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軍事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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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爾已經(jīng)連續(xù)十二個小時不在信號兵崗位上了，特拉維夫六月的夜晚又悶又熱，讓她疲憊不堪，渾身直往外冒汗。此刻她正在女兵浴室里洗澡，從頭到腳抹滿了肥皂沫兒，節(jié)省地使用殘破水管中流出來的細細的溫?zé)崴�。浴室里有人喊她，帶著空蕩蕩的回音：“電話，耶爾，紅房子的�！�
“真見鬼！”
她飛快胡亂地沖干凈身體，跑到墻式電話機旁拿起聽筒�！澳闶宸昼姾竽苓^來嗎？”聽筒里傳來茲夫·巴拉克的聲音。
“什么？我正在休假啊，我還以為你在耶路撒冷呢�！�
“換一身新制服，保持最佳狀態(tài)�！�
“干什么？”
“這是命令�！�
耶爾花的時間比十五分鐘稍稍多一點，但她到了紅房子時看起來就像是募捐資金海報上的人一樣漂亮，惹得辦公室外幾名懶洋洋站著的士兵猛吹口哨。巴拉克桌子周圍站著一群外貌粗魯?shù)钠矫�，他本人在講電話，伊加爾·雅丁坐在他旁邊，抽著煙斗。巴拉克對電話說道：“卡車隊已經(jīng)準備好了，斯通上校。大多數(shù)司機現(xiàn)在都在我這兒，隨時可以出發(fā)。小型卡車，二十五輛左右，可以裝載大約七十噸物資�！�
那邊一陣談話。耶爾知道那邊的“斯通上�！爆F(xiàn)在正在耶路撒冷外面的司令部里，準備指揮下次拉特倫進攻，但這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是，長官，當(dāng)然有風(fēng)險。但是一旦明天全世界的報紙都刊載出這兒有一條路的消息，包圍已經(jīng)被我們解除，那我們就創(chuàng)造出一個令世人震撼的奇跡了�！�
那邊又是一段長長的話，巴拉克對雅丁上校搖搖頭，捂住話筒對他說：“我跟他說了，長官。他現(xiàn)在很猶豫。萬一那些記者有個三長兩短，他說——地雷、狙擊手，隨便什么意外——說我們泄露秘密，引發(fā)了一場災(zāi)難，也許已經(jīng)把那條路給丟掉了�！�
“我來跟他說……”伊加爾接過話筒。
“米奇，我是伊加爾。施洛摩·沙米爾的旅傾巢出動護衛(wèi)那條旁道，他報告說現(xiàn)在那條路是暢通的。�；鹆钤谌r內(nèi)還不會生效，所以……不，不，我算的是對的，長官，是在十一日上午十點。�；鹆钌е蟀⒗艘欢〞Q那條路不存在，聯(lián)合國休戰(zhàn)委員會也會支持他們的說法——這不用說，他們肯定會這樣——然后他們會把耶路撒冷城判給阿卜杜勒國王。但是我們完全可以先發(fā)制人，我們可以在報紙上宣揚：卡車隊在停火令生效之前就沖破了包圍圈，進入了耶路撒冷。長官，我建議我們冒險一試�！�
那邊說了很長一段話，聽筒里傳來不清晰的聲音，隨后，伊加爾·雅丁放下話筒，對巴拉克說：“允許了�！鞭D(zhuǎn)身離開辦公室。
“可以了。”巴拉克對那些司機說，他掃了一眼墻上的鐘，指針顯示在午夜十二點半，“召集其他人，馬上裝貨。我們凌晨兩點出發(fā)�！比巳浩咦彀松嗟卣f著話一哄而散。巴拉克上下打量耶爾，問她：“和記者共事過嗎？”
“沒有�！�
“來，做個非常親切和藹的樣子。隨便做一下�！�
“聽你吩咐，少校�！币疇柟室鈸溟W著大眼睛，聲音甜甜地說。
“很好�！�
他們走出來，堂吉訶德坐在巴拉克吉普的駕駛座上，他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沖著耶爾笑道：“哇！麗塔·海華絲啊！”
耶爾眨眨眼睛，用性感的聲音對他說：“別夸張，堂吉訶德�！�
“你哥哥本尼怎樣了？”
“完全康復(fù)了，已經(jīng)返回崗位了�！�
