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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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藤是我的朋友,至于我和顏顏之間,”韓諾直視季若凝的眼睛,“沒必要向你解釋!
“你以為我稀罕你的解釋?!分手了是吧,那你就記住,從你把分手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你和顏顏,你們之間,就什么都不是了!奔救裟f完欲走,正好見侍應生端著托盤走到她身側,她端起杯子,回身潑到他臉上,“韓諾,你別后悔!”
謝遠藤倏地起身:“你不要太過分了!
季若凝抬眼看她,面前的女人化了精致的妝,在燈光下不濃不淡,杏色的合身長裙服帖地包裹在她身上,越發(fā)顯得身材修長勻稱,玲瓏的鎖骨上有一條水晶項鏈,黑色的頭發(fā)簡單地綰起,帶著幾分成熟嫵媚的味道,是與郗顏截然不同的一種人。
季若凝把酒杯重重放在餐桌上:“謝遠藤,我祝你好運!
謝遠藤不理會她的所謂祝福,問韓諾:“沒事吧?要不要換個地方?”
韓諾并未覺得尷尬,扔下一句:“不用!崩救裟隽瞬蛷d。
背后是人來車往的街道,面前是神色終于有所波動的韓諾,季若凝聽見他說:“我愛她,但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分手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結局。季若凝,如果可以,替我,請?zhí)嫖艺疹櫵!?
替我,請?zhí)嫖摇俏鍌字中的無可奈何和深重的懇求意味讓季若凝在那個瞬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季若凝找到郗賀,追問郗顏的下落,郗賀說:“別擔心,顏顏只是想靜靜,等她想通了,會聯(lián)系你的,你們是最好的朋友,你能體諒她的,對嗎?”
當郗顏終于肯和季若凝聯(lián)系,卻對韓諾只字不提。季若凝曾問過韓諾:“你確定分手是你們唯一的選擇嗎?”
韓諾沉默了很久,久到季若凝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終于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連他都不知道,季若凝還能去問誰?
時隔三年,季若凝依然只能憑猜測安慰:“能逼得你們在感情那么好的情況下說分手就分手,我想只能是和阿姨有關了。既然這樣,你們或許真有緣無分。顏顏,你已經(jīng)逃避了三年,難道還要逃避一輩子嗎?逝者已矣,生者還在。你再繼續(xù)這樣沉湎過去,也沒辦法讓一切回到原點,何必還要為難自己?為難別人?”
郗顏好不容易逼退的淚意瞬間又涌了出來。她突然意識到,連曾經(jīng)貓兒般柔弱的季若凝都成熟了,只有她還活在過去,活在那段屬于韓諾的回憶里。她無數(shù)次幻想,有一天醒來,陽光在,愛情在,媽媽在?山K究只是個夢,夢里的郗顏艱難又固執(zhí)的選擇一個人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累到不能醒。
郗顏嘴角微動,牽出一抹清苦的笑容來,說:“對不起!”
季若凝心下感傷:“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唯一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郗顏不再說話,微仰著頭,看云卷云舒,似回憶,似忘記,總之,仿佛所有和這里有關的記憶被瞬間割斷了,而她自己,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里,沒有疼,沒有痛,也沒有他。
傍晚時分,兩個女孩子并排坐在操場的臺階上,靜看斜陽一點點消失在地平線,看淡淡的天光薄得似一層煙霧,視線模糊。
從童年到古稀,在回憶的某一頁,如果你哭了,那定是一段最深的記憶,最痛苦的經(jīng)歷。曾念念不忘的人,曾以為會珍藏一生的獨家記憶,最終都會被時間掩蓋。
給時間一點時間。
唐毅凡過來時,郗顏和季若凝正好從校園里走出來。
男人穿著淺色的休閑裝,英俊的臉上掛著紳士的笑,迎上前摟住季若凝:“餓了吧?去吃飯!
郗顏微笑,為季若凝的幸福而幸福。
然而,世界很大,城市很小,越是回避的人,越容易遇見。郗顏和季若凝才點了餐,唐毅凡就看見韓諾和謝遠藤迎面而來。
誰說生活不是電影呢?現(xiàn)實中的不期而遇也很多。
唐毅凡明知道郗顏和韓諾的關系微妙,又不得不若無其事地打招呼:“特意追過來幫我買單嗎?我還請得起一頓飯!
韓諾在外面就看見他的車了,所以并不覺得意外:“你未婚妻在場,這份殷勤我就不獻了!蹦抗庠谯伳樕贤A粝聛,他問得很直接,“這次回來,還走嗎?”
站在他身邊的謝遠藤臉色一僵,顯然并不知道他們在昨天就已經(jīng)見過面。
季若凝率先發(fā)難:“和你有關系嗎?韓律師未免——”
郗顏握住她的手,阻止的意味很明顯:“當然,那邊還有工作!比缓罂聪蛑x遠藤,“總公司給的任務那么重,想偷懶都不行,是吧,謝經(jīng)理?”
謝遠藤快速收斂了情緒,笑得無懈可擊:“你也不像是會偷懶的人!
郗顏也笑:“我把這話當成是褒獎了。”
“本來就是。”
“謝謝!
季若凝看不下去了,禮貌什么的全然不顧,沒好氣地對唐毅凡說:“催菜,太慢!
韓諾自然明白這是在下逐客令:“我在樓上訂了位置,先上去了!痹捠菍μ埔惴舱f的,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郗顏。
郗顏只微微笑著對謝遠藤說:“再見。”
韓諾最后看她一眼,轉身與謝遠遠藤并肩離去。
郗顏已經(jīng)沒了胃口,卻不想因此令唐毅凡和季若凝產(chǎn)生不快,堅強地繼續(xù)這頓晚餐。
唐毅凡一邊照顧著郗顏,一邊體貼地給季若凝布菜,可季若凝不是任性地錯開他的筷子,就是不客氣地把碟子端走,如此往復,搞得他很尷尬。
郗顏看不過眼,搶過季若凝的碟推到唐毅凡手邊:“別鬧了,人家活該被你欺負?”
