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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就算沒有顧莞的提醒,姜雨嫻也會好好地重新審視宋知瑾。當(dāng)然,單憑姜雨嫻那點(diǎn)眼力,除了他相貌和一些很基本的特征外,她根本看不出什么深刻的東西來。自那天起,姜雨嫻就很少制造狀況去麻煩他。他們的關(guān)系就像最尋常的鄰居,見面打聲招呼,關(guān)上房門就再無瓜葛。

周六休假,姜雨嫻睡到自然醒,起床的時(shí)候已臨近十一點(diǎn)。剛洗漱完,她就聽見門鈴響起。磨磨蹭蹭地?fù)Q好衣服,她才去開門?辞宄T外的人,她不禁愣了愣,因?yàn)橥忸^站著的不是宋知瑾,而是張靜秋。

張靜秋率先開口,她的語氣十分和藹:“剛起床嗎,雨妞?”

姜雨嫻向她問了聲好,隨后連忙側(cè)身請她進(jìn)門。幸好家里收拾得還算整潔,她將張靜秋安置在客廳,接著就要去燒開水沏茶。

“不用麻煩了。小瑾今早找我吃飯,我想你應(yīng)該也在,于是就過來看看你!睆堨o秋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坐下,“這邊住得習(xí)慣嗎?”

姜雨嫻連連點(diǎn)頭:“習(xí)慣,我很喜歡這里!

張靜秋倒是笑了,她說:“我想也是,不然怎么會睡得這么好呢。剛才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回去后小瑾就跟我說,你肯定還沒起床,讓我繼續(xù)按,沒想到是真的!

“真不好意思。”姜雨嫻無比窘迫地抓著后腦勺。

“沒事,周末當(dāng)然要好好休息,不然怎么有精力好好工作呢!睆堨o秋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她與宋知瑾一樣,很自然地將注意力集中在廚房。她問姜雨嫻,“平時(shí)你都不在家做飯吧,外面的東西最好別吃那么多,不衛(wèi)生,也不健康。女孩子還是應(yīng)該學(xué)學(xué)廚藝,不然以后怎么照顧家人呢?”

姜雨嫻順從地應(yīng)道:“我知道了,伯母!

“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到小瑾那邊偷師,他對煮飯可在行了!睆堨o秋提議。

在張靜秋殷切的期盼下,姜雨嫻不得不點(diǎn)頭。隨后她被張靜秋邀請到隔壁吃午飯,盛情難卻,她只得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因早餐沒吃,姜雨嫻的胃已空蕩蕩。她進(jìn)屋就嗅到香濃的酒香,肚子更是不安分地悶響了幾聲。幸好那聲音很小,并沒引起張靜秋的注意。

宋知瑾有空就會為母親親自下廚,他常年在外,卻跟母親的關(guān)系一點(diǎn)也不疏離。姜雨嫻呆呆地望著他們母子倆溫馨地聊著話題,一時(shí)間仿佛被隔在了這道氛圍外。

他似乎早料到她會過來吃飯,因此看到她木訥地跟在張靜秋身后進(jìn)門也沒什么反應(yīng)。

張靜秋回來后就在一旁幫兒子打下手。母子間十分有默契,就算宋知瑾不說,她也知道他此刻需要什么食材或調(diào)味料。

宋知瑾正在做黃酒燜蝦,這道菜已做得差不多了,他加入白糖和鹽后開始調(diào)大火收汁。很快,原本稀薄的湯汁逐漸變得濃稠,他利落地關(guān)火,接過張靜秋遞來的餐盤,一邊擺盤一邊問:“姜雨嫻,你會擺碗筷嗎?”

姜雨嫻真覺得這問題簡直有辱智商。她剛把三套碗筷整整齊齊地碼好,張靜秋和宋知瑾就將菜端出了廚房。

為了迎合母親的口味,宋知瑾做的幾道菜都很是清淡。姜雨嫻第一次嘗到他做的中式菜,于是很好奇地把每一盤菜都嘗了個遍。

看到她的胃口不錯,張靜秋就笑瞇瞇地邀請她:“雨妞,你愛吃的話就常過來呀。你別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小瑾一個人吃飯也沒意思,你倆干脆就一起吃吧!

