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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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歸海鳴掌推袖揚(yáng),掀起一陣疾風(fēng),慕子真便如斷線風(fēng)箏一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樹上,又滑落在地。那小道士忙奔上前,一把扶住自家?guī)熜,卻見慕子真喉頭鮮血噴涌,好在未傷及氣管,保下一條命來。道士松了一口氣,忙抬手向歸海鳴抱了抱拳:“吾名居塵,謝過不殺之恩!
“無須道謝,我只是還你當(dāng)日的人情!睔w海鳴冷聲作答,繼而冷眼瞥向慕子真,一字一頓地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他日相逢,我必取你性命!
聽得這句,居塵忙扶起慕子真,架著他的胳膊,率領(lǐng)天玄門人退去。渡罪谷陸靈剛想開口質(zhì)問,卻被畢飛攔住。這俊朗術(shù)者輕輕搖首,道:“這人身懷應(yīng)龍神力,絕非在場之人可以攔得住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先各回師門,向師尊稟報再說。”
“不錯。”藺白澤亦是忙不迭地點(diǎn)頭,壓低聲音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咱們先回稟四派師尊,定有辦法解決他們!”
陸靈一臉陰霾,思忖片刻,終究是道了個“撤”字。不多時,四派弟子便撤了個干干凈凈。青翠山嶺,重回靜謐安寧。
歸海鳴抬起左掌,五指一收,那幽火霎時熄滅。他這才轉(zhuǎn)過身,望向被自己守在身后的姑娘,卻見她素凈小臉上,明眸淺笑,與記憶之中極是相似,卻又有些許不同:
“小蛇哥哥,許久不見啦!”
一直被小竹摟在懷里的墨白,也舉起他毛茸茸的小胳膊,算是打了個招呼。
“小竹,圣君,久違了!睔w海鳴微一頷首,沉聲道。
聽他喚出她的名字,小竹臉上漾起明媚笑容:“這次多虧了你及時出現(xiàn),不然師父就要給別人捉去當(dāng)寵物啦!
墨白抬起爪子,剛想拍口沒遮攔的徒兒一巴掌,突然瞄到她右肩上的傷勢,于是改為用爪子輕輕地抓著她的袖子搖晃。小竹抽了抽眼角,正想說句“沒事”,就被一只大掌摁住了肩頭。歸海鳴在她面前蹲下,扯下了一塊下擺,為她包扎起傷口來。他面色雖是冰冷不近人情,可下手卻是輕柔。
墨白抬起笨重的腦袋,用那雙黑眼眶打量著銀發(fā)青年的動作,小爪子撓了撓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樣。小竹輕道一句“多謝”,并好奇地問:“小蛇哥哥,你怎么突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嗯!
歸海鳴雖是寡言,但也沒讓小竹知難而退,她微一思忖,便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看見了四象劍陣,于是便想來找天玄門的麻煩,卻正好碰上了我們!
“不錯。”
聽到此處,墨白舞動兩只短小的胳膊,不停地晃來晃去。小竹見狀,心領(lǐng)神會地替他提問:“小蛇哥哥,師父是想問你,你為什么會那個荒火焚天?”
歸海鳴目光一寒,冷冷道:“無可奉告。”
他話音剛落,卻見面前的清秀少女,連同她懷中的小熊貓,一齊睜大眼,一臉期待地望著他。一人一熊,神態(tài)動作別無二致。那琥珀色的溫潤雙瞳里,閃爍著晶亮亮的好奇之光。曾數(shù)度經(jīng)歷生死關(guān)頭、從不怯弱半分的歸海鳴,突然覺得背脊上升起莫名寒意,沉默片刻,他終是冷然道:
“我曾與人立下誓約,不能透露半分。”
“哦……”小竹拉長了尾音,望了望懷里的師父。而墨白則攤了攤毛茸茸的爪子,表示無可奈何。
這時,歸海鳴也已將小竹的傷口包扎好,小竹仰起笑臉,剛想再度道謝,就被墨白師父“啪”地扇了后腦勺。只見小熊貓從上而下地?fù)]舞著兩只爪子,然后又在身側(cè)上下拍打,做出“飛飛”的姿勢。
“師父你是問那個‘噬靈血法’?”見墨白不住點(diǎn)頭,小竹嘻嘻一笑,道,“你放心啦,我哪里會那么傻,拿自己的命去跟那幫家伙拼。我是從你的藏書里看見過這招,所以剛剛割破手心放血,然后再加上‘疾風(fēng)訣’和一點(diǎn)小幻術(shù),故意騙他們的嘛!
小熊貓兩爪叉腰,氣鼓鼓地瞪大圓圓的眼睛,一副“坑爹啊,嚇?biāo)牢伊恕钡谋砬。小竹吐了吐舌頭,討?zhàn)埖氐溃骸昂昧撕昧,下次不玩這招了就是。師父你別生氣,目前最重要的是解除你身上的禁咒!
說到這里,小竹的面色凝重起來,她一邊回憶書卷中的描述,一邊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不但中了天玄門的‘萬象歸元’,還有赤云樓的‘縛甲神符’,再加上十方殿的‘嗜枯藤’,這幾招混雜在一起,就算是找三派門人各自解咒,怕是也無法完全解除你的禁制。師父師父,你有什么辦法嗎?”
墨白思忖片刻,抓過地上的綠竹杖,在泥地上寫下歪歪扭扭的四個字:
青霜卅草。
小竹“啪”地打了一個響指,笑道:“我記得《森羅圖志》上說,青霜卅草生于鼎山之中,有靈獸看守。不管怎么說,有辦法就好,師父,咱們立刻出發(fā)!”
說著,小竹回過身,也學(xué)著武者的模樣,向歸海鳴抱起了雙拳:“小蛇哥哥,這次多謝你。咱們后會有期,有緣再見啦!”
歸海鳴淡淡瞥她一眼,卻不回應(yīng)一句“告辭”,而是一手提起蟠龍槍,一手從她懷中扯過墨白的后頸,反手將之安頓在自己的右肩上。不著一言,但同行的決心,卻已是溢于言表。望著面前那高瘦挺拔的背影,小竹揚(yáng)起唇角,笑意寫在唇邊,寫進(jìn)燦若星河的眼眸里。
在那個風(fēng)和日麗的暮春午后,月小竹、歸海鳴,還有墨白師父,在那滿目蒼翠的青川山再度重逢,在那步步緊逼的誅邪四派面前同進(jìn)同退。
此時的小竹和歸海鳴,還不知道他們將遭遇怎樣的艱難險阻,也不知道對方將在自己未來的生命力,扮演怎樣的一個角色。他們不知道,他們會幾經(jīng)患難、生死交托,他們會割袍斷義、反目成仇,他們會以命相搏、至死方休……
那時的他們,只是迎著和煦山風(fēng),走下青翠峰巒,為給墨白師父尋找解咒之法,肩并著肩,一同踏上了兇險詭奇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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