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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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事情根本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什么入侵者……”卓燃將自己進入卡美拉之后的遭遇,簡要地向江君以及在場的魔法師和騎士進行了說明,包括當(dāng)年昆侖山如何發(fā)生異動并來到了這片大陸,神獸們奉西王母之命四處查探,也說到了嘲風(fēng)是如何在競技場上救下了他,金鈴兒是如何幫助和救治巴格雅城的居民。
“如果昆侖神獸真的是侵略者,那為什么這些年來,沒有聽說過神獸故意傷人的事件?只有你們單方面的追捕和殺戮,嘲風(fēng)他們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才會反擊自保的!
卓燃的講述,讓江君瞠目結(jié)舌,后者沒想到在自己忙于背誦魔法咒文的時候,同伴竟然幾次歷經(jīng)生死關(guān)頭。撒莉露則微微蹙起了秀氣的柳葉眉,思考著少年的話語。唯有暴風(fēng)騎士溫迪,堅定地否認(rèn)卓燃的話:“這不可能!我的母親死于浮空島的流火,我親眼看見我的哥哥被天怪殺死。那一天,數(shù)千人死亡,上萬人受災(zāi),卡美拉人民所遭受的災(zāi)難,不是你幾句話就可以抵消的!”
“是,你們是受害者,但昆侖神獸一樣是受害者!我可以用性命擔(dān)保,嘲風(fēng)等神獸絕對沒有害過人!”卓燃拍著胸脯保證。
司徒巽點了點頭:“阿燃說得不錯。而且時至今日,誰都不知道當(dāng)年天幕為什么會撕裂,昆侖山為什么會進入卡美拉。到底是天災(zāi)還是人禍,一切都是未知之?dāng)?shù),又有誰能保證這種災(zāi)難不會再度發(fā)生?唯有咱們?nèi)翰呷毫,找出問題的根源,才能治標(biāo)治本,解決爭端,永除后患。”
他的話切中要害,令撒莉露陷入了思索。而溫迪雖對島族極度仇恨,但司徒巽“天之裂縫可能再度開啟”的命題,令他也不得不暫時壓下恨意,仔細思索。見兩人遲遲不發(fā)話,而靈獸少女仍在昏厥中,江君急切地說:“撒莉露,我愿意用我的人格擔(dān)保,卓燃不會說謊的,我相信他們。溫迪,你讓我先救人,其他事我們以后再商量,好不好?”
冷酷的騎士,終究點頭同意。
江君再度將右手放置在《月光之書》上,激活了封皮上的金色流光。他朗聲背誦出古老的咒文,伴隨著奇怪的發(fā)音,空氣中凝起飛舞的金色光點,輕輕搖曳著,飛旋著,降臨在金鈴兒的身上。過了兩分鐘,少女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下,繼而緩緩睜開了眼睛,哈里斯抱住戀人,喜極而泣。
之后,按照撒莉露的安排,卓燃他們被要求暫時在神殿中休憩。雖然少年不滿地抱怨“這根本就是監(jiān)禁嘛”,但是在江君的調(diào)解之下,卓燃等人還是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關(guān)于卡美拉和昆侖山的恩恩怨怨,一切只等下個月圓之夜,由江君喚醒大祭司安德烈魯之后,再做判定。
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鋪滿了整座神殿,將白色大理石地面映得像被白雪覆蓋一樣。夜風(fēng)拂過成串的紫藤花,送來幽幽的清香。江君穿上了銀白色、長拖尾的祭司長袍,走過由紫色花朵與綠色藤蔓編織而成的長廊,緩緩步入神圣殿堂。
偌大的神殿里,正中央佇立著巨大的神像,卡西拉的兩種形態(tài):女神與武神,背靠著背,分別凝望著南北兩個方向。而被人民尊稱為“卡美拉之光”的大祭司安德烈魯,此時正雙目緊閉,靜靜地長眠于女神的腳下。撒莉露帶領(lǐng)著侍者們,守護在安德烈魯?shù)纳韨?cè),為他吟唱祝福的詩篇。而在神殿的外圍,暴風(fēng)騎士溫迪帶領(lǐng)著他的騎士小隊,正認(rèn)真又戒備地守護著這個神圣的地方。在這里,只有站在墻邊的卓燃是無關(guān)人士,他完全是過來看熱鬧的。
月輪一點一點地升起,當(dāng)圓月懸在神殿的正上方,殿外八座雕像上的魔法寶石,同時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月華增強了魔法陣的魔力,神殿上方無形的保護屏障,此時卻顯露了形態(tài),漾起了水樣的波紋。波紋的中心,正是高聳的穹頂。銀色月光透過水晶穹窿,筆直地射入神殿,落在沉睡的安德烈魯身上。
“江君殿下,請開始吧!
