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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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提氣”可怎么提呢?
唐果想著,一邊跑一邊猛地吸入一口氣,人沒飛起來,胸口倒是突然一陣劇痛,仿佛一把利刃沿著喉嚨直插入肺部!她頓覺眼前一黑,腳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喉中一片腥甜。
天!她忘記自己身上有傷了……
唐果努力地想站起來繼續(xù)逃命,胸口的劇痛卻隨著一次次的喘息而加劇,她掙扎了幾次竟沒有站起來。
而身后小獅子的聲音已越來越近了……
一陣輕風(fēng)掠過,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唐果努力地抬眼看去,卻因?yàn)楣饩太暗看不清楚來人的臉。那人朝她俯下身來,托起了她的身體。她嗅到一陣清淡的蘭花香氣,如此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聞過。
只聽那人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妻主不怕,為夫帶你走!
那人竟然是小狐貍金大少爺!
他怎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
唐果剛想開口詢問,卻有一個輕柔如月光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噓!妻主受傷了,不要講話,一切交給為夫吧!
他足尖點(diǎn)地,抱著她輕飄飄地掠起,衣袂帶風(fēng),不多會兒便躍上了近處的屋頂,沿著一座座屋脊一路疾奔,有如乘風(fēng)。
小獅子的喊聲漸漸遠(yuǎn)去。
唐果心中暗驚:小狐貍也是有武功的,從這飄來飄去的輕功看,他顯然還是個高手!怎么來來回回自己身邊盡是這種身份成謎的人物?也不知道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秋夜更深露重,加上小狐貍速度又快,唐果冷得瑟瑟發(fā)抖。他感覺到了,抱緊她讓她貼在身上以獲取一些溫暖。
待他終于落腳在一個院落里,唐果四下一看大吃一驚!他居然將她帶回了那家客棧!莫不是要把她交給小獅子?!
剛要質(zhì)問,他已開口:“妻主不必疑心,我與他們不是一路的,只是恰巧宿在此處而已。”
院子里靜悄悄的,不見小獅子與蝠影的身影,顯然是去尋她了。小狐貍抱著她輕捷地從窗口進(jìn)入了一個房間。她發(fā)現(xiàn)這個房間與她原本的房間居然只隔了幾個房間!他徑直將她抱到床上放下,扯過被子給她蓋上。頭都不回地手一揮,一陣風(fēng)過,身后數(shù)尺遠(yuǎn)的的窗戶就自動關(guān)閉了。
小狐貍凝視著唐果的眼睛,目光溫柔如水:“妻主盡管放心,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你藏身在這里!
正是如此,最危險(xiǎn)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他的手略抬了一下,桌上的燈忽然就點(diǎn)著了。
如果隔空關(guān)窗的本事屬于氣功,那隔空點(diǎn)燈又是怎么回事?!也沒看到他拿火折子什么的呀!
唐果的腦子里清晰地浮現(xiàn)出一個大字:鬼!
她身上的寒毛齊刷刷地豎起來了,兩手揪住被子,往后縮了一下,驚恐道:“你是人是鬼?”
小狐貍表情僵了一下,道:“妻主不認(rèn)識為夫了?”
“少啰唆!我問你是人是鬼?”
他嘆了一口氣,眉眼一低,無奈地看著她,頓了一下,忽然欺身上來咬著耳朵道:“鬼是沒有體溫的,妻主何不親自查驗(yàn)一下?”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已捉住她的一只手,按在他溫?zé)岬男乜冢骸捌拗魇欠裉降綖榉虻男奶耍俊?
沒錯!探到了!不但探到了心跳,還被手心那結(jié)實(shí)光滑的觸感攪得心亂如麻!
她飛快地抽回手:“知道了知道了,真的不是鬼。”
他面露委屈:“妻主怎會懷疑為夫是鬼?為夫長得很丑嗎?”
唐果無語,他明擺著在討夸獎!細(xì)細(xì)看去,他今日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袍,領(lǐng)口開得很低,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xiàng)和玲瓏的鎖骨,燈光下,襯得肌膚如玉,俊美的容顏被昏暗的燈光渲染出柔和的輪廓,眼角那只藍(lán)蝶更凸顯了墨瞳中桀驁不馴的星芒。
“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見傾人城,再見傾人國!”唐果夸著,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燈是怎么點(diǎn)亮的?”這個問題不問明白,她大概今天都睡不踏實(shí)。
他手心一攤,燈光下可以看清有兩粒小燧石托在手心:“燧石在手中擦出火星,以指尖將火星彈到燈芯上,如此而已!
“可是,你到底是誰?”她問。
“我是你的相公啊!
“少廢話!
“怎么能說是廢話?我們拜過天地,入過洞房,我自然就是你的相公了。妻主難道要拋棄為夫?”小狐貍委屈的樣子也如此妖嬈……
唐果不禁無奈道:“得了,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名字,金大少爺。”
小狐貍方才還眼淚汪汪的,聽她一問立馬換上了微笑的表情緩緩地說道:“我的名字叫——洛羽痕!
“洛羽痕……”唐果重復(fù)了一遍。
“嗯……”他軟軟地應(yīng)著。
“你不姓金?”
“自然不姓金……”
“那金大少爺是怎么回事?”
