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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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辰臨走前丟下的那句話像個炸彈,炸得明月說不出話來。包包快樂地朝她跑過來:“媽媽媽媽,Janus說今天可以出去吃章魚小丸子哦!
她蹲下去抱起包包,問:“包包剛才為什么叫Janus爸爸?”
“Janus讓我那么叫的。”大概是見她表情太嚴肅,包包乖乖地說實話。Janus很無所謂地補充:“剛才那個是陸一辰家的司機嗎?嘿嘿,我故意的!
她恨不得掐死這個禍害。
Janus嘿嘿笑著撓頭,伸手就要摟她:“走啦走啦,帶包包去吃東西!哎,地下停車場也很不靠譜的好不好,你趕緊走!這休閑服還挺好看的,你啥時候買的?我怎么沒見過……哦對了,下午陸一辰找你了嗎,他找你干嗎了?”
“沒什么大事!彼е@進車里,雙手扒拉著前座座椅說,“要不我們回去吧,明天讓阿姨帶章魚小丸子回家不行嗎?”
包包大聲抗議:“當然不行!”
Janus習慣性地聳聳肩:“放心吧有我呢!”說完,一踩油門,車轟隆隆地躥了出去。
雖然早就知道Janus不靠譜,可是不靠譜到這種程度,也算是人間少有。本來明月以為有什么私家菜坊能安全地吃頓飯,順便叫份章魚小丸子給包包過過癮,沒想到他說的“放心吧有我呢”就是把車停遠點兒,然后戴著口罩,跟很多人一起擠小攤。臨下車前Janus沖包包炫耀:“包包等我哦,今兒這家章魚小丸子絕對是你吃過的最最最好吃的一家!全容埠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和它一樣好吃!”
小家伙樂得直拍手。
“車鑰匙給我!”明月左思右想都覺得不靠譜,在Janus下車前跟他要了鑰匙。Janus還不樂意得很,嘟嘟囔囔地把鑰匙給她,邊絮叨“你怎么這么不相信人呢”邊跳下車。
明月迅猛地從車后座躥到駕駛席上。
果然沒多久,包包就指著前方驚呼:“哇哦!”
Janus一臉苦相地在前面跑,手里拿著個紙袋子。他身后跟著三四個人,其中一個胸前掛著相機,還有一個估計是跑累了,停下來掏出相機咔嚓咔嚓直閃。容埠有名的步行小吃街上,一個光鮮亮麗的家伙身后跟著三四個腰圓膀粗的彪形大漢,就差喊抓賊了。明月也覺得很崩潰,早早地發(fā)動了車子,等Janus一跳上車就眼疾手快地找了個空隙發(fā)動車子躥出去。
也不知道那幾個記者看沒看清楚車里還有誰。
Janus從紙袋子里掏出裝章魚小丸子的盒子給包包獻寶:“看,沒加芥末的!熱滾滾的剛做好!阿姨帶回家來的能有這口味兒?來寶貝兒,嘗嘗好吃不,慢點別被燙著了!蓖耆艘环昼娗笆钦l被人追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包包吃得開心,一個勁兒摟著Janus贊美小丸子好吃。小家伙嘴甜,夸得Janus異常開心,差點把自己當成小丸子。包包吃東西都是先給媽媽,半晌了Janus才反應(yīng)過來,從她身后鉆出半個腦袋:“嘿,過癮吧!
“還行!彼龥]回頭。
“哎,那天的事……你別放在心上啊!盝anus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那天我真是氣瘋了,你把手弄成那樣還跟我撇清關(guān)系,我受不了。你不接受我沒關(guān)系,我也沒強求你必須接受,可你也不至于自殘以謝我吧?哎,說你呢,好好聽著!”
