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靜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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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認為自己是個無足輕重甚至一文不值的女孩子,因為像越謙那么好的男生都對我說,我喜歡你,白靜流。
之一
說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在十七歲生日剛剛過去沒有多久的時候,我竟然——劈、腿、了!
好吧,我們換一種比較文雅的說法,移情別戀。
也許少女的心就是如此的變幻莫測,對于某種服裝品牌的忠誠度都高于對男友的忠誠度。當然,也許僅僅是我如此。
“他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皮膚上的那層光澤,像是在巴西海灘上認真曬過的古銅色的肌膚,艷麗的夏日陽光的熱力似乎一直停留在那里。長而濃黑的眉,深邃神秘的眼眸,米開朗琪羅筆下的美少年般健美挺拔的身軀……”
暑期剛剛開始沒有多久,我沒有旅行計劃,也沒有報什么補習班進修班,每日只是坐在廚房的小吧臺上望著窗外大片的藍天發(fā)呆,或者在我的筆記本上天馬行空一通亂寫。
每周李醫(yī)生都是要把這個筆記本收上去檢查一下的,簡直就像學校里的語文老師,也許下次我應該胡寫個春夢什么的惡心惡心他。
門鈴響了。
應該是每天這個時間上門的家政工。
因為我是個生活白癡,父母又都不在身邊,所以需要有人每天為我正經(jīng)燒一頓飯,還有收拾一下屋子。
我走去開了門。
“你好,我是對門剛剛搬來的。”
高大得我必須仰視才能望見他的眼睛的男子手托一盆扎著紅色緞帶的綠色小盆栽。
“我姓越。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白小姐!
越姓男子的微笑很親切,但我沒有伸手去接那個作為見面禮物的迷你盆栽。因為我的兩只手都下意識地捂在嘴上了,我是在做夢對么?要么就是產(chǎn)生幻覺了?
我剛剛胡亂寫在筆記本的那個男子怎么一下子變成了真的?古銅色的肌膚,黑漆漆的濃眉,具備堪稱閃耀的俊美的男子。
“白小姐!痹街t又把盆栽略微遞近了一點兒。
我猜他應該是在物業(yè)那里查到我的名字的。白靜流。后來和越謙熟識后,他夸贊說,我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之二
我對越謙一見鐘情了。但我對千景卻沒有。
像所有的宅女一樣,每天下樓也許只為了收快遞或者寄快遞。暑期剛開始的那天,我要寄一個東西,就是給李醫(yī)生的筆記本,每當我不想去見他的時候,就會發(fā)同城快遞把筆記本寄給他,他“批閱”完畢后隔天又會發(fā)快遞還給我。
但那天下樓的時候,我犯了一個小錯誤,竟把一角錢的硬幣當作一元捏在了手里。
作為收件快遞員的千景看見我時眼睛像被什么點燃似的亮了亮,我不知是不是因為我身上面口袋似的睡衣讓他覺得很可笑,但他又不能笑,所以把笑意都給憋進了眼睛里。
快遞費是十二元。
“哎呀!”付錢的時候我察覺到自己的錯誤。“你等著,我上樓再拿給你。”
“算了!鼻Ь澳槌瞿敲兑唤堑挠矌,丟進我手心。
他幫我墊付了那一元錢,我正在心里慨嘆小小的快遞員倒也挺大方的時候,千景說,“過兩天再還我吧,現(xiàn)在我負責這個片區(qū)。山水有相逢,后會有期了姑娘!鼻Ь肮室饽们荒笳{(diào)說。
用來載貨的電動小三輪已經(jīng)騎出去很遠,我依舊被他最后那兩句古裝劇臺詞似的話雷得渾身戰(zhàn)栗。
總之,千景和我之間“債主和欠債人”的關(guān)系由此刻起正式形成。
之三
其實千景也是很好看的男孩子,第二眼看比第一眼感覺更舒服,并且是越看越舒服,我想這是因為他人品和性情都很好的緣故?墒谴蟾攀且驗槲姨w淺的緣故,所以我以為那種具有絕對視覺沖擊力的美才是真的美,比如越謙。
果然,一元錢事件后沒隔兩天就又有我的快遞包裹,仍舊是千景送來的。在打電話通知我下樓取件的時候,千景還不忘囑咐我,記得你欠我的那一塊錢。
天,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斤斤計較,當時我是懷抱著這種怨懟的心情沖下樓去的。見到千景時我連頭都懶得抬,拿包裹、歸還一元硬幣,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然后立即轉(zhuǎn)身上樓。
我以為我終于可以和這個啰唆又小氣的家伙兩不相欠了,結(jié)果回家后我拆開包裹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并不是我最近網(wǎng)購的東西,而是一個一元硬幣造型的音樂盒,大約有一張CD那么大,可以從中間打開。
一段如水滴般清靈的樂曲之后忽然冒出一個男孩的聲音:
喂,我喜歡你。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千景的聲音。
所以,在我和千景的故事的開端,我并沒有對他一見鐘情,而是他對我一見鐘情。
之四
赤著白白的兩條小細胳膊,穿著寬大的好像隨時能被風吹成氣球的睡裙,亂糟糟又毛茸茸的頭發(fā),看上去像三歲又像十三歲。這是千景對我的第一印象。千景告訴我,那天他一看見我眼睛就亮了,是因為他覺得我很可愛,像卡通畫里的小女孩。
千景和我一樣大。他并不是年少失學不得不出來打工的小屌絲,他不過是在打暑期工。
千景說,體力勞動多么好,去健身房還得自己花錢,當快遞員每天奔波來去鍛煉身體同時還有錢拿。
至于拿到的報酬怎么花用,千景已經(jīng)決定了全部捐給山區(qū)失學的孩子。
他就是這樣一個充滿正能量和愛心的好人。
在越謙搬來我家對面之前,我已經(jīng)和千景認識十九天、交往十七天了。
他經(jīng)常在晚上下班后騎著自行車帶我去兜風。有一次干脆偷偷開來送快遞用的電動小三輪車,把我當作貨物一樣載在后邊。
我們特意找了僻靜的小道,涼涼的夜風從路兩邊的樹的枝葉間灑落下來。我聽見自己開懷大笑的聲音響亮地在回響。
忘記說了,我患抑郁癥有些日子了,這樣的酣暢淋漓的笑是很久違的了。
小說里不是有寫那種既繾綣又有些肉麻的話,什么“你就是醫(yī)我的藥!
我不知道千景是不是能夠把我心底的郁結(jié)全部驅(qū)走,我只知道我很喜歡和他一起玩。不知是不是因為千景覺得我像個卡通里的小女孩,所以他總是為我盡力營造好似童年的無憂無慮的時光。
我相信我是喜歡他的。可是那天他吻我的時候,我竟然沒有臉紅,甚至連心跳都沒有加快。
如果說在男孩子面前我一直能保持這種厚臉皮的無動于衷的狀態(tài)也就算了,可是越謙第一次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時,我感覺身體里所有的血都好像被灌進了我的臉上的皮下血管,而我的心臟更是發(fā)瘋般在狂跳。整個人變得像一根被磁鐵影響的鐵釘那樣,身不由己。
不必任何人來告訴我,我也知道,那才是真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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