宋知瑾往張靜秋碗里添了些菜,說:“媽,我覺得你特別像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張靜秋遞給他一記不知好歹的眼神,隨后才安安靜靜地看著兩人吃飯。

顧著眼前的美食,姜雨嫻沒將心思放在他們母子倆的談話上;蛟S今天實(shí)在餓得厲害,她覺得宋知瑾這頓飯做得十分有水準(zhǔn),放下筷子的時(shí)候竟然還有幾分回味。

張靜秋約了朋友喝下午茶,剛吃完飯不久,司機(jī)就過來接她了。姜雨嫻很禮貌地送她去乘電梯,然后跟她告別。她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孩子順眼,于是暗暗地向宋知瑾使了個眼色。

宋知瑾裝作沒看懂,在電梯門合上前,他才對母親揮了揮手。

吃飽饜足,姜雨嫻就準(zhǔn)備回家窩到床上睡個午覺。誰知她還沒邁出腳步,一只手掌就不松不緊地捏住了她的手臂,緊接著,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干嗎走得那么快?”

姜雨嫻馬上躲開,她后退了兩步,隔著半米的距離一臉警覺地看著他。

“那晚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宋知瑾沒想到她至今還耿耿于懷那晚的事,于是不得不向她解釋。

他沒有再靠近半步,只是語帶笑意地說:“你真不需要這樣防備我。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但不是一個變態(tài)!

姜雨嫻的表情絲毫沒因他的解釋而有所松懈。宋知瑾覺得好笑,他朝她招了招手,說:“跟我過來,我有事情要找你幫忙!

看在宋知瑾請自己吃了頓豐盛午餐的份兒上,姜雨嫻便跟了過去。

宋知瑾站在門側(cè),看著她猶猶豫豫地走進(jìn)屋內(nèi),他利落地將房門給合上了。身后傳來低沉的落鎖聲,姜雨嫻的神經(jīng)為此而瞬間繃緊,她轉(zhuǎn)頭看向他,戒備的神色比方才更甚。

對上她的視線,宋知瑾慢慢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他向前邁出一步,用身體將她堵在了門邊。

他們站在玄關(guān)沉默對視。宋知瑾比她高出大半個腦袋,她不得不仰視他,脖子有些酸。宋知瑾絲毫不介意她的目光,他一臉從容,而看她的眼神玩味得很。

片刻后,宋知瑾收回視線,身體微微向她前傾,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我真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將身體后仰,盡量地與宋知瑾保持距離。

“有防備之心是好事,但防備過度就是神經(jīng)質(zhì)了!彼翢o預(yù)兆地掐了把她的右臉頰,“你所擔(dān)心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對你做!

姜雨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用力地?fù)]開他的手。

“假如你是一只貓,我想你的尾巴肯定已經(jīng)豎起來了。”宋知瑾說完后就往飯廳走,落下她一人呆若木雞地杵在玄關(guān)旁,他頭也不回地喊,“姜雨嫻,你過來。”

空氣里還殘留著飯菜的香味,姜雨嫻困惑地看著他,而他朝她笑了笑,說:“幫我把碗給洗了!

姜雨嫻一點(diǎn)也不意外,她知道他聘請那位家政公司的阿姨周末是不會上門搞衛(wèi)生的。有次她問過他原因,他說他周末一般都在家,不喜歡看到陌生人在自己家里亂晃。

她既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宋知瑾便說:“我的要求不過分吧?我給你做飯,你替我把碗筷洗了,很公平。”

“你又不是請不起管家保姆,干嗎不請個保姆二十四小時(shí)在家待命!苯陭箾]好氣地說。她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只好挽起衣袖幫忙。

“我怕她們對我圖謀不軌!彼沃胝姘爰俚卣f。

姜雨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將他剛才的話原句奉還:“有防備之心是好事,但防備過度就是神經(jīng)質(zhì)了!

宋知瑾不反駁,眉眼笑意更濃,這個小丫頭還真是錙銖必報(bào)。姜雨嫻收拾碗筷的動作雖生硬,但態(tài)度還算認(rèn)真,宋知瑾抱著雙臂倚在廚房口,說:“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最近有學(xué)著做家務(wù)吧?”

“嗯。”姜雨嫻有點(diǎn)小驕傲地回答。

她的笑意還掛在臉上,他又出其不意地說:“多學(xué)著點(diǎn),不然你的長輩又得給你安排相親了,一個女孩子什么都不會做,以后想嫁出去也難。好好洗,碗碟摔壞了沒關(guān)系,不過收拾碎片的時(shí)候當(dāng)心手!