“那挺好啊�！�
他們開車走在燈火管制后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巴拉克告訴耶爾，接下來幾個星期內(nèi)卡車隊要進出耶路撒冷，在第一批進入耶路撒冷的卡車隊中，耶爾將作為軍隊聯(lián)絡(luò)官陪同兩位外國記者，堂吉訶德做她的勤務(wù)兵，屆時他們將全部乘坐施洛摩·沙米爾的指揮車，耶爾要運用她女性的魅力來保證讓兩位記者高興�！拔也徽J識圣約翰·羅伯利這個人，他是路透社的�！卑屠苏f，“一個高個子英國人，淺灰色頭發(fā)，粉紅臉頰。路透社對我們一直是負面報道，當(dāng)然，它是英國政府的喉舌，但它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分支機構(gòu)，影響力非常大。另一名是《洛杉磯時報》的記者索爾·史瑞伯，個子矮小、紅頭發(fā)、猶太人，講意第緒語，他不像羅伯利那樣有影響力，但人很聰明。”
到了一間供新聞記者住的飯店，他們在大堂一個昏暗角落里見到了事先約好的索爾·史瑞伯和圣約翰·羅伯利。史瑞伯隨身帶有一套照相器材和一個小旅行包，羅伯利則什么也沒帶，抽著一支雪茄。巴拉克上去跟他們說了大致情況。
“你談到危險，有什么危險？”圣約翰·羅伯利帶著不信任的表情，斜視著這伙聲稱要帶給他重大獨家新聞的怪模怪樣三人組——一個胳膊套在臟兮兮石膏里的年輕軍官；一個化過妝的漂亮女兵；還有一個瘦得皮包骨、戴著眼鏡，穿一身破舊黃卡其布軍服，頭戴帕爾馬赫毛線帽的小伙子。
“是這樣，先生，屆時在那個地區(qū)正好有一場戰(zhàn)斗要發(fā)生，我們會避開交戰(zhàn)地區(qū)安全行進，但要冒險。那條路是剛修成的，并且現(xiàn)在仍然在修。車隊會在不開燈的狀態(tài)下前行，而且今晚沒有月光。”巴拉克說。
羅伯利低聲嘟噥了句什么，史瑞伯撓撓頭。
“此外，盡管我們嚴密封鎖了關(guān)于路的消息，并且投入了很多兵力在那兒巡邏，但車隊還是需要沖破敵人的包圍，路的那一頭仍然有敵人�！�
“少校，車隊多大規(guī)模？”史瑞伯問。
“大約三十輛卡車，”巴拉克說，他因為自己的新聞關(guān)系身份沒有說真實的數(shù)字，“承載大約一百噸物資。”
羅伯利揚起濃重的眉毛，問：“一百噸？今晚運去耶路撒冷？”
“一個小時后出發(fā)，大約在黎明時分到達耶路撒冷�！�
“那么你們政府已經(jīng)做好準備要泄露這條路的消息了？”
“有什么不行的？那條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通，而且會一直開通下去�！�
羅伯利又是一聲嘟噥，重重地吸了口雪茄。耶爾輕輕碰了下他的胳膊，用柔美的英國托管地口音對他說：“先生，這位是約西，要不要他幫你拿行李？”
雖然羅伯利還是很嚴肅，但眼睛里有了些友好氣氛，他對耶爾說：“行李？干嗎要拿行李？如果我去，要是有題材，我還要立刻回來發(fā)報呢�！�
“我們在耶路撒冷已經(jīng)安排好了電報設(shè)施，新聞電頭上標明耶路撒冷也許更令人矚目�！卑屠苏f。
“那軍事新聞審查怎么辦？”史瑞伯問。
“在耶路撒冷你們同樣可以和他們見面，當(dāng)然，我們也可以從那條小路返回或者立刻用‘派珀幼獸’把你們送回特拉維夫，但我們想耶路撒冷的解圍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新聞題材，你們也許會想要留在那兒一晚上，甚至一兩天。如果你們愿意留的話，大衛(wèi)王飯店有一間套房可以供你們使用，大衛(wèi)王飯店已經(jīng)停業(yè)，但你們可以例外�！�
“我準備去�！笔啡鸩f。
羅伯利摁滅了雪茄，站起來對堂吉訶德說：“跟我來，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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