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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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禾離開豐盛,是不是也要賠錢?”氣憤的劉淑敏終于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
曉玲冷不丁被這么一問,驚得一個激靈。
“八十萬!那是八十萬!”劉淑敏在地鐵上爆發(fā)了。
周圍的人紛紛側(cè)目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容,眼前這對擠地鐵的婆媳居然也在談著近一百萬的事情,這個世界太虛偽太瘋狂了。
曉玲只好賠著笑臉解釋:“媽,這件事我們當時確實沒處理好。”
曉玲還想說什么,劉淑敏直接打斷她,老太太對于當初兒子怎么離開豐盛記得清清楚楚:“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知道要賠八十萬,為什么還堅持讓一禾走,有八十萬,干點什么不行呢?”
這個問題曉玲到現(xiàn)在也想不太明白了,現(xiàn)在翻過頭看當時的自己,那真是條條大路通羅馬,自己選了一條最荊棘叢生的,人生最可悲的不是把電視劇當真的看,而是把日子過成電視劇。
婆婆的憤怒還沒平息,曉玲就又收到自己老娘的短信,攏共四個字“明日到京”。書里說的可是“按了葫蘆起了瓢”!她的日子怎么總是不按葫蘆就“噼里啪啦”起瓢!
曉玲內(nèi)心的小宇宙開始爆發(fā)了,地鐵到站,她一路追著倔強又生氣的婆婆往醫(yī)院走,一路給自己母親打電話:“你來干什么?不是剛把你送回去嘛!”
“我來看看果果!鼻f惠芬理直氣壯地說。
此時,劉淑敏已經(jīng)不顧紅燈和穿路口的奔馳阻攔,一頭扎過了人行道,嚇得曉玲一把上去死拽住婆婆,任對方怎么掙扎也不放手。
電話那頭,還得繼續(xù)跟母親死磕:“果果挺好的,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莊惠芬等得就是這句話,她是一個講證據(jù)的女老師,或者說,她有時候會守在陷阱旁邊等獵物自己掉下來:“挺好的?!你就騙我吧,我都從你婆婆那兒聽說了,果果住院了!醫(yī)生是不是懷疑孩子免疫系統(tǒng)有。窟@么大的事兒,你都不告訴我,我還能相信你嗎?哪天孩子死你手里了,估計你都懶得通知我這個當姥姥的!”
莊惠芬從不介意說狠話,更不信什么晦氣不晦氣,她就是這樣的人,為了留別人吃飯,可以攥著人家的手腕攥出淤青來。如果是換在原來,曉玲肯定已經(jīng)在大街上哭哭啼啼地找衛(wèi)生紙擤鼻涕了。但現(xiàn)在不同了,左手婆婆右手老媽,前兒子后老公,她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家庭婦女的好本事:
“你趕緊把票退了,果果一點事兒都沒有!
莊惠芬根本不聽那個,直接把電話掛了。而曉玲手里死死拽住的劉淑敏,也狠狠地甩下曉玲的手,在機動車道上七拐八拐地穿行。曉玲覺得真是無助啊,能不能有一個沙坑,讓她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去,任生活狂揍自己的屁股,她也不會抬頭。
但,對于廣大的家庭女性朋友來說,不會有什么沙坑,也沒有什么心靈避風港,夫妻關(guān)系很像一組矛盾,男人是矛,負責攻擊的同時可以躲在盾后面。女人是盾,除了承受,就是承受。
曉玲在馬路上重重地嘆一口氣,繼續(xù)去追婆婆。她隱隱覺得,婆婆不會再原諒自己了。
直到從醫(yī)院回來,劉淑敏都沒怎么搭理曉玲。雖然八十萬不是自己的,但那可是一禾一分一分賺的,娶這么個敗家媳婦丟了工作不說,還丟了八十萬,她想不明白一禾是怎么答應(yīng)的,可要說是曉玲使用狐貍精的手段迷惑了自己兒子吧,也實在說不過去。整整一天,曉玲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對婆婆又是哄又是安撫,把能想到的吉祥話,包括“新年快樂”又都重說了一遍,總算劉淑敏的態(tài)度沒有那么堅硬了。
因為,劉淑敏想通了,這事兒不怪曉玲,曉玲太年輕沒個準主意,就是親家給出的餿主意,才把事情弄成這樣。
晚飯時間,關(guān)一禾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當然是沒有任何進展的。他換上拖鞋,唉聲嘆氣地進了書房,一直躲著不出來。關(guān)一禾打落生以來,還沒受過這么大的挫折。弄得他病急亂投醫(yī),都開始研究星座運勢了。
好端端的家里,一個拉著臉冷若冰霜不理人,一個苦燦燦唉聲嘆氣坐在書房里。曉玲感到自己壓抑得快分裂了。她在廚房里做著飯眼淚就掉了起來,誰叫當初的她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還能怨誰呢。
第二天,莊惠芬和葉老師馬不停蹄地又從西安來了。這一次,莊老師下了狠心,曉玲這個孩子沒有主心骨又總好心辦壞事,她絕對不能姑息,因此,她干脆辭了自己返聘的工作,準備在北京常駐,好好輔佐女兒垂簾聽政一段日子。就連到北京的日子也是她深思熟慮過的,算準了果果出院的大概日子,趕在這之前到,省得曉玲再騙自己說果果沒事。但莊惠芬還不知道這個家的主要矛盾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果果生病住院變成了另外一件事,她這次來無異于自己往槍口上送。
上午十點半,莊惠芬?guī)ьI(lǐng)葉老師和一堆行李從機場打個車到了曉玲家,按了門鈴,開門的卻是關(guān)一禾,雙方見面都很詫異:曉玲昨天光忙著安撫婆婆,沒顧上通知丈夫自己老媽可能回來的噩耗;莊惠芬以為關(guān)一禾上班去了,沒想到開門的居然是女婿。
關(guān)一禾一直沒敢告訴除曉玲以外的人自己又辭職了,所以平時母親在家時,他也想辦法躲出去。好不容易這個上午曉玲和劉淑敏去醫(yī)院接果果出院了,關(guān)一禾在樓底下繞了一圈就回家來繼續(xù)找工作,結(jié)果被丈母娘抓個正著。
“你怎么沒去上班?”莊惠芬滿臉困惑地看著關(guān)一禾,女婿西服革履,穿得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自己家里,還時刻夾著公事包要逃走的樣子,實在讓她不得不起疑。
“啊,曉玲和我媽去接果果了,我在家坐一會兒,坐一會兒,等一會兒再去上班!逼鋵嶊P(guān)一禾本來是想估摸著媳婦老媽快回來的時候能趕緊躲出去才連鞋都沒換,被丈母娘一盤問,愈發(fā)緊張。
關(guān)一禾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自然表情讓莊惠芬頓生疑竇,不過她的懷疑是這小子不會往家?guī)y七八糟的女人了吧,有意無意地往房間里瞟了兩眼沒發(fā)現(xiàn)異常,這才放心地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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