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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官場財經(jīng) > 隱忍的老虎 司馬懿:“;ⅰ苯棠惝斃匣 > 第 2 章 大變局時代,一手好牌隨時會變成臭牌
第1節(jié) 想抱粗大腿,自己胳膊先要夠粗

聽到小司馬懿的第一聲啼哭,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嘴角露出一絲慈愛的微笑。這是他的第二個兒子。長子司馬朗已經(jīng)八歲了,聰明非凡,遠近鄉(xiāng)親都夸他是神童,司馬防有理由相信,在自己嚴格的家教和司馬家族世代傳承的家風熏陶下,司馬懿也會成為家族的棟梁。

一想到司馬家族,司馬防就得意地捋起了胡子。

誰不知道司馬家族是河內(nèi)郡根基最深,地位最高的家族?對于一個父親來說,還有什么比能夠給孩子提供如此良好的成長環(huán)境更令人自豪的事情?而如今的一切,是司馬家族花費幾代人心血才締造起來的。

司馬這個姓氏,據(jù)說是出自堯舜時期掌管天地的大神重黎。不過這種說法聽聽也就罷了,沒人會當真,司馬氏真正的始祖是周代的國防部長(司馬)程伯休父。程部長辭任以后,他子孫后代便以祖先的官職——司馬作為姓氏。

可見,司馬這個姓氏從一開始就和沙場征戰(zhàn)脫不開關(guān)系。河內(nèi)郡的這支司馬氏,最早有據(jù)可查的始祖便是一位戰(zhàn)將,司馬懿的十三世祖:司馬卬。

司馬卬是秦朝末年的一位起義軍將領(lǐng),編制上隸屬于趙國。眾所周知,在群雄并起的秦朝末年,趙國義軍只能算是打醬油的角色,而身為趙國別將的司馬卬,更是醬油中的醬油,露臉次數(shù)少得可憐,史書中關(guān)于他的“行狀”幾乎沒有。

我們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巨鹿之戰(zhàn)后曾隨項羽一起攻打關(guān)中,在此過程中“數(shù)有功”,被項羽封為殷王,從此也成了一路諸侯。

可惜司馬卬的好日子沒過多久,劉邦就和項羽翻臉了,揭開了楚漢爭霸的序幕。

司馬卬堅定地站在項羽這一邊,和當時的大多數(shù)諸侯一樣,司馬卬堅信楚霸王項羽能輕而易舉地擊敗小流氓劉邦。可惜他失算了,公元前205年三月,劉邦北渡黃河,攻下河內(nèi)地,司馬卬被俘,第二年就遭殺了。

至于司馬卬在入關(guān)中的時候立過什么戰(zhàn)功,在被封為殷王后表現(xiàn)如何,被俘后第二年為什么被殺,如此種種都不得而知,總而言之,此人在歷史上的地位等同于路人甲。

但是,司馬卬的后代逐漸在河內(nèi)的土地上生根發(fā)芽,在此后的數(shù)百年間,這個家族秉承司馬卬的光榮傳統(tǒng),一直把當兵吃糧當做自己的主要職業(yè),可惜此后絕大多數(shù)“司馬”在這方面都資質(zhì)平平,沒有出過什么搬得上臺面的人。

直到漢安帝時期,河內(nèi)司馬氏才算出了個能拿出手的人物:司馬懿的太太爺爺、左馮翊司馬鈞。(左馮翊和京兆尹,右扶風并稱“三輔”,是京畿地區(qū)的三位最高行政長官)

其實“拿得出手”這種說法也是相對的,至少在《后漢書》作者范曄眼里,司馬鈞沒有資格被單獨立傳,所以,關(guān)于這位左馮翊的生平,我們依然只能從《后漢書·別人的列傳》里拼湊出一鱗半爪。

從這些記錄來看,作為一名戰(zhàn)將,司馬鈞的戰(zhàn)績并不輝煌,我們不敢說他沒打過勝仗,但可以肯定他沒有打過一場足以進入《后漢書》作者法眼的勝仗,有資格被“載入史冊”的敗仗倒是打過兩場。

公元107年,當時擔任從事中郎的司馬鈞跟隨車騎將軍范騭討伐叛變的羌人部族。

范騭,出身于東漢最有權(quán)勢的門閥世家:范氏家族,權(quán)勢滔天。這種人當然不必親自上陣砍人,于是他運籌帷幄,命令征西校尉任尚和司馬鈞率領(lǐng)八千士卒一同出戰(zhàn),給羌人點顏色看看。

這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后漢書》只用了兩個字,“大敗”(注意,是被人大敗)。

這場大敗給范騭帶來的后果是——班師回朝后,車騎將軍范騭被提拔為大將軍。連主帥都被升官了,作為副將的司馬鈞怎么可能因此受到懲罰?于是,他的官也跟著越做越大。

從這一點上來看,司馬鈞的軍事能力甚至比不上身為三流武將的老祖宗司馬卬,但是要論站隊伍,抱大腿的本事,他甩開司馬卬八條街。

也正是仰仗著范騭和范氏家族這根粗大腿,司馬鈞官運亨通,沒幾年就當上了左馮翊。

可惜,司馬鈞本質(zhì)上畢竟是在軍界混的人,功勛得真刀真槍自己去砍出來。這方面,司馬鈞實在很外行。

公元114年,這是司馬鈞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后漢書》里露臉,主要作戰(zhàn)任務(wù)還是討伐叛變的羌人部族。