侍者們停止了吟唱,撒莉露望向少年祭司。江君深吸一口氣,翻開那古老的典籍,將《月光之書》翻到了最后、也是最為繁冗晦澀的章節(jié)。這是古代大陸流傳下來的魔法之終極治愈,因為部分咒文被湮沒在時光長河之中,這古老的魔法早已失傳,即便是《月光之書》中也沒有完整的記載。但撒莉露相信,被卡西拉大神選中的少年,一定有辦法完成這神圣的魔法。
少年以清澈的聲音,念誦出古老的咒文。伴隨著他的念誦,書頁上的文字竟然散發(fā)出金色的光芒,緊接著便化為金色的塵埃,它們像是螢火蟲一樣飛上了虛空,在書頁上方盤旋,縈繞舞動,組成了一行行奇異的文字,竟然補足了缺失的咒文。
“神……神跡!”侍者們發(fā)出驚嘆,他們慌忙躬身,沖高聳的神像和年輕的祭司行禮。守衛(wèi)在門外的衛(wèi)兵們,也因為這奇景露出了驚詫的神色,目瞪口呆地望著少年瘦弱的身形。就連對魔法沒半分研究的卓燃,見此情景,也不由得“嘖”的一聲發(fā)出感慨:“看不出來,這書呆子還有兩把刷子嘛。”
在學(xué)校被同學(xué)戲稱為“學(xué)霸”的江君,在魔法的運用上也發(fā)揮出了驚人的學(xué)習(xí)能力。金色流光在空氣中翩翩飛舞,組成了一句又一句失傳的古老咒文。少年朗聲念誦,他的聲音回蕩在神殿里,像是一首動聽的歌曲。
月光自穹窿處映照下來,在他言語的魔力中,化為一片片潔白的羽毛,輕輕地垂落在安德烈魯?shù)纳砩,又像是融入了他的體內(nèi),瞬間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期待著奇跡的降臨?偸菤鈩蒹@人、顯得自信非凡的撒莉露,這時卻表現(xiàn)出不安而又期盼的神色,她那雙紫水晶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沉睡的大祭司。
突然,咒文的吟唱,戛然而止。
飄零的白色羽毛,飛舞的金色塵埃,在半秒內(nèi)全部消失不見。
撒莉露愣了一愣,下一刻,她茫然地望向穿著祭司長袍的少年。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數(shù)十雙眼睛,統(tǒng)統(tǒng)投向江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不解,然后,有人變得驚訝,有人變得失望,還有人變得憤怒。
“為什么要停下來?救人!”
“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鄙踔劣腥诵÷曕止荆笆遣皇桥麓蠹浪咎K醒,他就沒辦法做代理了!
卓燃的火氣“噌”地就冒了上來,他大步?jīng)_上前,一把拎住了那個侍者的衣領(lǐng):“渾蛋!你說什么鬼話?有種你再說一遍!”
“住手!”撒莉露大聲喝止,她快步走到江君的身邊,焦急地詢問,“江君殿下,究竟是怎么了?圓月的位置就要偏移,再不進行儀式就來不及了!”
面對她的催促,少年迅速搖了搖頭:“不行!這儀式不能進行下去,這不對勁兒!”
江君的回答,立刻引來侍者們的怒視,門外的衛(wèi)兵也握住了腰間的長劍。
見情況不妙,卓燃趕緊一把扯住同伴,將江君攔在身后,戒備地瞪著眾人。但眼前的形勢,明顯是寡不敵眾,卓燃扯了嘴角,“呸”了一聲:“書呆子,你在搞什么?你不是要幫他們嗎?”
“我是在幫啊,可是這咒文不對勁兒!”江君指著書頁上的文字,焦急地解釋,“你們看,《月光之書》上的古語非常復(fù)雜,光元素字母就有六百七十二個,他們的排列組合形成了無窮多的單詞和詞組。但從另一方面考慮,如果我們把這些古語字母做一個簡單的歸類,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字母只有升調(diào)和降調(diào)兩種讀音。好,現(xiàn)在讓我們把這兩種讀音看成兩個數(shù)值,假設(shè)升調(diào)是1,降調(diào)是0,那么剛才的咒文就全部由1和0組成,就編匯成一段二進制編碼……”
他的說明,讓所有人都露出了見鬼的表情,卓燃皺著眉頭打斷他:“說人話!”
搞半天他白說了!江君差點沒一口氣噎過去,他將所有理論部分全部省略,直接給出結(jié)論:“換句話說,我懷疑我剛才念的不是什么咒文,而是一段二進制代碼。讓我覺得更可疑的是,這段代碼的邏輯非常清晰,但功能卻又非常不規(guī)范,甚至可以說是瘋狂,我覺得這是刻意制作的BUG碼!”
“BUG?錯誤代碼?”卓燃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他并不懷疑江君的腦子,但是這個結(jié)論實在匪夷所思,“可是魔法咒語怎么會和計算機編碼結(jié)合在一起?”
他的疑問沒有人能夠回答。撒莉露仰起頭,月輪又偏移了幾分,眼看月光就要偏離穹頂?shù)奈恢,她連聲催促:“殿下,快繼續(xù)儀式!時機就要過去,這是卡西拉大神的旨意!”
接收到撒莉露急切的視線,江君遲疑了兩秒,但他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堅定地反對:“撒莉露,抱歉,我不能繼續(xù)。你聽我說,這個咒語真的不對勁兒,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
江君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一陣驚呼打斷。一名侍者嚇得面色慘白,他伸手指向沉睡在女神腳下的安德烈魯:“你……你們看,大祭司他……”
那本在長眠的男人,裸露在祭司袍外的手指,漸漸變成了像是石頭一樣灰白的顏色。石化的速度極快,灰印很快就侵上他俊朗的五官,讓“卡美拉之光”化成了一座冰冷的石像。
與此同時,圓月偏移,銀色的月光不再垂直于穹頂,它微微傾斜著,靜靜地映照在石像的面龐上。
撒莉露瞪大了雙眼,紫瞳里隱隱有水光在閃爍:長久以來,她一直在為這個誓言而努力,可這一刻,一切都化為了泡影。更可怕的是,從前安德烈魯處于昏迷狀態(tài),還能給她一線治愈的希望,但此時此刻,這一線渺茫又卑微的希望,也在頑石前湮滅了……
“是他!大祭司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憤怒的侍者們,大聲指責(zé)江君。他們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那赤裸裸的恨意,讓少年無措地退后了半步。
“呆子,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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