說完后,宋知瑾就自顧自地走回臥室,留下姜雨嫻對著他的背影干瞪眼。

將宋知瑾的話細(xì)細(xì)思索了一番,姜雨嫻覺得他的觀點(diǎn)也不是毫無道理的,任哪個條件好、行情佳的妙齡女子都沒必要在大好年華跟陌生男人相親。她覺得自己的名聲都讓自家二嬸給毀了,有天姜延請她吃飯,她便忍不住跟他抱怨起來。

姜延帶她到一家最近才開業(yè)的湘菜館吃飯。這家餐館的老板與姜延是舊識,工作期間還不忘抽空親自來招呼姜延,老板豪爽地與姜延互敬了三杯高度數(shù)的白酒。

白酒是老板私藏的,酒質(zhì)綿純,一點(diǎn)都不上頭。姜延很少喝白酒,他的喉嚨被酒液刺激得厲害,一時(shí)半晌倒不想說話,于是靜靜地聽著姜雨嫻發(fā)牢騷。

最后說盡興了,姜雨嫻才問他:“喂,你不表示一下同情會死嗎?”

“我同情你,誰同情我?”腦子一熱,姜延就把該說和不該說的話全說了,“幸好我聰明,不然還得繼續(xù)遭殃。”

姜雨嫻何其了解姜延,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二嬸之所以給自己安排相親,肯定是他在背后煽風(fēng)點(diǎn)火。她恨得牙癢癢道:“姜延我算看錯你了,有你這樣出賣隊(duì)友的嗎?”

酒氣上涌,姜延解了顆衣扣,而后才說:“你都二十多歲了,男朋友都沒一個,我也是為你著急。更何況,我隨口跟我媽提了句,沒想到她動作這么快,馬上就給你物色好人選。這事既能幫你找到男人,又能讓我擺脫我媽的糾纏,簡直是雙贏。”

他說得越得意,姜雨嫻就越想橫過餐桌去掐他的脖子。

堂妹對自己怒目而視,姜延不想死得太難看便收斂了些許。他給姜雨嫻添了點(diǎn)菜,哄她:“我保證下次不出賣你了,別氣!”

姜雨嫻冷哼了聲,但臉上的怒氣明顯減退了不少:“下次你再敢出賣我,我就把你的情史全爆料給娛記!

這話姜雨嫻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次,姜延聽得耳朵都生了繭。他笑話她:“你能不能換個新鮮的籌碼,每次都重復(fù)同樣的,真沒趣!

她狡黠一笑,問他:“你真要我換嗎?那我下次換個勁爆點(diǎn)的,希望你別惱羞成怒。”

姜延瞇了瞇眼睛,似乎在無聲地警告她。她終于扳回一局,愉快地喝起果汁。每次跟姜延吃飯,姜雨嫻都吃得相當(dāng)暢快。他倆并肩走出餐館,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自豪地跟身旁的人說:“我覺得我最近又胖了!

已經(jīng)戴上墨鏡的姜延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說:“該不會是跟你相親的男人養(yǎng)的吧?”

姜雨嫻用手肘撞了下他,怒斥:“你亂說什么呀!”

他們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走到餐館的停車場。姜延按了下遙控,隨后問:“我一直想問你,我媽究竟介紹了什么人給你認(rèn)識。我和我爸問她,她神神秘秘一直不肯明說!

“你很想知道?”姜雨嫻樂呵呵地問。姜延橫了她一眼,她笑得更開懷,“我也不告訴你,誰讓你賣堂妹求榮!

“你能值幾個錢?”姜延一邊打趣她,一邊啟動了汽車。

今晚真的吃得太飽了,姜雨嫻覺得自己的胃有點(diǎn)脹,于是讓姜延把車開慢點(diǎn)。

姜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狀況。他隨即放慢了車速,接著騰出一條手臂打開了手扶箱:“你上次落在車上的話梅好像放這里了!

姜雨嫻不想他開車時(shí)分神,于是便拉開他的手:“我來找!

