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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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見著太后對身后的惠兒使了一個眼色,接著宮里所有的人都跟著走了出去。
我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個意思。
太后親自為我斟了一杯酒,我連忙站起來接過太后拿著的酒杯,哪有讓太后給奴才倒酒的道理?
沒想到太后十分固執(zhí)地推開了我的手,無奈之下,我只好坐下。
“夜笙,苦行寺之事,是你,本宮早已知曉!
所以太后您這是想讓我死的明白一點(diǎn)嗎?我接過一那杯酒,不安地在指尖來回摩擦酒杯。
“太后……”您有話直說好嗎……冷暴力什么的果斷讓人承受不住啊……
“哀家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拜托你。”太后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我見她的眉間舒緩,看起來并無惡意,我漸漸放下心來,同時也好奇太后能拜托到我身上的事兒究竟是什么。
“太后有話但說無妨,奴才自當(dāng)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一口喝光杯中酒,表示我的誠意。
太后展顏一笑,那一瞬間的美艷竟不遜于年輕女子,“夜笙,苦行寺的事情,哀家不希望再有第四個人知道。說起來,這種有悖綱常之事誰都可以犯,偏偏哀家這個太后不可以!
我不語,靜靜地聽她說話。
“哀家跟桓郎,是青梅竹馬。但是先帝他無意看到了我的容貌,就對哀家起了納入后宮之心!碧蟪粤艘粔K馬蹄糕,“當(dāng)年哀家被逼入宮,就算是哀家負(fù)了桓郎,以至于十六年來他一直在恨哀家!
太后不會是想把她和那個桓郎的感情史說給我聽吧……不,不可以!花間有句話說得很好,一個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此時太后正在對我講宮闈秘事,我要是聽了我知道的自然就多了。這一多,我的小命很可能就……
“太后!”我從桌前站起,慌忙跪下,“太后莫要亂說,奴才就當(dāng)耳朵聾了什么都沒有聽到,奴才以性命起誓絕不會將苦行寺所聽到的一切告訴第三個人,請?zhí)蠓判,相信奴才!?
太后淺淺一笑,伸出素手一揮,示意我起來。可是我哪敢起來!若是我真的全部聽下去,恐怕我是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
“哀家命你起來!彼恼Z氣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性,我順勢從地上爬起來,可還是不敢坐下。
“太后,奴才自知那晚莽撞,但奴才保證絕對不會將所聞告訴第三個人,太后,奴才以全家起誓!”反正我沒有全家,或者,我的全家只有我一個人。
太后不語,只是語笑嫣然地看著我,手中捏著一杯酒水,輕輕搖晃。
而我則深深低下頭,就像私塾里的孩子準(zhǔn)備挨打時的站相。
靜默許久,太后呵呵一笑,重新喚我坐下。
“哀家叫你來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替哀家保密。想必你也知道這件事若傳出去后果的多么的嚴(yán)重!
太后又為我滿上一杯,繼續(xù)道:“哀家請你吃的這頓宴席是小禮,只要你肯下死保證,哀家自當(dāng)重謝。”
她舉起酒杯,我也跟著她舉起酒杯。試問天下有幾個當(dāng)奴才的能被太后敬酒?到時候說出去我夜笙出去也可以昂首挺胸被人羨慕了哈哈哈。
我一飲而盡,不見猶豫。太后見我喝下了那酒,滿意地對著我笑。
一時高興過頭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太后的酒杯自始至終都沒有添過酒。
馬車轔轔,行走在翠微山的棧道上。
我被這馬車的左右搖晃顛簸給生生顛醒,意識還在模糊的時候,便聽到身旁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仿佛帶著笑意:“睡醒了嗎,夜笙姑娘?”
一句夜笙姑娘迅速將我從混沌中嚇醒,難道我的女兒身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我左右打量一番,現(xiàn)在身在馬車中不用說,在我的左側(cè)是一身淺碧色衣裳的太后娘娘,馬車疾駛,若我沒有猜錯現(xiàn)在駕車人應(yīng)該就是太后口中的桓郎。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兒?我不是在和太后喝酒呢嗎?怎么跑馬車?yán)飦砹耍?
我晃了晃腦袋,努力回憶昨天的事兒——
喝完那杯酒之后,我的大腦頓時不太清醒了。太后笑盈盈地又為我倒了一杯,而我則半推半就地喝下去。太后倒,我便喝,太后又倒,我又喝……
酒!
太后給我喝的酒有問題!
正所謂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太后能主動找我喝酒還給我倒酒,絕對是有天大的陰謀的啊,可是我還就上當(dāng)了!
我真恨不得左右開弓給我自己倆嘴巴,但又舍不得。我現(xiàn)在算著了太后的道了,我真是笨,竟被一時的糖衣炮彈蒙蔽了雙眼。
偷聽了這種事的我,怎么可能還有生機(jī)?太后或是桓郎怎么可能放過我?
我還天真地以為太后請我吃酒讓我為她保密,就真的是為她保密。我怎么可以忘記,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夜笙姑娘不勝酒力,醉酒的樣子真是可愛呢。”太后戲謔道。
我坐直身子,直視太后,道:“太后,您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你喝醉了,哀家豈不為所欲為?”
聞言我下意識地將雙手環(huán)在胸前,不知道太后這個“為所欲為”會不會是我所想的那個意思。
“太后,您能放了奴才嗎?”我?guī)е耷粏枴?
太后淡笑看著我,漫不經(jīng)心道:“哀家抓你出來,不過是在賭。一會兒前方路上若是看到花間攔截,哀家就把你帶到花間面前威脅他。他若不同意,那哀家就一刀做掉你;若是看不到花間,路途順暢,那么哀家會給你一個舒服的死法。”
“……”我抿著唇,神情嚴(yán)肅無比,問:“那,太后,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你是說叫哀家現(xiàn)在就殺了你?”太后說著,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刃,刃上冰冷的刀光晃得我心肝都在跟著顫。
我用眼角瞥著刀刃,換了一個坐姿,凜然道:“不必了,就那兩條挺好的!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兒,坐在車中的我感覺到棧道的走勢越來越彎,似乎不太好走的樣子。若是這桓郎不會駕車,說不定我夜笙的小命就折在這座山上了。
“太后,”我思考了良久,期期艾艾的開口,“奴才只是一個太監(jiān),說起來,督公根本不會為了奴才這種要多少有多少的太監(jiān)而做出猶豫的。太后抓我來,實在是走眼了……”
“會嗎?”太后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若你對花間來說不重要,那他為何會不惜血本,發(fā)動整個東廠之力去搜尋救你命用的金株草?”
花間他,發(fā)動了整個東廠的力量來搜尋金株草,為我?
我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議的故事,而這故事的主角還是我,夜笙。一個在深宮廝混的偽太監(jiān),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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