這一次,東漢帝國下了不小的本錢,司馬鈞被任命為代理征西將軍,統(tǒng)帥八千精銳,又命令護羌校尉龐參率領(lǐng)七千余名羌族雇傭兵分兵北上,夾擊羌人。

不巧的是,龐參的雇傭兵部隊在半路上遇到了羌人大將杜季貢的攔截,龐參腳底抹油溜地飛快,只剩下司馬鈞部孤軍深入。

這一戰(zhàn),三輔中的左馮翊,右扶風二人都參了戰(zhàn),可見皇帝確實下了本錢,所以司馬鈞只能硬著頭皮孤軍北上,大軍直抵丁奚城(今寧夏區(qū)靈武市南)。

要說這杜季貢也的確是個人物,他見司馬鈞來勢洶洶,當即命令丁奚城的守軍放棄抵抗,與自己合兵一處,佯裝退卻。打算來個誘敵深入。

可惜他太不了解司馬鈞了,在司馬鈞漫長的軍事生涯中,勝多敗少,攻克丁奚城這種級別的勝利已經(jīng)讓他欣喜若狂了,根本沒心思去擴大戰(zhàn)果。對于部下要求趁勝追擊的建議,司馬鈞聽都懶得聽。

司馬鈞無意間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杜季貢早早設(shè)好了埋伏圈,左等右等等不來漢軍,氣得直吐血。司馬鈞哪管這些,對于一輩子沒嘗過勝利滋味的人來說,他的胃口實在小的可憐,占據(jù)了丁奚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命令右扶風仲光帶著人馬去把城外的莊稼全收了。

仲光自然不滿意,心里罵罵咧咧,心想你的膽小鬼,鄉(xiāng)巴佬,不去痛打落水狗,倒去收什么莊稼!你自己是撈到軍功了,老子還沒業(yè)績呢,同是三輔地區(qū)最高行政長官,今后回了朝讓我怎么有臉混?

懷著這樣的心理,仲光決定來個“將在外君臨有所不受”,裝作是去割莊稼,其實是追擊潰兵去了。不知是出于對羌人的輕視還是為了不引起司馬鈞的注意,仲光的部隊并沒有嚴格列陣,而是呈散兵陣型稀稀拉拉地鉆進了杜季貢的包圍圈。

剛吐完血的杜季貢一看時來運轉(zhuǎn),終于有魚上鉤了,樂得哇哇叫,雖然上鉤的不是漢軍主力,但這支沒有嚴格列陣的軍隊簡直就是送上門來讓他宰割的。那還客氣什么?杜季貢一聲令下,伏兵四起,把仲光圍在了中間。

仲光這才怕了,趕緊列隊布陣,一邊仗著漢軍武器精良奮力抵抗一邊派人向司馬鈞求援。

收到求援后,司馬鈞火冒三丈,大發(fā)雷霆。他確實有理由生氣,本來多完美的一場勝利啊,龐參被打退了,他卻攻克了丁奚城還收割了一大把莊稼回來,說出去倍兒有面子,可是現(xiàn)在,想把明顯有預(yù)謀的杜季貢擊潰是不可能的,就算出兵,頂多把仲光的殘部救出來,這樣一來,完勝最多只能算慘勝了。

司馬鈞越想越氣,一拍桌子,大吼一聲:“沒工夫搭理他!讓老匹夫自己突圍,老子不管!”

盛怒之下的司馬鈞忘了一個問題:如果把仲光救回來,頂多戰(zhàn)報不好看,若是任由仲光全軍覆沒,那可就等于把勝仗打成了敗仗!要不怎么說司馬鈞一輩子成不了名將,如此氣量,如此格局,如此意氣用事,能在戰(zhàn)場上活到今天都已經(jīng)事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最后,仲光的三千余人全軍覆沒,杜季貢挾滅軍的余威向著丁奚城殺來,經(jīng)歷了袍澤之殤,士氣低落的漢軍一敗千里,一場大勝瞬間變成一場慘敗。

司馬鈞戎馬半生,練就了一身過硬的逃命本領(lǐng),居然毫發(fā)無傷地逃回了洛陽?墒牵瑪≤娙鑷,貽誤戰(zhàn)機,見死不救……如此天大的罪名,即便是范騭出馬,恐怕也難以保他周全。

其實范騭倒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身為東漢開國六大家族之首的范氏家族真要保住一個人,總會想到辦法。

可關(guān)鍵的問題是,司馬鈞又不是范騭集團的核心人物,可能連個外圍人物都算不上,頂多算個邊角料,范騭憑什么要冒著惹一身騷的風險替他強出頭?

粗大腿人人想抱,但能夠有幸緊密團結(jié)在大腿周圍的核心成員畢竟只有那么幾個,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能抓住褲腳。

司馬鈞雖然抱對了大腿,無奈自己胳膊不夠粗,只拉住了幾根腿毛,平時搭個順風車還行,但真要攤上事兒了,尤其是攤上大事兒了,腿毛根本做不了救命毫毛。

于是,當年十月,攤上大事兒的司馬鈞在監(jiān)獄中自殺。享年不詳。

司馬家族有史以來最有出息的祖宗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當然,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司馬鈞雖然不是死在戰(zhàn)場上,但也跟戰(zhàn)場脫不了關(guān)系。這就叫“出來混遲早要還的”,更何況還是自己亂命在先,司馬鈞不算太死不瞑目。

司馬鈞死后,他的兒子司馬量扛起了家族的大旗。也正是司馬量的手中,司馬家族開始了另一種生存方式,意氣風發(fā)地走進新時代,高舉旗幟開創(chuàng)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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