路邊的一支柳條，將那柳葉一片片地揪下來扔到水里。
暗香小聲勸道：“夫人息怒，那番邦美人早已成了過去，夫人不必計較，生氣傷身�！�
疏影道：“番邦美人只待了三天便被送走了。王妃是正經(jīng)嫁進來的，和那些美人怎能相提并論？她們不過是浮云流水，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那番邦美人長什么樣子？”
暗香一聽她那語氣里濃烈的酸氣，哪敢說實話，賠著笑道：“一點都不好看，人高馬大的，都快趕上王爺?shù)膫�子了�！�
誰知她這么一說，反倒戳到慕容雪的心病上了。她生于江南，本來對自己靈巧嬌小的身材是有十二分的自信，可是連著被耶律彥打擊了數(shù)次，心里便有了芥蒂�！靶《掏取比齻�字更是印在腦海里，簡直比刀子刻得還深，每每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她嘟著嘴看著那湖面，幾只小鳥兒早被人驚飛了去。哼，長腿有什么好的！她扭頭道：“疏影，你去叫人買幾對鷺鷥來�！�
疏影和暗香都怔了，聽說過貴夫人養(yǎng)鸚鵡鷯哥鴛鴦天鵝的，可沒聽說養(yǎng)鷺鷥鳥的。不過主人的吩咐下人也不敢質(zhì)疑。疏影當即便安排了綠溪和紅苒去辦。
慕容雪氣呼呼地回到了梅館，提筆寫了一張字條，交給暗香，說：“你去準備這些東西，晚上我要親自下廚�！�
暗香眼都瞪大了，從未聽過王府的女主人親自下廚做飯的，別說是側(cè)妃和夫人，便是姬妾都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金貴日子。
慕容雪又吩咐紫珠：“你去隱濤閣外守著，等王爺回來了，就趕緊來告訴我。”
紫珠在隱濤閣外守候了大半天，直到黃昏時刻，才等到了耶律彥回府，當即回去稟告。慕容雪喜極，馬上對暗香道：“你去請王爺過來吃飯，就說是夫人親自下廚�！�
“是�！�
暗香一走，慕容雪立刻進了廚房，開始將下午準備好的食材一一下鍋。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耶律彥才來。
這時，慕容雪已經(jīng)準備完畢，換上了一件高腰束胸的粉色點碎金櫻花的襦裙，胭脂色披帛，發(fā)髻上珠釵全無，只別了一枚纏枝牡丹白玉簪，對鏡自覽，容光照人。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決定以后就只穿高腰的裙子，因為顯得腿長。
耶律彥踏進梅館，率先聞見了一股撲鼻的飯菜香氣。然后見飯桌前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佳人，嬌艷如花，眉目如畫，正脈脈含情地看著他。這一幕活色生香的場景頗讓人受用，在兵部一天的煩惱仿佛都消了。
慕容雪手里捧著一條溫熱的毛巾，替他擦了擦手，然后笑盈盈道：“夫君，這是我親手做的�！�
因為這是晚飯，不好太過于油膩，否則不利于消化，她便做了幾道清淡的家常菜：青菜豆腐、椒熗肉絲、雞蛋羹、魚肉丸子湯。
“請王爺嘗嘗�！�
耶律彥先看向那青菜豆腐。青菜綠得像剛摘下來的，全然不像油煎水煮的失了生氣。豆腐塊塊大小如一，不破不裂，白嫩如少女肌膚。嘗了一口，明明是素菜，卻有一股葷菜的香。椒熗肉絲，紅肉絲配著青碧椒，光是顏色就瞧得十分開胃。雞蛋羹更是粉嫩金黃，上面撒著幾粒綠瑩瑩的蔥花，黃綠相間十分好看。魚丸湯更是一絕，丸子大小如一，個個圓潤如珠，湯清淡可口，還飄著幾片花瓣，如一溪春水。
這幾道菜，融合了北方菜的濃重和江浙菜的清淡，恰到好處。
慕容雪一副等待表揚的表情，眼睛里都快要閃出渴望的花朵來。
可惜，他耶律彥不是一股吹得美人醉的東風，而是一股冰天雪地的西北風，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瞬間，她眼里的花朵都枯萎了。不過她發(fā)現(xiàn)，他雖然不夸她，但是飯用得不少，吃了整整兩碗米飯，還有一碗湯。
撤下飯桌之后，暗香和紫珠、綠溪等人識趣地退下了。
慕容雪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的腿上，摟著他的脖子便道：“夫君，我做的飯是不是特別好吃？”
“還好。”
慕容雪無語。
“夫人。”門外傳來疏影的聲音。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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