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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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就是很討人厭��！你別看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可是你知道嗎？她舅舅其實是T城首富，母親后來帶著她又改嫁進了K市的名門江家！ 她和陸學長還是青梅竹馬……”
“那和你有什么關系？”男生語氣不耐煩，“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就是暗戀陸司南沒結果，退而求其次跟了我，知道蔚兮和他關系不淺，就妒忌她，千方百計想讓她難堪嗎？那天我坐在你后面，我看見是你伸腳絆倒她的�！�
“你兇我？！”女生不甘示弱，高揚著下巴逼視他，“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男生瞪了她一眼，女生被瞪得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隊也不排了，鴨脖也不買了，就這么嗚嗚咽咽地跑遠了。
兩人本來就聲音大，現(xiàn)在更是引來不少圍觀，有人小聲詢問同伴： “是有第三者嗎？”
“聽說是四角戀……”
“嘖嘖，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是……”
蔚兮：“……”
她好像莫名其妙成了人家情侶吵架的導火線？
抬手摸摸額頭剛好的傷，心想她是不是該去廟里燒燒香，怎么最近諸事不順呢？
男生恰好轉(zhuǎn)過身，見蔚兮若有所思地站在身后，也是嚇了一跳： “你……你都聽見了？”
“……好像是的�！蔽蒂庹\實道。
男生的臉立刻紅成一片，用力擺擺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蔚兮同學，我對你沒有……啊，不是、她對你……我們……咳咳，真的對不起！”
他語無倫次，最后干脆用行動表明誠意，實打?qū)嵉貋砹藗�標準九十度鞠躬。
四周唏噓聲頓起，從蔚兮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發(fā)現(xiàn)他耳后也嗖嗖紅了一大片。
真是……臉皮薄啊。
這要是換成老大，估計現(xiàn)在就是一臉挑釁地看著對方：“這位俠士，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合江湖道義的，知道否？”
劇情反轉(zhuǎn)得有些詭異，一直竊竊私語的眾人看向蔚兮的眼神里，帶著審視和鄙夷。她覺得麻煩大了，趕緊移步退開：“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先把女朋友追回來嗎？”
至少別把她這個無辜躺槍的拖進劇情里啊！
“她恐怕不會再理我了吧。也好，這段尷尬的關系我早就想結束它了�！蹦猩局鄙碜�，臉上的表情也平靜了下來，只有眉頭依舊緊鎖著。
“哦……”蔚兮不太擅長安慰人，看眼前這位心事重重，還是象征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振作點，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男生似乎有些動容，面上露出一絲笑意：“謝謝，她其實本心不壞的�！�
說完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蔚兮偏過身給他讓路，想再說點什么，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更多的話了。
正巧老板已經(jīng)把她的鴨脖裝袋：“姑娘，一共二十五塊七毛，去個零頭，收你二十五塊吧！”
蔚兮低頭翻了翻錢包，總共也才九塊錢，眼神往里瞟了一下，里面的員工正在把鴨脖切塊，動作麻利，切完塊立刻放進器皿里抹醬。
好像程序也不算難。
“老板，你這里……接受以勞抵債嗎？”
“……我們?nèi)耸肿銐蛄��！?