手扶箱里放著很多雜物,姜雨嫻翻找了片刻才從一沓單據(jù)下找到話梅。正準(zhǔn)備合上箱子時(shí),她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紅彤彤的信封,借路燈的光亮她快速地研究了下,竟然是張喜帖。

那張喜帖的邀請人一欄,正落落大方地寫著鐘厲銘和程知瑜。

回國不久,姜雨嫻就聽姜延說過,鐘家即將辦喜事。當(dāng)時(shí)她沒心情顧及別人的事,因而很快就將這個消息拋諸腦后。

別人辦喜事,而姜雨嫻卻惆悵起來,姜家和鐘家向來交好,因此婚宴那天,勢必她的父母會出席參加。她問姜延她能不能不去,姜延語氣淡淡地反問她:“你說呢?”

姜雨嫻和鐘厲銘的關(guān)系不錯,以前她也給他添了不少麻煩,每次她被姜延捉弄,他都會很正義地幫自己一把。后來他出國念書,而她忙于備考,他們就很少再聯(lián)系了。程知瑜是二叔介紹給她認(rèn)識的。初時(shí),她對程知瑜充滿了好奇,她好奇程知瑜的出身,也好奇程知瑜的為人,畢竟程知瑜的事情曾經(jīng)在棠海市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后來熟絡(luò)了,她倒覺得程知瑜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并不像外界傳言那般糟糕。

近來姜延都很忙,他是鐘厲銘的伴郎之一,要幫忙處理婚禮上的細(xì)節(jié)問題。臨近婚宴的前一周,他才有空帶姜雨嫻去選購禮服。姜雨嫻興趣缺缺,只是隨便選了一襲粉藍(lán)色的單肩小禮服。

她從試衣間走出,姜延看了就直皺眉頭,指著禮服的下擺,不滿地說:“太短了。”

下擺只堪堪掩過臀部,姜雨嫻轉(zhuǎn)了一圈,確實(shí)容易走光。她回頭看向姜延,而他已超效率地翻著目錄冊為她選定了那件粉色及膝小禮服。她向來不懷疑姜延的眼光,于是再度往試衣間走去。

為了照顧姜雨嫻,姜延在婚宴的前夜把她接到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他們倆早早就出了門,姜雨嫻也被這喜慶的氣氛所感染,因而賴著堂哥要跟車去接新娘。

姜雨嫻早料到這場婚禮會很隆重,但真正目睹婚禮的盛況,她倒覺得這排場遠(yuǎn)比她想象中大得多。花車后尾隨著各款式的名車,浩浩蕩蕩的,看著就像是一場流動的豪車展覽會。

在姜雨嫻的印象里,鐘厲銘不是這么高調(diào)的一個人,她跟姜延感慨了兩句,而姜延則說:“你小女孩懂什么。我要是找到一個能讓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肯定也會有多大弄多大,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女人是我的!

“我的未來堂嫂可真幸福,可惜我連她的影子也沒見到!苯陭剐Φ觅\兮兮的,一開口就挖苦他。

姜延伸手想敲她的額頭,被她靈活地躲開了。

他們抵達(dá)時(shí),別墅的院子已經(jīng)擠滿了親友。姜延下車后就跟鐘厲銘會合了,姜雨嫻跟在他身后,看到春風(fēng)得意的新郎不由得犯起了花癡:“厲銘哥,你今天好帥。”

鐘厲銘朝她笑了笑,隨后跟姜延說:“帶雨妞到偏廳候著吧,等下場面應(yīng)該會很混亂,磕傷碰傷就麻煩了!

姜雨嫻很想湊過去看熱鬧,但姜延很贊同鐘厲銘的看法,于是她就被迫安置到了偏廳。姜延塞給她一支胸花,臨走前叮囑她:“等下知瑜的姐妹團(tuán)把新郎官逼急了,他可能會把房子給拆了的,你給我乖乖地待在安全范圍,不要亂跑!

程知瑜的姐妹團(tuán)多是她的同學(xué),她們各個都聰明伶俐,所出的招式雖刁鉆,但又不會讓人難堪。鐘厲銘倒沒什么事,就是苦了他身后的兄弟。大家都折騰得十分盡興,最后鐘厲銘簽下了一連串喪權(quán)辱國的不平等條約,終于抱得佳人歸。