她輕咳一聲,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手是怎么傷的:“聽著呢。”
“還有,不就是個緋聞嗎,今天出來干嗎來了?”Janus嘿嘿地笑,“明天就有頭條,鋼琴小王子Janus鬧市買小吃,只為……嘿嘿嘿,你跟陸一辰有一毛錢關(guān)系喲,看哥的。”
“行了,知道你是鋼琴小王子,不炫耀一下會死嗎!”明月沒好氣,“我跟你說,明天要有這頭條就慘了。等會兒回去你找東哥,他能壓下的新聞通通壓下來。這個事就慢慢淡下去,別再讓人挖了,越澄清越?jīng)]完。”
一個晚上明月忙著伺候包包跟Janus,暈頭轉(zhuǎn)向忙了個沒天沒地。好不容易最后哄包包睡著了,這才騰出點時間來理順一下自己。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思前想后,最后還是坐起來翻電話簿,找到要找的人撥出去。
那邊的人還沒睡,只是口氣聽起來有些煩躁,背后的聲音稀里嘩啦地像是在打麻將:“嗯,是我。”
“方便說話嗎?”明月說,“現(xiàn)在!
“稍等下。”那邊的男人好像低聲跟旁邊的人說了句什么,然后是一陣忙亂的聲音,沒多久電話那頭就安靜了,“說吧,什么事。”
“咦,原來是你。”她突然把這個男人跟現(xiàn)實里的人對上了號,“原來是你!
“你才想起來嗎?”男人輕輕笑了笑,“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兩件,一是幫忙把明天有關(guān)Janus的新聞蓋下去,陸一辰的不用管,但是不能讓媒體再宣揚我和Janus有什么關(guān)系了;第二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查到,夏露胸前有什么特殊的記號,我有點害怕!
“他看到了?”男人問,“我是說你的!
“沒有……”她頓了頓,覺得有些難堪,
“知道了!睂γ婧芸燹D(zhuǎn)換了語氣,“您是誰啊,放心,哪兒能讓您操心這種小事,這事包我身上!放心吧,明兒就給您答復(fù)。”
“麻煩你了!泵髟轮缹γ鎭砣肆耍跋葤炝。”
“回頭來了新貨再請您來!睂γ嫘Σ[瞇地應(yīng)付,“還得多虧您照顧生意呢!回見哈!
掛了電話,明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最近步步后退,卻拿不準對陸一辰來說是不是真的有用。
這樣沖動地回來,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恨陸一辰?
付出過多少感情,就想收回多少。
想到他,明月又想起那扇降了一半的車窗,車窗內(nèi)陸一辰戴著大號黑超的臉。
還是英俊得一塌糊涂,卻讓她又愛又恨。
又害怕。
Amy缺席Janus的慶功宴,并不是因為手受傷的事情終于還是被曝了出來。一份發(fā)行量極大的報紙的頭版頭條,是一張陸一辰送采采禮物時,因為震驚而雙手捂唇的明月的照片。照片拍得很好,甚至連她因為驚訝而格外亮的眼神都清晰可見。
題字為:陸一辰為女兒慶生,Amy誤信美夢成真。
對方偷梁換柱,把采采過生日那天的事情寫成了Janus慶功宴那一天。
大概意思是,那顆粉鉆本來是人家送女兒的生日禮物,被Amy這女人誤以為是給自己的,于是露出驚喜萬分的表情?涩F(xiàn)在看來就很搞笑了。
約莫是陸一辰的授意,抑或是他的默許,這家報紙的編輯還挖出了個多年前的八卦;蛘哒f,那并不是八卦,而是一個諾言。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陸一辰百般醞釀之后,打算跟明月求婚時用的點子。明月也知道。
她頭次見陸一辰的那個晚上,他就問過她:“剛才的那一幕,你熟悉嗎?”
