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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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響】
從這個故事里,明顯可以看到女主角的自我邊界不夠清晰,她“喜歡玩別人的手機,同事、朋友、父母的手機,都隨性拿來玩”。手機是一個人自我世界的象征,是自我世界在掌上的凝縮和顯現(xiàn)。女主角隨時隨性、喜歡就看的行為,侵犯了男友的邊界。為他們和諧的二人天地,埋下了隱患。
她第一次看男友的手機時,已經(jīng)收到對方明確的請求——“我想要有自己的世界”。然而,她的回應(yīng):“看一下就看一下唄。你沒有什么秘密,讓我看一下有什么關(guān)系?”
就算沒有什么秘密,總被看一下,也會有“關(guān)系”的。
接下來,她不僅用手指頻繁點擊男友想要保護的自我世界,更點穿了他的一個新鮮死穴——用虛擬的玫瑰花和愛心,對別的女人表達曖昧情感。
憤怒的女主角不斷提醒男友“你是一個罪人,你曾經(jīng)對不起我”。在這里,我們先別著急進行道德審判,而最好來想想,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在女主角取得“對不起”的罪證前,已然發(fā)生?
邊界是一個人了解自我的存在及與他人和諧相處的基本條件。每個人都需要清楚地劃分出自己與他人的責(zé)任和權(quán)力,在人際關(guān)系中,圈出獨屬于自我的個人空間。
人的邊界如同國界。一個沒有清晰國界的國家,輕則常與鄰國產(chǎn)生摩擦,重則發(fā)生戰(zhàn)爭。具體到人,同樣道理。戀人間不管情感多么真摯,也必須尊重彼此的邊界。否則,總被侵犯的一方,遲早會反抗。
如果看不到反抗,那多半是被壓抑了。為了避免正面沖突,將不滿壓抑進內(nèi)心。表面好似臣服了,但在臣服的背后,蘊涵著更深的反抗。這些,甚至連本人,也不見得能意識到。反抗的力量,在他的潛意識里醞釀。
當(dāng)女主角看到男友不忠的“罪證”時,一定要意識到自己也有錯。通過反思自己行為的不妥,來理解男友的感受,減少對他的憤怒。
女主角說:“我什么都可以告訴他,為什么他不能對我坦白?”潛臺詞是:“我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我也要你跟我分享你的一切!币粋邊界不清的人,通常過度期望與人融合,追求與他人一體的感覺。有曲《我儂詞》形象地描寫了這種心態(tài):“把一塊泥捏成你的樣子,再捏成我的樣子,然后一起打碎了,和水調(diào)勻。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這樣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兩個人生生世世,同衾共槨!
融合是最親近的人與人之間的狀態(tài)。當(dāng)我們還是小小嬰兒,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曾經(jīng)與母親血肉相連,親密融合。所以融合起始于最早的母嬰關(guān)系。慢慢地,嬰兒長大,與媽媽在身體和心理上逐漸區(qū)分。媽媽是媽媽,孩子是孩子,二人轉(zhuǎn)向分離。分離令他們懂得了自我與他人的距離和邊界。
可是,許多人不愿分離,寧愿抱著片刻溫暖的融合,不肯接受并尊重自我與他人的邊界。因為,清晰的邊界,總與溫暖的母愛、熟悉的乳香相背離,令人品嘗到現(xiàn)實無情冰冷的滋味。無盡塵世的冷漠,導(dǎo)致我們終生都在追尋那種與母親融為一體的美好感覺,即便長大成人,身高八尺。
在戀愛與性的關(guān)系中,人類找到了最接近“原創(chuàng)”的融合狀態(tài)!段覂z詞》里描繪“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正是天下所有戀人的心聲——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我們故事的女主角在個人成長的過程中,似乎沒有實現(xiàn)與母親充分的分離。她被允許隨意翻看父母的手機,怎么看都無所謂,因為“是親人嘛”。她的父母不僅沒有向她強調(diào)邊界,反而以實際行動鼓勵她——因為我們是親人,所以應(yīng)該不分彼此。這種自幼形成的邏輯,引導(dǎo)她在看男友手機的時候,感到順理成章!凹热晃覀兪怯H人,我就可以看你的手機,如果你不讓我看手機,就說明你跟我不親”。男友不允許她的這種行為,也沒有理由向她劃出自我清晰的邊界。
作為獨立個體的男友,缺損了個人的獨立性。他有跟女友融合的欲望,更有彼此分離的需要。即使兩個泥人,還要“打碎了和水調(diào)勻,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捏出自我邊界,何況一個三十而立的男人。個體生命的主題,除了男女融合,還有自我實現(xiàn),和獨立行動的自由。男人與女人。情濃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謴(fù)常態(tài),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生命過程的展開,包含了有限的融合與無限的分離,及至未來,各自死亡的終極分離;蛟S,男友正是用這種“精神出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需要分離的隱約愿望。
在發(fā)現(xiàn)了男友的“不忠”之后,女主角的內(nèi)心焦慮、不安、失落、無助、精神高度緊張,過分警惕敏感。因為,她原本深信不疑的那些——“他對我好”,“我在二人世界中占據(jù)著主導(dǎo)”,“我愛他,他就會愛我”……都變得不太肯定了。現(xiàn)在,女主角由過去隨便看看男友的手機,到必須看,躲著也要看的不由自主?词謾C的行為,衍變成了一種把雙方關(guān)系推向疏離的強迫性行為。
每個人,突如其來發(fā)現(xiàn)伴侶不忠時,都會有著本能的驚怒、痛苦、猜忌和敏感,甚至產(chǎn)生強迫性的行為。男友的不忠令女主角生氣,但更加氣上加氣的,是他居然設(shè)置了密碼,將她屏蔽在自己曾經(jīng)想進就進的世界之外。女主角不允許這種情況發(fā)生,于是就算是偷看,也要進入他的世界,監(jiān)控他的一切。通過知道他的行蹤,獲得自我想象中的控制感。
邊界不清的人,往往希望過多了解對方的內(nèi)心世界。需要通過控制,來實現(xiàn)自己的安全感與自信心。經(jīng)過男友不忠的沉重打擊后,女主角本來不足的安全感,變得更加缺乏了。她必須找回失落的控制。因為控制的背后,是對安全的渴望,和對被拋棄的深深恐懼。
不過,這么做的結(jié)果,卻使她失去了控制自己行為的有效能力,“總?cè)滩蛔∫悼茨杏咽謾C”。想要控制卻變得失控,這種吊詭的結(jié)局,令她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很傻吧”。
而最后的監(jiān)控情報顯示:他們沒有進一步的發(fā)展,斷得干干凈凈。男友真的知錯就改,回心轉(zhuǎn)意,而她,卻感到失望。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令男人捉摸不透,無法理解。她失望什么?難道說她想要男友跟女孩繼續(xù)聯(lián)系嗎?
暗地里,女主角期盼偷看男友手機,發(fā)現(xiàn)他們藕斷絲連的信息。因為,只有那樣,她偷看手機的行為,才算正當(dāng)。為愛情打一場保衛(wèi)戰(zhàn),偷窺偵查,理直氣壯。如果他們不再聯(lián)系,那么她也該停止偷看手機的行為了?墒牵撏5耐2幌聛,即便她心里清楚,“不看的話,日子也平靜地過下去了!
一邊是停不下來的強迫偷看行為,其存在理由是男友與女孩繼續(xù)聯(lián)系;另一邊,是二人從此平靜地過日子。陽光繼續(xù)灑落戀人互信互愛的天地。在理性層面,我們的女主角開始詢問:“我為什么還要偷看?停下來,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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