在偏廳呆坐的時(shí)候,姜雨嫻碰上了幾個朋友,她們看到姜雨嫻都十分意外,連連追問她是什么時(shí)候回國的。姜雨嫻訕訕地笑著,搪塞了兩句就把話題扯開。

婚禮儀式在棠海市一所私密度很好的教堂內(nèi)舉行。程知瑜明顯有點(diǎn)緊張,她一直挽著鐘厲銘的手臂,輕蹙著眉頭倚在他身旁。而鐘厲銘微微俯身,不知在她耳邊說著什么情話,聽得她臉紅耳赤,還狠狠地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鐘厲銘和程知瑜被來賓們內(nèi)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直至儀式開始前,姜雨嫻才有機(jī)會跟他們打聲招呼。程知瑜以為她是特地從加拿大趕回來,悉知內(nèi)情的鐘厲銘只是微笑,并沒有說什么。

他們才說了一會兒話,休息間的門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鐘厲銘說了句“請進(jìn)”,房門就被打開了。

姜雨嫻好奇地回頭,看到衣冠楚楚的宋知瑾出現(xiàn)在門邊,她的表情有些許錯愕。

宋知瑾也有些意外,他知道姜雨嫻肯定在場,但沒料到她會躲到這里。他面帶笑意地朝新郎新娘走去,停在程知瑜跟前,語氣溫和地說:“恭喜。今天我媽不方便出席,我替她祝福你們!

程知瑜似乎十分動容,她的呼吸有點(diǎn)急促,好半晌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鐘厲銘擁著她的肩,沉聲說:“謝謝!

宋知瑾仍舊保持微笑,他看向鐘厲銘:“不要欺負(fù)她,否則我會找你算賬的!

站在一旁的姜雨嫻清清楚楚地看見程知瑜紅了眼眶,目光不斷地在他們?nèi)碎g穿梭,她對他們的關(guān)系實(shí)在困惑得不行。

察覺到姜雨嫻的目光,宋知瑾終于轉(zhuǎn)頭正視了她一眼。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他知道她肯定不清楚自己與程知瑜的關(guān)系,因?yàn)殓妳栥懺缇蛯⑾嚓P(guān)消息封得死死的。他大抵能猜到姜雨嫻那丫頭在想些什么,想到她正用一些齷齪的想法揣測自己的用意,他真想使勁地敲敲她的腦袋,好讓她停止那些無聊的猜想。

鐘厲銘看到他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姜雨嫻,于是想為他們作介紹,哪知宋知瑾早已經(jīng)洞悉了他的想法,率先開口:“我們認(rèn)識。”

鐘厲銘和程知瑜都愣了愣,隨后雙雙看向姜雨嫻。宋知瑾看著她那不自然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yáng)。他朝她走近一步,動作自然地在她后腰推了下,語氣有種說不出的曖昧:“我們走吧,別妨礙人家了!

宋知瑾帶著姜雨嫻走出休息間,他剛把房門帶上,她就壓低聲音拋出警告:“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很容易引人誤會?”

“誤會我跟你的關(guān)系嗎?”宋知瑾明知故問。他讓姜雨嫻走在內(nèi)側(cè),以免被來往匆匆的賓客撞著。

“對!苯陭箯难揽p中擠出一個字。

“我們光明正大的,又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彼沃沁吙拷诵┰S,“難不成你暗戀鐘厲銘,所以不希望他誤會?”

姜雨嫻?jié)q紅了臉,斥道:“胡說八道!”

在場不少來賓跟宋知瑾是舊識,他含著笑與他們點(diǎn)頭,碰到相熟的還停下來寒暄幾句。走著走著,原本待在自己身旁的姜雨嫻就不知所蹤了。反而是他的女伴,很快地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影,并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

宋知瑾的女伴是他堂嫂的妹妹,聽說他有婚宴要出席,于是便興致勃勃地跟了過來。他帶著她找了個位置觀禮。剛落座,他便發(fā)現(xiàn)姜雨嫻和幾個小女生在前兩排的長椅上坐著,臉上盡是向往的表情。

婚禮儀式準(zhǔn)時(shí)開始。牧師宣讀著千篇一律的誓詞,宋知瑾饒有興致地看著鐘厲銘和程知瑜,但不一會兒就走了神。

近些年來,宋知瑾參加過不少婚禮。跟他年齡相仿的好友大部分已成家立室,有些甚至還成了奶爸,一家三口看上去其樂融融的,實(shí)在令人艷羨。或許是今天的氣氛太過于幸福,讓他也涌起了某些前所未有的念頭。