“金大少爺……我們洞房的時(shí)候,他還在衣櫥里睡著呢!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就是看上了妻主……”
“什么時(shí)候看上的?”
“你打擂的時(shí)候……”
唐果汗顏,她那擂打得不是一般的有“水準(zhǔn)”,她就不信他那空當(dāng)能看上她!更何況,金家的人連自己大少爺被打暈在衣櫥里都不知道,這說出去誰能信?不過洛羽痕不承認(rèn),她問也是白問。
正胡思亂想著,洛羽痕已經(jīng)悄然鉆進(jìn)了她的被窩!
唐果也沒太在意,只問道:“你為何會與我們住同一家客棧?”
“妻主新婚之夜棄為夫而去,為夫一路追趕,卻在半路上錯過了。我估摸著妻主所去的方向,雁溪鎮(zhèn)應(yīng)是必經(jīng)之路,所以我就在鎮(zhèn)上最大的一家客棧住下等著妻主。待我終于將妻主盼來時(shí),卻見到妻主被另一個男人抱在懷中……”
他的聲音幾乎哽咽了:“羽痕傷心欲絕,無力上前相認(rèn)。”
她怒而插言:“你偷窺我!”
洛羽痕頓時(shí)惱怒起來:“我看我的妻主,又有何妨?!幸好那男人沒有越禮之舉,否則為夫一定殺了他!”語氣之中,陰狠之氣畢現(xiàn)。她訝異地看著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眉毛一挑,又是一副溫柔無害的樣子:“妻主身上有傷,莫要再傷神了,讓為夫替你看看傷處吧。”
既然他不愿說,她也不再追問。這江湖中的人物,是不是沒個秘密就不時(shí)髦了?算了,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唐果走神間,忽覺胸口有些異樣,低眼一看,發(fā)現(xiàn)他正在解她的衣襟!
唐果伸手護(hù)住領(lǐng)口,怒目而視:“你要干嗎?”
“看看妻主的傷勢如何啊。”
“沒事,不必看了!”
“一定要看,不看一下為夫不放心。”洛羽痕的手指在她肩窩按了一下,她的手臂頓時(shí)酥軟無力,看他鎮(zhèn)定自若,唐果忍不住想要用眼神殺了他!不過他卻對她兇惡的眼神完全視若無睹,目光只盯在她肩頭綁著的繃帶上。他忽然低下頭,鼻子貼著繃帶嗅了嗅。她的臉立刻漲紅了,這姿勢實(shí)在是……
不等唐果抗議,洛羽痕卻蹙起了眉:“這是哪個庸醫(yī)開的藥?療效微乎其微!”說著,他伸手就去扯那繃帶。
她手臂無力反抗,只能叫喚:“喂喂喂……”再扯下去,整個人都要暴露了!
他毫不理會,兩三下除去繃帶,取過一塊手帕,細(xì)細(xì)地將她肩上殘余的藥渣擦凈,神情專注。她只有閉了眼睛,暗暗地祈禱他快快完工。
總算那毛巾離開了肌膚,她剛要松一口氣,卻有一只手直接撫上了傷處!
她忽地睜大眼睛,怒目而視:“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
“妻主……”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兩眼閃著灼熱的光,“我也不想這樣……妻主有傷在身,不宜行動。可是我必須用內(nèi)力替你化開瘀血,否則會落下病根……我也忍得很難受……可又不得不忍……”
聽聽,說得就像他犧牲多大似的!不過落下病根可就不妙了……好在他說她不能行動,應(yīng)該不會進(jìn)犯吧……
“好。”她說,“不過,你不要想其他的……”
“怎么可能不想啊……”
“得了,少廢話,要療傷就快些!”
洛羽痕閉了嘴,開始專注地替她療傷。他將被子一直拉至兩人的下巴,沒有坐起來。兩人只枕了一個枕頭,她仰躺著,他側(cè)躺著。
他的右手按在她肩頭的傷處,掌心緩緩地旋轉(zhuǎn),一股熱力透過掌心滲入她的身體,慢慢地?cái)U(kuò)散開來,感覺非常舒適。
雖然這姿勢曖昧得讓人臉紅心跳,但她可不想就此沉淪,畢竟他再好,于她而言,他也只是個剛認(rèn)識的男人。
折騰了許久,窗外天空漸漸地發(fā)白,洛羽痕道:“妻主睡一會兒吧,大傷初愈,要多休息才好。”
他還知道讓她休息!
不過折騰了這么久,唐果其實(shí)已睡意全無,被他溫柔似水的目光注視著,實(shí)在尷尬得很。她只好裝作隨意地翻了個身,面朝里,背對著他,合上眼,盤算著下一步該怎么辦。只是,她想了許久卻越發(fā)茫然,尤其是想到小獅子,她的心居然暗地揪痛起來。
那個她視為親人的人,卻成了危及她生命、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與他在一起時(shí),雖然她沒有什么目標(biāo),邊走邊玩,卻很快樂。忽然失去了這個依靠,唐果頓時(shí)生出飄零之感,在這個無著無落的地方,讓人忍不住心生孤獨(dú)。
一念及此,唐果眼角的一滴眼淚久久地凝著,滑下時(shí)已然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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