“我來付吧。”突然出現(xiàn)的英俊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將錢遞進窗口里。
對上她疑惑的視線，陸司南唇邊的笑意在漸漸收起，最后化作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我可舍不得你以勞抵債�！�
“喲，小姑娘，你男朋友真是英雄救美�。 崩习逑残︻侀_地打趣道。
蔚兮沒說話，只是微微垂下眼，看不清神情。
由于陸司南的出現(xiàn)，除了任務里的鴨脖和啤酒，最后還多了一大袋辣炒毛豆、兩個剛出爐的鴨架，還打包了一盤新鮮藕片。
回去的車上，蔚兮掂了一下重量：“夠吃三天了�！�
“別吃太多，你腸胃不好，小心晚上拉肚子�！标懰灸弦贿呑⒁饴窙r，一邊輕笑著提醒。
蔚兮隨意應了一聲，捏出一小塊藕片塞進嘴里。
“嘶——”太辣了，嗆得她眼淚鼻涕橫流。
“小饞鬼�！标懰灸先讨�，從置物袋里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她， “喝點水緩緩�！�
拿在手里的保溫杯是幾年前的舊款，藍色的杯身，底座勾勒一圈白色點綴，瓶蓋上還貼著一顆粉色愛心，這是六年前，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原來，他還留著。
蔚兮低下頭，將水倒進瓶蓋里，眼神微動，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盛的不是純粹的白開水，而是……茶水？
“茶山的萃香茶？”她有些驚喜地多喝了半杯，忍不住說，“好多年沒回去了，不知道變成什么樣了�！�
“想去？”陸司南從后視鏡里瞥她一眼，神色也是愉悅，“等你放假，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蔚兮將杯子擰好，握在手里，終于主動挑起一直避諱著的話題：“如果你急著回英國的話，還是不用麻煩了�！�
“陸司南，這次走了，就請不要再回來�！彼穷w已經(jīng)褪色的愛心，一字一句，謹慎認真，“老實說，你的放不下和你的舍不得，對我來說，都挺折磨的。”
還有，其實那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正好是紅燈，停下的車輛在日落余暉中擁簇成冗長的列隊。
蔚兮把窗戶降下，一陣寒風順勢卷進來，她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冷。剛才那些話，她其實反復想過很久，總算說出來時，卻覺得心口空蕩蕩的，像蓄勢待發(fā)的弩箭，猝不及防地迸射出去，收勢不穩(wěn)，傷人一萬，自損八千。
陸司南仿佛什么也沒有聽見，依然目光專注地直視前方。就在她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時，卻聽他道：“如果我說不呢？”
蔚兮眨眼，沒反應過來：“不什么？”
“不放下，不舍得�！彼麅A身拉近和她之間的距離，伸指在她沾了辣醬的唇邊細細撫摸，“小兮，只是不常見面而已，我們其實……”
他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事實上，作為一名出色的心理專家，陸司南總是可以極其敏銳地抓住對方的情緒脆弱點，而這樣的手段，用在知根知底的蔚兮身上，往往屢試不爽。
然而，任何一個驕傲的男人都不屑在感情中算計，陸司南也是，可唯獨是面對蔚兮，他不敢確定。
畢竟，有些事情埋藏久了，會開始遺忘。如同時至今日，他漸漸有些遺忘曾經(jīng)明朗放肆的她，轉(zhuǎn)而被如今本分安靜的她所吸引，而這樣的她， 卻不是他可以輕易掌握的。
蔚兮抿唇，往車門處靠去，一并避開他的懷抱，輕聲提醒：“綠燈了�！�
陸司南溫和的眸色暗了下來：“小兮，你在害怕什么？”
“哦，我害怕你會被開罰單�！彼χ钢敢呀�(jīng)開始移動的車龍。
陸司南坐回位置，不再逼問。
夜幕緩緩降臨，車子很快駛進G大，穿行在被梧桐樹擁立著的校道上。
“剛來這里的時候，我經(jīng)常會迷路，后來干脆隨身攜帶紙和筆，每次走一段就把之前的路線畫下來，大概一周過后就終于可以一個人出來逛了�！蔽蒂膺呎f著，眼神在燈火交織的夜色中多出幾分異樣神采。
陸司南點點頭，她又道：“大一下學期有一次掉了銀行卡，我不懂怎么補辦，也不知道應該趕緊掛失，是舍友幫著我跑了幾趟銀行才解決的。那時候她們看到卡上的數(shù)額，都嚇傻了。”
“可以想象�！标懰灸习l(fā)出一聲輕笑。
蔚兮也笑了：“然后我告訴她們，我舅舅是T城首富�！�
她猶記得舍友又是驚訝又是無奈的表情，還是老大笑嘻嘻地拍了她一下：“行啊，挺能裝啊妞�！�
在那之前，她們都以為她是個小戶人家出身、性格孤僻的姑娘。
車停了下來，宿舍樓到了。
蔚兮推開門下車，轉(zhuǎn)身離開前，趴在窗戶上和他說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話，像四年前，他貼耳送來的那句情話一樣寓意深長。
她說：“這世上有一種依賴是會成癮的。幸好，對你，我戒得早�！�
清軟動人的聲音似乎還盤旋未散，車內(nèi)靜坐著的男人倏爾笑了——她果然還是在埋怨自己，也……放不下自己。
陸司南倏忽想起一句應景的老話：任重而道遠。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按下接聽鍵，慕可人低低的哭泣聲立即從聽筒里傳來：“阿南……我害怕……這里好黑……”
“停電了？”
“全小區(qū)都停電了，我一個人……好害怕……”壓抑的啜泣聲在四周靜謐的空氣里，異常清晰。
他疲憊地按住眉心，看了眼四樓的方向，低聲應道：“我等會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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