唐毅凡見郗顏開口幫自己說話,感激地笑,手上幫季若凝夾菜,嘴上附和著抱怨:“就是,老實人就活該被欺負?”
季若凝的氣還沒消:“他老實?他要是老實就不是唐毅凡了!
唐毅凡不滿:“什么話?說得我好像老奸巨猾似的。”
“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沒見過你這么不講理的,沖人家撒什么氣啊?”郗顏快速整理著心情,不希望因自己的失落影響氣氛,卻仍舊忍不住輕聲責備。
季若凝說:“我控制不住!
“那咱就不控制,來,老婆,有不痛快的盡管朝老公招呼過來!碧埔惴策m時耍寶,邊說邊夸張地捶捶胸口,“你老公結實著呢,完全不用顧慮。”
季若凝臉紅,微微嗔道:“誰是你老婆。可僭谀莾航o自己封爵定位了!
“當然是你。證都領了,我可是法律承認的有名有分的你的老公。敢說后天的新郎不是我,看我怎么作你!
郗顏失笑:“我倒是想看看唐總怎么作人的。”
唐毅凡擰眉:“小姨子,不怕事大是吧?”
他佯怒的表情讓郗顏莫名想到溫行遠,笑言:“你這小姨子毛病特多,總嫌事小就是其中之一。再說了,左右都是取悅你家寶貝,事鬧大了才能體現(xiàn)你的誠意!
唐毅凡最會順著臺階下了,聞言親昵地攬住季若凝的肩膀:“為了討我家寶貝兒歡心,就是讓我當眾跪下也成!
季若凝伸手推他:“不嫌丟人!
因韓諾引起的不快就這樣過去,三個人總算是相安無事地吃了一頓飯。在唐毅凡的調動下,氣氛融洽。飯后唐毅凡開車送郗顏回家,下車時溫行遠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郗顏邊推車門邊接通:“溫行遠!闭Z氣輕快,似乎忘了早上時才與那人吵過嘴。
“那個,吃晚飯了嗎?”明顯感覺到她愉快的心情,溫行遠結巴了一下,原本因擔心早上一時沖動惹惱了大小姐而準備的一車話,盡數(shù)憋了回去,險些內(nèi)傷。
郗顏坦言:“我是會讓自己餓肚子的人嗎?還是家鄉(xiāng)菜好吃,我都撐得走不動道了!
美食的誘惑永遠比美男大,溫行遠頗有幾分無奈。
“等一下,溫行遠!臂佉娂救裟哺萝,忙回身和她說話,“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上去了,再不回家我媽要打電話來催了!奔救裟龘]手,“你上樓吧,等你進屋開了燈我們再走!
“好吧,我明天去看阿姨!臂伩聪蛱埔惴玻靶量嗄懔,新郎先生,再見。”
唐毅凡紳士地笑。
郗顏走進公寓大樓,邊上樓邊和溫行遠說:“你是沒看見,若凝家老公長得那不是一般的帥,還很幽默,簡直滿分!
溫行遠怎么會聽不出來郗顏是故意氣他,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語氣透出微微的自嘲:“是嗎?真沒想到這年頭還有能和我一較高下的!
“你能謙虛點嗎?”
“我已經(jīng)很低調了!甭犓吡艘宦,溫行遠換了個話題,“給郗賀打電話了嗎?”
“還沒呢,等忙完若凝的婚禮我直接過去他那邊。反正這兩天他也又不在家,去G市開會了!痹捳Z間郗顏到了家門口,她拿出鑰匙開門,先開了燈,然后走到窗前向樓下的季若凝揮手。
樓下的唐毅凡打了下雙閃,啟動車子走了。
郗顏半躺在沙發(fā)上,聽溫行遠輕聲責備:“人都回去了,就不能懂點事安安他的心?打個電話能累著你似的,要不要我打?”話語中隱有不為人知的寵愛。
郗顏卻嫌棄他多事:“他不知道我回來,以為我在古城,有什么不安心的?早打晚打還不都一樣!
溫行遠打擊她:“你打不打都一樣,反正他也習慣了你的沒心沒肺!
郗顏嘶的一聲:“你什么意思啊,不罵我心里過意不去啊?是不是又沒吃藥?我告訴你,要堅持治療!
溫行遠被氣笑了:“那你別放棄我!
郗顏笑罵:“神經(jīng)病!
明明是被罵,溫行遠心里卻是暖的,眉眼間躍起笑意,環(huán)顧沒有她的房間,他以低沉的嗓音問:“季若凝婚禮過后要在家待一陣嗎?”
“照一個月?lián)]霍唄,省得你和我哥說我不著家!臂伈⒉恢浪碓诠懦,轉而問,“你在國內(nèi)吧?要是有時間,去G市給你添點亂。”
難得她主動提及見面,本該在G市溫氏總部大樓的溫行遠受寵若驚:“那我得提前和前臺打聲招呼,免得她們見你太彪悍不放行,回頭你又來怪我!鄙滤皇请S便說說,他又提議,“這個季節(jié)油菜花開得正好,到時候帶你去看!
郗顏想象著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海,愉悅地答應:“好啊。”
笑意涌進眼眸里,溫行遠關切地提醒:“當伴娘少不了要喝酒,不許逞強,意思到了就行,讓伴郎扛著。哎,要不我犧牲一下去當伴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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