她其實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聽說過。
少年時期的陸一辰遠沒有現(xiàn)在來得穩(wěn)重,那時候他偏激、莽撞,還有著那個年紀獨有的迷茫和莫名的憤怒。心情不好就逃課泡吧,直到有一天……
那是個夏日的午夜,和往常一樣,整整一天的悶熱終于散去,風習習地卷過來,卷得人渾身舒暢。陸一辰和往常一樣逃了晚自習,幾個人每人手里摟一個酒瓶子,從酒吧出來之后順路溜達,剛走到學校附近的停車場準備取車回家,突然聽到熟悉的嗒的一聲。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滾,緊接著聽見噗的一聲,然后是子彈擦在地上的悶響。
那時候陸家還有些不能說的生意,老爺子還在世,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卻不想,黑暗已經(jīng)開始降臨。
他身邊跟著幾個人,那時候還不認識向淵,認識時間最久的就是二多。二多比他大,一把把他撈起來,帶著他滾了幾滾,鉆到路旁的草叢里去,貼著他的耳朵說“前頭跑”,邊說邊遞了把槍給他。
幾個人俯下身體順路往酒吧的方向跑,剛跑了一半,陸一辰就發(fā)現(xiàn)身后好像有幾個人轉(zhuǎn)了方向。他正要回頭看,就被二多踢了一腳,低聲喝道:“跑!”
緊接著,二多從背后卡住他,用整個身體把他牢牢護住,猛地一下站起來往馬路對面的停車場跑。沒跑幾步,陸一辰明顯感覺到二多悶悶地震了一下。緊接著,二多咳嗽了一聲,有溫熱的東西滴在他的肩膀上。
他們就著車子的掩護鉆到車前,二多整個人已經(jīng)抖得不行。陸一辰幫他調(diào)整好姿勢,一開車鎖就迅速把他推進車里,自己跑到另一側(cè)跳上車,完全顧不上左右兩側(cè)的車子,踩著油門往后倒。慌亂中他沒有留意身后有沒有人追過來,也沒顧上聽悶聲的槍響。
陸一辰單手扶著方向盤,騰出另一只手去握二多的手。二多的手冰涼,大概是因為疼,手心都是冷汗。他傷在了腰上,此時斜歪著靠著車椅,疼得直抽氣。陸一辰心里恨得要命,卻也只能握著二多安慰他:“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家,一定不會有事的二多!”
陸一辰急著回家,哪里還看什么紅綠燈,眼看著車少,還剩四十多秒的倒計時就沖了過去。冷不丁二多一哼,他扭頭一看,就這么一分神,前方十字路口就突然躥出輛自行車,等他意識到要踩急剎車,有個白色的人影已經(jīng)被卷倒在車前。
他不耐煩地倒了倒車,降了一半車窗,說:“我有急事顧不上帶你去醫(yī)院,傷重了你自己打120。車牌記清楚了,回頭來城北CMI領(lǐng)錢!
那個白色的人影一抬頭,有點疑惑:“陸……一辰?”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同學明月。
在那天晚上之前,陸一辰對明月的印象只有“女同學”這三個字。但當他從后視鏡里看到明月迅速從地上爬起來,跛著腳一跳一跳地扶好自行車,甚至打算再次騎上去的時候,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二多一眼,然后把頭探了出去。
“自行車丟了,人上來,趕緊!彼渲樝,女人真麻煩,“等會兒送你回家!
明月也聽話,乖乖地就爬上去了。
他直接回了陸家老宅,停了車就有用人上來扶二多,他跟著幫忙照顧,走出好遠才想起讓人去通知明月在車里先等會兒。
二多沒傷到要害,只是疼得厲害,陸一辰一直攥著他的手,只覺得他力氣大得驚人,像是要在自己手背上摳下一塊肉。家庭醫(yī)生給他打了麻藥取了彈頭,然后細細地包扎好傷口,打了針讓他休息。
陸一辰等得心煩氣躁,直到得了最后的積極消息才松了口氣。他扶著樓梯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沙漠里,腿沉得提不起來;叵肫饎偛鸥赣H聽到二多受傷時的面無表情,只抬頭看了他一眼:“陸一辰,如果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吊兒郎當,今天的事情就絕對不是最后一次。既然你生在陸家,就得做好有人為你死的心理準備。要不想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你最好給我像個男人!”
他這才驚覺自己的處境是真的危險,自己是真的又不負責任又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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