教堂內(nèi)突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歡呼聲,宋知瑾抬眼便看見鐘厲銘正親吻著他的妻子,那副情深款款的樣子讓他身旁的小女生們芳心大亂。

儀式結(jié)束后,大伙都到教堂外準(zhǔn)備搶花球。宋知瑾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那群女生紛紛將程知瑜圍得水泄不通,姜雨嫻被一個穿著深紫色禮服的女孩子拉著,隨后也奮力地?cái)D入了人群中。她明顯不習(xí)慣做這種激烈的斗爭,看上去相當(dāng)狼狽。最終,花球被距離程知瑜最近的一個女孩搶到。她興高采烈地捧著花球,臉貼臉地親了新娘。

他們一行人從教堂出發(fā)至酒店時(shí),天色已沉了下來。姜雨嫻乘坐姜延的車,一路都揉著自己的小腿,那雙高跟鞋不怎么合腳,只穿了半天卻讓她酸痛得不行。

等待交通信號燈時(shí),姜延轉(zhuǎn)頭忍不住數(shù)落她道:“我早說這雙鞋不適合你,你偏不相信,現(xiàn)在嘗到苦頭了吧?”

“你不覺得這雙鞋和禮服特別配嗎?”姜雨嫻反駁。

看著那又高又細(xì)的鞋跟,姜延的眉頭緊了又緊:“配又怎樣?最重要的是合適。”

今晚的婚宴熱鬧非凡,鐘家是棠海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賞臉出席的富豪權(quán)貴多不勝數(shù)。姜延擔(dān)心她會出亂子,于是一而再地提醒她:“今晚你別惹麻煩,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這話雖說得含蓄,但姜雨嫻明白他的意思。她父母會出席這場婚宴,他肯定擔(dān)心自己會不分場合地鬧別扭,最后讓大家都下不了臺。其實(shí)她也沒有這么不識大體,雖惹不起但躲得起,她根本沒打算要與他們正面交鋒。

姜雨嫻隨口應(yīng)了聲就拉開了車門,姜延看著她的身影沒入人群中,無奈地?fù)u了搖頭。

在場內(nèi)繞了一圈,姜雨嫻找了偏角落的桌位坐下。同桌的全是熟人,借著喜慶歡騰的氣氛,大家都玩得很盡興。難得這么開心,她也隨大流地喝了不少酒,有紅酒,也有香檳,混亂間還錯手拿杯白酒,待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酒液早已經(jīng)流進(jìn)了喉嚨。

耳邊全是好友的喧鬧聲,姜雨嫻?jié)u漸覺得頭暈?zāi)X漲,于是靠著椅背愣愣地坐著。就在這時(shí),身旁有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半生半熟的臉,腦袋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遲鈍,辨識了半天卻始終沒想起這張臉的主人是誰。

那男人朝姜雨嫻微微頷首,隨后語氣恭敬地對她說:“姜小姐,姜總請您過去一趟。”

姜雨嫻倏地睜大了眼睛。那男人臉帶微笑地看著她,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從座位上站起:“我先想去趟衛(wèi)生間!

那點(diǎn)小女生的把戲自然瞞不過他的法眼,他虛扶了姜雨嫻一把,但沒有讓路的意思。

酒氣上頭,她故意捂住嘴巴,聲音含糊地說:“要是我爸聞到我這酒氣肯定會不高興的!

聽姜雨嫻這樣說,那男人終于退讓。正當(dāng)她要舉步時(shí),他卻迅速從她手中抽走了晚宴包:“這個先由我來保管!

姜雨嫻真想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肯定是看準(zhǔn)了自己身無分文,才放心讓她離開視線范圍。無奈之下,她只能邊走邊想辦法。她向服務(wù)員詢問衛(wèi)生間的方位,那服務(wù)生的態(tài)度很好,于是她便試著問:“抱歉,能不能借您的手機(jī)一用?”

話音剛落,姜雨嫻就很不雅地打了個酒嗝。視線隨之模糊了不少,她緊閉著眼睛晃了下腦袋。那服務(wù)員看到她這副樣子,交代自己還有事忙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她覺得胸口發(fā)悶,于是密著腳步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

剛走至拐角,姜雨嫻就被奔跑的小男孩撞個正著。小男孩跟沒事一樣,繞過她又繼續(xù)奔跑,而她的腳步虛浮,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倏地,一雙有力的大手及時(shí)地扶住了她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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